“哪有?”他一派認真地問:“我是在教你。”


    “教我什麽?”


    “教你多多學習知識,累積生活常識,而很多事,紙上談兵是沒用的,身體力行才能實踐學習的目的。”於是,他再度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察覺她欲掙紮,他隨即警告著。“我的傷還沒好,你可千萬要小心,別讓我傷上加傷。”


    “你傷都還沒好,還辦什麽事?”她羞惱罵道。


    “欸,也是,沒試試怎麽知道能不能辦事?走,試試。”


    “試什麽,你……恰吉,咬他的腳!”她立刻指揮在身邊興奮團團轉的恰吉。


    恰吉哪裏真聽得懂命令?但牠瞧她往南仲威的腳上一比,立刻衝向前,咬住他的褲腳不斷地甩著頭。


    “恰吉,你想死是不是!”敢咬他,真是個吃裏扒外的家夥!


    手一被鬆脫,周持南拔腿就跑。


    “陸姿穎,你給我停住,你懷孕還敢給我跑那麽快!”見她像陣風般地唿嘯而過,南仲威真是傻眼極了,沒想到她跑起來竟像一陣風。


    周持南迴頭朝他扮了個鬼臉。“醫生又沒說我不能跑!”


    “你……恰吉,給我鬆口!”該死的,他的褲管都破了!


    周持南見狀,不禁露齒逸笑,笑聲猶如銀鈴般清脆,在春暖的陽光底下,整個人看起來閃閃發亮,美得教他轉不開眼,可問題是——“混蛋,你連我的鞋子都咬,你是餓瘋了是不是?!


    還有你,陸姿穎,不準再跑了!”


    隔天一早,是周持南首度上班。


    雖說離開這座堡壘,前往陌生之地上班,得要和陌生人互動,對她而言是莫大的考驗,盡避如此,她還是得試著踏出第一步,因為她必須多加學習,更因為她想要尋找周湘。


    “在基金會裏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吳秘書,要是有什麽你處理不了的問題,盡避打電話給我,要是我沒空,就找稚青或慶餘,晚上再過來接你下班,別到處走動,手機一定要帶在身邊,知不知道?”


    把她送到基金會樓下,南仲威一遍遍地囑咐著。


    周持南還沒應聲,坐在前座的易稚青掏了掏耳朵。“老板,你一直在跳針,要不要幹脆拿錄音筆錄起來重複播放就好。”


    “你不說話,我不會當你是啞巴。”


    “也是啦,人家老板夫妻情深,離情依依,我實在不應該殺風景,可問題是不要因為你遲到,害我也跟著遲到,好嗎!”又不是十八相送,會不會演太長了?“而且人家吳秘書也站在旁邊等很久了,你好歹也替人家著想一下。”


    南仲威瞪了她一眼,又跟周持南叨念了幾句,才要包慶餘開車離去。


    周持南目送車子遠離,頓覺心底有點慌,這才驚覺原來這段時日被他們給寵得都忘了自己是多麽怕生。


    因為他們個個好相處,才教她慢慢地放鬆自己,而這個陌生之地……看來得要再適應一次了。


    “執行長?”吳淑麗在她身後輕喚著。


    周持南深吸口氣,麵無表情地迴頭。“這裏就是陸氏美術館?”她看向一樓的店門,玻璃造景門麵,裏頭一覽無遺,可見裏頭占地應該不小,而擺在最前頭的展覽應該是字畫。


    “是,一樓是美術館,二樓則是基金會的辦公室,執行長想先到美術館嗎?”


    “不是說捐贈慈善晚會的物件都放在美術館的保險庫?”這幾日晚上接受稚青的教導,雖然對於計算機的使用方法還是一頭霧水,但稚青交代要先著手處理的,她一件都沒忘。


    “是,那我先帶執行長往這邊走。”吳淑麗輕揚笑意,領著她走進美術館裏。


    周持南邊走邊看向掛在牆麵參展的字畫,眉頭不禁微皺著,隻覺得這麽點程度也能參展,這……美術館水平會不會太低了一點?


    “執行長?”察覺她沒跟上,吳淑麗趕忙迴頭。


    “這位大師在國內出名嗎?”也許是她太嚴苛,但她真的覺得這字沒有寫得很好,說不定她還寫得比較好。


    “執行長,這是你和潘夫人一起捧出來的胡大師,現在他的作品在市場上都是六位數起跳的。”


    吳淑麗壓低音量解釋著。


    周持南微揚起眉,算是明白了。說白了,就是用錢砸出來的名氣,用權勢框出來的藝術。這一點,從古至今,壓根沒變。


    不再多看,跟著吳淑麗走進後方的保險庫裏。


    保險庫裏猶如當鋪的小型貨樓,分成兩層樓,牆上滿是貨架,物品全都裝箱,隻能憑箱外的名稱和序號,一一比對貨單。


    她比對著,看著貨單上標示的金額和數量,一一開箱查看,但愈是看,眉頭愈是攢得緊。


    這些東西真的值這個價錢嗎?她疑問著,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件兩尺高的窄頸青花瓷瓶,瓶身發出的聲音輕而無力,別說青瓷上的花紋俗豔無光,就連青瓷本身都不是上品,為什麽這樣的一隻瓶子會是標上兩百萬?


    她翻看數據,並不是名師之作,而是清朝的宮廷青瓷……這騙人的吧,宮廷的花樣怎可能如此俗氣?


    “執行長,有什麽問題嗎?”吳淑麗見她手撫著青瓷,停在青瓷前的時間太長,教她不得不問。


    “這是誰捐贈的?”


    “呃……這是南瀛證券捐贈的。”


    “南瀛證券?”周持南想了下。“是證券公司的總經理負責的?”


    “是。”


    周持南神色不變地看著瓷瓶,尋思片刻,說:“把所有南瀛證券捐贈和得標的相關資料準備好,全部放在我的辦公桌上。”她一字一句說得極輕,手心有點微濕。雖說是現學現賣,但完全照稚青的教導,她應該有說得很好吧。


    偷偷籲了口氣,她才又繼續往下比對對象。


    然而跟在她身後的吳淑麗已是冷汗涔涔,覺得失去記憶的陸姿穎,一身寒凜氣勢,教人不寒而栗,儼然像是換了個人。


    “還習慣嗎?”


    “還可以。”迴答的人翻著辦公桌上一落落的文件,已經不知道是翻到第幾本,但她知道這些東西下班前是看不完的。


    “有沒有什麽不懂的?”


    “呃……”原則上,隻要是字,她大概都看得懂,可實際上,當很多字湊在一起時,她有點不太懂。


    慶幸的是她有自己的辦公室,不用和太多人碰麵,讓她可以少點緊繃感。


    電話那頭傳來南仲威低低的笑聲。“要是有看不懂的,帶迴家,我幫你看。”


    “嗯……那可能要一個大布袋。”她估算著。


    那頭迴應的是南仲威毫不客氣地大笑聲,笑得爽朗而迷人,但他們好歹也在一起一段時間了,她慢慢摸清這笑聲底下的真正含意。


    “不要再嘲笑我,要不然我不跟你說話了。”她哼了聲,瞪著手機畫麵上的他。


    第一次使用手機,聽見他的聲音,看到他的影像時,教她驚奇不已,也讓她明白原來那次在電視上看到稚青,就是同樣的原理,但等使用太多次,加上他老是在那頭大笑嘲笑她後,她突然覺得這種讓她自取其辱的東西實在太無趣了。


    “叫吳秘書把資料存進隨身碟,你把隨身碟帶迴家就好。”他止住笑,一臉正經地說。


    “這樣說就可以?”她默記著。


    “嗯。”他頓了下,以沙啞的低嗓喊著,“姿穎。”


    “嗯?”她看了眼手機,明明屏幕裏的他很小,但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炙熱的視線,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自己,教她渾身不自在。


    “晚上吃什麽?”他問得很認真。


    “要是迴去時間還早,我可以下廚。”冰箱裏還有食材,弄點簡單的不成問題。


    “我想炒飯。”


    “……隻有蛋炒飯。”她垂著臉,熱意從耳垂燙了上來。


    “我說的是辦事。”他啞聲說著。


    “沒有事,不用辦!”她滿臉通紅,羞惱瞪著他。“你不要再鬧我了,再捉弄我,我真的會生氣。”


    果不其然,她看見他拍桌大笑。


    真的是很可惡的男人,最近真的以捉弄她為樂……她真搞不懂捉弄她,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不跟你說了。”她幽幽說著,不等他笑完就打算結束視訊。


    “等等,我七點過去接你。”


    她想了下,“七點迴到家都很晚了,我哪裏來得及準備晚餐?”


    “所以,我們去外麵吃,吃點不一樣的,慶祝你上班。”


    這也能慶祝?周持南苦笑了下,但終究是他的心意,“那我等你。”


    “到了打電話給你,你再從樓上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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