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齊府後門,阿倩麵色鐵青地看著門口那攔著她的婆子,沉聲道,“李婆,難道侯夫人交代的事情你都忘了?”


    那婆子懶懶地磕著瓜子,抬眼看了她,“如今我李婆子隻是這齊府的一個小小看門,夫人吩咐了這府中進出皆有報備,我李婆子就照著執行,我拿齊府的月銀,自然得照著這裏的規矩來。”


    “你!”阿倩緊了一下藏在衣服裏的信件,沒有外出的牌子,齊府內的丫鬟如今都是不得私自進出的,她沒想到的是,侯夫人之前早就收買過的人,如今怎麽也沒了用處。


    “李婆,你別忘了,你還有媳婦在南陽侯府裏頭。”阿倩緊咬了嘴唇,看著上了三竿的日頭,走到陰涼處低聲道。


    坐在門口那的李婆子吐了一口瓜殼,“我李老婆子孤身一人,沒有什麽媳婦。”阿倩還想要說什麽,忽然身後走來了青碧,“阿倩,找你好久了,夫人尋你過去呢。”


    阿倩身子微顫,再轉身的時候已經是那恭恭敬敬地模樣,“青碧姑娘,我過來的時候夫人真午睡呢,這麽快就醒了?”


    “是的,夫人醒了,找你呢,你快點過去。”青碧催促她過去,阿倩看了李婆子一眼,隻好匆匆擇路迴了瑩繡那裏。


    青碧見她走遠,從懷裏拿出一小錠的銀子遞給李婆子,“夫人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這門你守好了,夫人自然記得李婆的好。”


    李婆拿著手裏的銀子,心中百般滋味,自己那可憐的孫女,若是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都要把她帶到自己身邊來照顧。


    阿倩走進屋子的時候瑩繡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那,似乎是在等人的樣子,瑞珠在她身後給她梳著頭發。


    “夫人,您找我?”都來不及把信先拿迴屋子放好,阿倩沒走多久就遇到了抱琴,和抱琴一塊到了這邊,這信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讓她覺得燙人。


    “恩。”瑩繡懶懶地應了一聲,喝了抱琴端上來的湯,直到瑞珠梳好了頭發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她,“聽說你要出去?”


    “是,忽然家裏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向夫人要牌子。”阿倩身子一顫,鎮定說道。


    “說到你的家人,倒是我忽視了,聽說你弟媳都快要生了,侯夫人都沒給你說一門親事。”瑩繡看著她語氣淡然,“外頭的鋪子如今生意是不好做,你們老家鎮上的租金也不便宜吧?”


    瑩繡聽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阿倩心中猛的一顫,她不是笨蛋,侯夫人當初說要她來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隻是沒有預料到,二奶奶查的這麽快。


    “阿倩早年說過一門親事,出嫁前夫家出了點意外,就斷了嫁人的念頭了。”阿倩雙手揪著衣服,手心已經滲出了汗,瑩繡的屋子裏的冰盆子本來放的就比別的屋子少,此刻她更覺得汗水像是要浸透了衣服,往下淌。


    “鎮上鋪子生意不好做,京城的就更不好做了。”瑩繡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冷冷地又補上了一句,阿倩抬起頭看著她,眼底再難平靜。


    “不過這京城的鋪子,若是有人看著,也未必開不好,阿倩你說是不是?”瑩繡話鋒一轉,忽然笑了,豐潤的臉上展現的笑容讓阿倩都有些呆,這個二奶奶沒有世子夫人美的驚豔,可每一迴看到她笑,都有種溫暖如水的感覺。


    “如今大少爺身子不好,齊府守衛森嚴,沒有令牌人是出不去的,你弟妹也快生了,青碧啊,你那先借給阿倩,讓她出去瞧一趟,我們這人手也夠,對了,帶些東西迴去吧,快生的人了,吃些魚也是好的,攬洲帶來的魚多,青碧,讓平兒拿兩條給阿倩帶迴去。”


    瑩繡的聲音柔柔地,帶著些莞爾,聽上去十分的順耳,尤其是她那般笑著看著阿倩。


    青碧從懷裏將出府的牌子拿了出來,是一塊小小的玉雕牌子,還是齊顥銘讓宿凜統一去做的,尤其的獨特。


    溫潤透著些涼意的玉牌到了阿倩的手中,那一絲涼意直接將那股熱氣給逼了下去,阿倩隻聽到自己膝蓋著地的聲音,那一陣痛才是真正驚醒了她。


    “阿倩,你這是做什麽?”瑩繡的聲音沒有變,透著一抹訝異,阿倩的嘴角卻盡是苦澀,做下人的,到哪頭都是被人逼著,侯夫人以她家的境況相逼,眼前的二奶奶,不過是話說的好聽了一些,何嚐不是一種逼迫呢。


    “對不起二奶奶,侯夫人派阿倩過來看著您和小少爺,隨時報消息迴去給夫人。”守門的李婆子讓她明白了一點,主子跟好了,前一任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任的主子能夠給你什麽,而你能為她做什麽。


    瑩繡看著她低頭跪著的樣子,微歎了一口氣,讓齊顥銘早就查了這個丫鬟的身份,在南陽侯府許氏的院子裏,隻不過是一個二等丫鬟,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被賣進來之後,哥哥弟弟有了出息就一直想要贖她出去,許氏沒答應,如今就是逮著這麽一個機會,舍不得身邊的貼身丫鬟,但是別的人威脅力度又不夠,既然哥哥弟弟都心心念念著這個家人出去,不如全部利用了來,幫她傳遞一下消息。


    當年阿倩就是死契進來的,說的不好聽,今天許氏不高興把她隨意配人了,她的哥哥弟弟也不能說什麽,隻是這麽一跪,似乎賭的比南陽侯府的還要大了。


    “母親關心齊府的安慰也是應該的,派了你過來就是照顧我的,既然她想知道小少爺身子如何了,你就迴個消息過去,以免她過去擔心。”瑩繡讓青碧把她扶起來,“玉牌你已經在手了,母親信你幾分,那就要看阿倩你的本事了。”


    這真是個沉得住氣的丫頭,若不是扯出了她的哥哥和弟弟,想來她寧願自己死,隻不過侯夫人想到的,瑩繡自然也會想到,許氏之所以會亂了些陣腳,其中自然有不少齊顥銘和卓夜的功勞。


    “小姐,就這樣讓她走了?”紫煙有些詫異,這對話才說了一半,根本沒扯到什麽點上啊,小姐就讓那個阿倩走了,還把青碧姐姐的牌子都帶走了。


    瑩繡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傻丫頭,她聽的懂就好了。”紫煙還一頭霧水,瑩繡早前擔心抱琴,如今看來,自己身邊這個丫頭才是一直沒長大的,糊裏糊塗竟然也到了這嫁人的年紀。


    “小姐,那契還在侯夫人手中,恐怕阿倩不會服。”瑞珠在瑩繡身後墊了個墊子,為了這件事瑩繡午睡都沒來得及,如今已經生出了幾分困意。


    “她如今是在齊府,南陽侯府又沒有她的家人,母親既然把一個丫鬟這麽扔在這裏,我要個契也不過分,不過不是現在,她的話母親到底信幾分也料不準,這幾日來的人也沒間斷,我倒是覺得,母親對她能不能送消息出去這件事,未必抱希望。”至於消息的真假許氏信多少,那就不是瑩繡所在意的事情了。


    夜裏,瑩繡泛著困意靠在齊顥銘懷裏,“顥銘,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記不清是娘說的還是師傅說的,若是可以不要人性命,就盡量放人一命,就算是替肚子裏的孩子積德也好。”


    齊顥銘知道她說的是白天關於新來丫鬟的事情,輕輕地替她揉著腫脹的雙腿,“你如今懷著孩子,這些事還是別去想了,我知道今日你心思也沉,那丫鬟要去報信就去報,能為你所用就用,不能就直接趕迴去罷。”


    瑩繡點點頭,她到底心裏存著一些善念,對這些無辜牽扯的丫鬟存了一份心,前世自己身邊幾個丫鬟的遭遇,還有當初上官小姐身邊那兩個丫鬟的遭遇,都讓瑩繡唏噓不已,若是能幫,她就當時替這個未出世的孩子積點善德也好


    許氏這些日子真的有些多事,阿倩傳迴來的消息是小少爺好多了,再次找來的趙管家,那薛三依舊沒有什麽消息,大姐鋪子裏的賬冊被盜走,許氏已經驚覺到有人插手開始查當年的事情了,事情過去這麽多年,到底是誰,處心積慮的要把這些翻出來。


    “小姐,老爺的信。”一個媽媽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她,這是許大人的信件,許氏快速地看了下來,目光定格在了第二張的末尾,神色緊張了幾分。


    “準備馬車,我要迴一趟許府。”許氏有些慌張地將信件扔在了盆子裏燒盡,什麽叫做大哥觸犯了帝怒被抓進了天牢裏,大哥那麽老實的一個人,怎麽會在皇帝麵前說錯了話。


    沒隔兩日,這就像是一個開端一樣,瑩繡預料中當年喬老爺子被關的事情又出現了,隻是這一次被關的不是喬老爺子,而是和耿大學士關係較好的許家,許氏的大哥連同耿大學士,一塊進了天牢。


    理由很簡單,觸犯天言。


    許氏坐在馬車內心裏全亂了,太子身子不好已經不少時間了,大哥是昏了頭了,怎麽會跟著耿大學士那頭牛一塊去皇上那上書呢。


    上書的內容還是告訴皇上,國雖不可一日無君,但是也不能一日沒有一個健康的**人,太子這等身體著實讓眾臣堪憂。


    耿大學士一直就是個說話直接的人,進進出出天牢這麽些年也很多次了,可人家和喬大學士一樣,過去是皇帝的老師,她許家算什麽,怎麽也會去湊這份子的熱鬧。


    到了許府許夫人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這麽一根獨苗苗,許夫人其餘生的全是女兒,這麽多女兒之中,當初出嫁的時候她最委屈,可如今過的最好的也是她,所以許大人就先叫了她迴來商量。


    “爹啊,大哥這是昏頭了,你都不攔著他一些。”許氏聽許夫人哭的有些煩了,從小到大,由於就這麽一根寶貝苗子,許夫人可是卯足了勁疼著,如今卻疼成這麽個樣子。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趕緊讓侯爺去疏通疏通,打點打點,這天牢裏的日子,你大哥怎麽能過的下來。”許夫人抹著眼淚心酸的很,許氏讓丫鬟帶著她去休息,這才能好好的和許老爺商量。


    “和大哥一塊被關的還有誰?”


    “還有你大哥過去的兩個同窗。”許大人看著這個女兒鎮定的樣子,問道,“侯爺那能不能先去打聽一下消息?”


    許氏麵露難色,南陽候會不會去幫忙,這還真是難說,如今南陽侯府的形勢,已經出了這中毒的事情,皇上未必待見——


    作者有話要說:我勒個去,終於更新上了,也算是二更吧二更吧二更吧,涼子去睡了,好困好困~~~嗚嗚嗚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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