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繁星:“店家覺得自己哪裏對勁”


    這話直接將店家問懵了。


    “道長,我才而立之年,稱不上老人家。”店家有些難為情,甚至羞澀的道。


    陸繁星默了默,咽下那句‘長得有點兒著急’的話語,隻道:“道爺還是那句話,舍一百個銅板,道爺給店家你算一卦。”


    “一百個銅板?”老板遲疑起來。


    陸繁星也不催促,隻道:“趨吉避兇,一百個銅板很便宜了。”


    “這,道長”


    老板遲疑起來,顯然不太舍得用一百個銅板算一卦。


    並非不相信陸繁星的本事,而是小本生意,每天辛辛苦苦從早忙到晚,除去攤位費,每個月賺的錢,也不過幾兩銀子而已,一百個銅板當真舍不得。


    陸繁星算是知曉店家舍不得,可算命的行當,都是一口買賣,哪有中途降價的。沒法,陸繁星隻得說,“那店家就免了飯錢,道爺給你算上一卦。”


    算命旁的不怕,就怕算命的給你算了命後,不收你的錢。畢竟趨吉避兇,破財免災,不收你的錢,隻代表你的劫難避無可避。老板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忙不迭的說。


    “多謝道爺,再給道爺免費一碗胡辣湯,並十個肉包子,道爺可要好生算卦。”


    “好說好說。”


    陸繁星問了生辰八字,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本來以為算不出什麽的,結果算出了一個‘人’字。


    這


    陸繁星神色凝重,莫非昨晚睡覺的時候,身子對著窗口側臥,而不是側臥對著牆,於睡夢之中吸收月之精華,有了溝通天地的才能。


    哎呦,他怎麽沒發現自己變得這麽能呢?


    陸繁星湊不要臉的在心中自誇自擂一番,麵上卻擺出凝重的表情,少傾,才幽幽歎說。“店家要是信得過道爺我,就趕緊收攤迴家看一看吧。雖是人禍,發現及時倒也能避免。”


    陸繁星表情太過凝重,語氣同樣亦是。一時之間,店家慌裏慌張,不知如何抉擇。


    小吃攤前,除卻陸繁星這麽一位‘想吃白食’的客人外,還有其他的客人。人數不多,三五人。卻將陸繁星和店家之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店家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倒是客人們起哄,勸著店家迴家瞧瞧,麵前這位道爺說得鄭重其事,怕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店家迴家瞧上一瞧,最為穩妥不過。


    客人們的話,其實並不太中聽,可句句在理。店家便道了一聲告罪,就急匆匆往家的方向奔去。


    揚州風景秀麗,山清水秀,是處人間仙境。店家的家,便是位於揚州十裏街仁清巷的葫蘆廟不遠處,也就是說與葫蘆廟挨得很近。


    仁清巷的房舍都是土木結構,且密密麻麻連成一排兒。房舍多為一進或者二進四合院,住戶人員複雜,有販夫走卒,更有商賈學子。


    店家住在仁清巷的入口的位置,一幢一進的四合院。土木結構,一進大門,便是不算寬敞的院子,正屋三間,左右廂房兩間。都有窗戶,木質結構的窗戶,同樣木質結構的擺設,天幹物燥之下,遇火便燃。


    陸繁星掐指一算,算出一個‘人’字,指的便是人禍。


    什麽樣的人禍呢,‘人’字加兩點便是‘火’字,可以解釋為有兩人準備在葫蘆廟放火。


    陸繁星沒有賈赦的記憶,自然不知葫蘆廟失火,算是《紅樓夢》的開篇。家住僅與葫蘆廟一牆之隔的甑士隱,年約五十,膝下隻有一女甑應蓮。


    年約三歲,生得玉雪可愛,元宵那日上街看花燈,因著家奴霍啟看管不利,導致甑應蓮被拐子拐走。甄士隱與妻子封氏遍尋不著,先後病倒了。沒過多久,隔壁葫蘆廟失火,牽三掛四,甄士隱家中房屋連帶仁清巷一帶的房舍,盡數被燒成了廢墟。


    陸繁星先前看店家印堂發黑,懷疑其有血光之災,事實上並不說店家本人有血光之災,而是店家的家人。陸繁星修煉的書籍是《神棍的自我修養》,顧名思義,就是講述如何偽裝成神棍。


    簡而言之,什麽都懂,什麽又似懂非懂。能否從街頭算命的混成神棍,全靠一張嘴忽悠。


    陸繁星如今勉勉強強出師,算半個神棍。能看穿一個人的麵相,更能通過生辰八字批命,就是吧,總喜歡加以自己迥異常人的智慧來理解。


    幸好這迴沒錯,店家得了陸繁星的提醒,倒及時的趕迴家,還正巧碰到鬼鬼祟祟,準備放火燒葫蘆廟的兩名賊子。


    一賊子坡腳,一賊子癩頭,皆相貌醜陋,不像正常人。


    “你們想幹嘛?”


    店家又驚又怒,高聲喊人將企圖放火燒葫蘆廟的兩名賊子抓起來。


    倆賊子沒想著自己企圖放火燒葫蘆廟的行為,居然會被人發現,居然並不是很擔憂會被聞訊過來的人修理,隻互相看了一眼,就果斷消失人前。


    神出鬼沒,要不是自以為‘偷偷’放火的行為沒人能察覺,做得太過明目張膽,店家又得了陸繁星的提醒,匆忙忙趕迴來,這才將不懷好意的倆賊子抓了個現行。


    倆賊子消失不見,如此鬼祟,引起一片嘩然。


    都在說倆賊子不是人,定然是那不安好心的妖魔,因憎恨葫蘆廟香火鼎盛,便化為了人形,準備放火燒毀葫蘆廟。


    得陸繁星提醒,及時避免了一場‘人禍’的店家,卻不這麽覺得。


    “是人,卻心思歹毒似妖魔。”


    店家憤憤罵著,更是慶幸自己迴來得及時。不然印堂發黑、血光之災,隻怕祖孫三代人,就隻剩下他了。


    “我得好好謝謝道長。”店家心有餘悸的說,“如果不是道長提醒,隻怕讓那倆賊子得逞,害了一家老小和街坊鄰居。”


    仁清巷的房舍挨得緊密,又是土木結構,天幹物燥的天氣一遇火,會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吞噬葫蘆廟連帶仁清巷的房舍。隻為了讓已經失去女兒的甑士隱無家隻得去投奔嶽父,進而看破紅塵,丟下妻子出家為道,那瘸腿的賊子和癩頭的賊子,當真心陰毒得很。


    “對對對,老施頭,是要給道長道謝。”


    “走走走,我們一起去找道長道謝。”


    一群人跟著店家,迴了小吃攤位於的十字路口。很可惜,陸繁星吃得飽飽的後,就沒有再停留,繼續扛著浮塵和‘鐵口神算’的招牌遊街串戶。


    當然了,飯錢是沒有給的。


    這是算命行當的規矩。不能免費算命。如果有算命先生要給人免費算命的話,要嗎即將遭遇非人可扭轉的厄運,要嗎下一刻就立馬會死,根本沒有挽救的必要。


    陸繁星自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即使現在落魄,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更改原則,所以走得幹幹脆脆,並沒有要店家原本答應的十個肉包子。


    店家拍著腿兒懊惱不已時,陸繁星已經走遠了。


    是往揚州城中心地帶走的。


    聽步伐悠閑的行人們說,揚州新來了一位巡鹽禦史,姓林,家中隻有嫡妻一名,庶子一位。不管嫡妻還是庶子都病病歪歪的,又是久居北方,此迴跟著林大人走馬上任,從京城來到揚州生活,隻怕水土不服,命不久矣。


    “林大人?”


    陸繁星停留原地沉思起來,顯然對於坑大家口中剛剛走馬上任的巡鹽禦史林大人,很感興趣。


    他給平民百姓算卦才多少錢?達官貴人都是有錢的主,自己賺一筆的數額,估計得給平民百姓算十幾卦,甚至更多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激動。”


    陸繁星礙於手中扛著浮塵,又拿著‘鐵口神算’的招牌,無法做出撫須的動作,隻能眼冒精光,開始思索以什麽方式接近林大人,好好為他指點迷津。


    “要不,還是弄一出遊方道士雲遊路過此地,上門乞討水喝時發現妖氣衝天,準備降妖伏魔的戲碼吧。”


    陸繁星嘿嘿直笑,表示作為神棍,就是要會常人無法理解的特殊才能。不就是演戲嘛,他相信自己可以的。


    打定主意,陸繁星就改變路線,特意往府衙所在的位置走。


    揚州城十分繁華,不光府衙位於揚州城中心地帶,像什麽將軍府呀,禦史府衙,都在。像林大人剛剛走馬上任,就住的禦史府邸,才剛剛收拾妥當,還沒來得及換下寫著‘朱府’匾額,換上寫有‘林府’的匾額。


    是的,上任巡鹽禦史姓朱,人如其名,蠢笨如豬。原本是甑貴妃娘家養的門客,為甑貴妃所出的九皇子斂了不少財產。後來先帝太子自刎而死,九皇子又在與四皇子的奪嫡之戰中失利,新帝登基上位,哪怕頭頂上還有太上皇壓著,都得新帝三把火,搞掉其他兄弟們的人,換上自己的親信。


    林大人便是新帝的人,先任翰林院學士,又任吏部侍郎、蘭台寺大夫,如今更是被新帝委以重任,接手被朱大人糟蹋得一塌糊塗,多筆糊塗賬的揚州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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