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越近,張學文的心情則越來越激動。


    1904年末離開湖南,現在已經是1906年初了。算起來是三年,當然按照時間來說是一年兩個月的時間。張學文來到這個世界,大部分都是在日本。


    來之前張學文是早早的給家裏發了電報。當張學文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都是站在門外等著張學文。


    “父親,母親。”


    張學文趕緊小跑過去,跪在了父母麵前。


    既然是繼承了這具身體,也繼承了他的思想,張學文當然要替這具身體盡孝。中國自古以來都有一句話叫“父母在不遠遊”,自己這一去就是一年多時間。張學文還是感到很抱歉的。


    這一跪絕對是心甘情願。


    “不孝之子未能在父母前麵盡孝,罪該萬死。”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張梓看著跪著的張學文隻是說著這麽一句話。


    張梓心情很好。畢竟張學文是自己的嫡長子,是未來張家的接班人。正因為張學文是長子,所以張梓對於張學文寄予了很高的期待。


    別看張學文和張玫文是親兄弟,但張梓對於他們兩個人的期待完全不同。一個是需要引領家族的當家人,一個隻是可以依靠父親和哥哥的兒子而已。


    “讓我看看,你瘦了。”


    和張梓不同,張學文的母親兩眼淚光閃閃。張學文這是第一次離家這麽久,張學文的母親是非常想念這個長子。


    “在家裏好好地,怎麽就去了那麽遠的地方。在那裏還習慣嗎?”


    “娘,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壯實了。”


    張學文拍打著自己的胸膛,向母親表示自己的健康。


    “快起來,快起來。”


    母親心疼的握著張學文的手,不停地問東問西。


    “哥,日本怎麽樣?好不好?我也想去了。”


    一年多沒見,張玫文也長大了。個子比張學文還高,看起來足足有一米八左右。可能是繼承了張梓,張梓的個子就很高。有一米七八。在湖南來說,或者說在現在的中國來說,這已經是很高的個子。


    “漢清,這一年多以來沒有調皮吧。有沒有好好學習?”


    “當然了。哥,我已經畢業了。明德學堂返聘我,我已經是明德學堂的一名老師了。”


    “真的?”


    張學文很高興。


    明德學堂是湖南革命黨聚集的地方,而且裏麵的學生都有革命傾向。當然更重要的是明德學堂在湖南學界地位很高,能夠成為明德學堂的老師,那麽學問絕對是非常不錯。


    自己的弟弟能成才,張學文當然非常高興。


    “恩。哥,我怎麽樣?”


    “很不錯。”


    …………


    “東瀛欺人太甚!”


    到了家裏之後,張梓就帶著張學文到了書房,聽聽張學文在日本的學習情況。張玫文現在也大了,所以也在一起。當聽到日本文部省的取締留學生規則之後,也是惱怒不已。


    張梓是老式文人。


    但是既然在湖南,也受到了新學的影響。畢竟當年戊戌變法的時候,湖南是全中國唯一一個公開支持的省份。張梓當年也是非常支持戊戌變法。


    張梓當年辭官迴家,既有看不慣官場黑暗的原因、也有朝廷屢次被洋人欺負有關。來到了湖南,和一些觀念激進的人接觸,張梓對於西學也了解很多。現在聽著張學文講的事情,心中也是大怒。


    直到張學文講起了陳天華的事情,讓張梓和張學武驚詫不已。


    “哥,陳先生真的投海了。”


    在張玫文他們的心中陳天華簡直就是領路人。在明德學堂上學的學生,沒有人是沒讀過陳天華的文章的。那兩部《猛迴頭》、《警世鍾》在湖南幾乎是半公開的東西。


    雖然朝廷禁止陳天華的文章傳播。但是在學生中間根本就是禁不住的。就如鄒容的《革命軍》一樣,這幾部書在學生中間完全是半公開的。


    在湖南不知道多少學生把陳天華當成是自己的偶像。


    “嗯。”


    想起陳天華,張學文的心裏還是有陣陣的疼痛,臉色也非常難看。陳天華此等大才,應該為中國的崛起貢獻更多的力量。而不應該如此草草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子清,你這次迴來有什麽打算。”


    張梓沒有繼續聊起陳天華的事情。


    雖然也對於陳天華的投海感到震驚,但是張梓更想問張學文的打算。知子莫若父,從張學文選擇去日本留學開始,張梓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自己的這個兒子絕對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不說其他,跟自己兒子交好的劉家兄弟,那就是目前湖南官府通緝名單當中排行最前列的兩個人。劉家兄弟當中,特別是劉道一,那可是在湘潭從小就非常知名。


    學習好、好打不平,跟會黨走的很近。湖南不少士紳家族後人都不喜歡和劉道一玩,因為感覺會掉身份。但是自己這個兒子卻和劉道一是非常好的朋友。小時候劉道一沒少到張學文家裏玩。對於那個能說會道的劉道一,張梓還有很深的印象。是一個有才華的小子。


    不安分,不安分。


    如果是張家的其他某個人,張梓說不定就直接打發他,或者是禁足。


    但張學文是自己的嫡長子,未來是要繼承張家的。對於張梓來說,張學文現在也已經長大了。他的選擇,張梓也必須要尊重。因為張學文的選擇,有可能也會決定張家以後的走向。


    所以他才問了問張學文。


    “父親,我和張遠在日本都是在警官學校學習的,我也拿到了學校的畢業證。最近湖南不是剛剛成立了湖南巡警學堂嗎?我希望父親能夠幫我找些門路,我想到湖南巡警學堂。”


    在戊戌變法年間成立的湖南保衛局,是中國警察的前身,首開近代中國警察史的先河。


    可惜戊戌變法的失敗,讓湖南保衛局僅僅存在了不到一百天的時間。算是提前夭折了。不過最近幾年巡警的發展還是很快的,就如北洋巡警學堂,是目前中國最大、最全的巡警學堂。


    湖南在去年八月份開始,也成立了湖南巡警學堂。


    張學文看上的就是這個學堂。


    以後的湖南巡警,大部分的警察隊伍的領導都會出自這個學堂。張學文就是要進入湖南巡警學堂。張學文不僅是在日本警官學校學習過,而且更重要的是作為湘潭張家嫡係子弟,還是占有很大的優勢的。


    這個時候憑借著關係進入官場很平常。


    “你可是要捐官?”


    “如果父親許可。”


    捐官在現在的清末是非常平常的。捐官是很早就開始的,康熙年間就已經有了捐官。雍正的模範總督李衛就是一個捐官出身。不過很多人捐官不是真的為了做官,而是為了保持一個身份而已。


    捐個四品官和實授四品官完全是不同的意思。


    隻是拿個四品官銜,和實授四品官的錢,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想要實授的四品官,是拿到四品官銜的好幾倍,甚至是十倍以上才可以。當然僅僅是錢還不夠,還需要足夠的人脈。


    張學文捐官是為了以後能夠有更多的機會。這個時候張學文就需要父親的支持。因為捐官需要很大一筆錢,還需要張家人脈的支持。張家可是湘潭大戶,當年曾國藩的湘軍鎮壓太平天國的時候,張家可是出資支持過曾國藩。


    也因此和當年湘軍為紐帶形成的很多湖南富豪都是有著很親密的關係。


    這個關係張學文肯定是要好好利用的。


    張梓閉著眼睛想了很長時間,緩緩地點了點頭。“你的事情我會幫你辦好的。”


    “謝謝父親。”


    張學文站起來給父親鞠了一躬。張學文知道父親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卻能夠義無反顧的支持自己,雖然這個和張梓本身受到了很多新學影響有關,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張學文是自己的兒子。


    張家家族龐大。


    不出五服的族人就超過上百人,加上出了五服的族人有上千人。這樣一個大家族的事情豈是那麽容易決定的。


    但是張梓卻決定支持張學文。


    張學文甚至都沒有問張梓會給自己捐一個幾品官,在湖南巡警學堂會給自己找一個什麽樣的職位。因為張學文相信自己的父親,一定會給自己找一個最好的職位。


    隻有張玫文不明白父親和哥哥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子清,任何事情都要做好萬全準備。任何的輕舉妄動,都會給你、家裏還有你的朋友們帶來災難。”


    張梓語重心長的告誡張學文。


    “是,父親。”


    張學文站著接受父親的告誡。


    “你們父子真是。子清,快點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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