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總是來得又急又突然,原本還晴朗的天空忽然間便鉛雲密布,如同老天爺打翻了水盆子,一場酣暢淋漓的雨不期而至。明羽在暴雨落下前的一刻,一腳踏入莊嚴的佛殿,紫陽亦在同時睜開雙眼,目光準確地落在他的臉上。兩人視線交匯的瞬間,明羽下意識的迴避開了。

    紫陽看著那張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一時間五味陳雜,良久,他才輕輕一歎,對明羽傳音道:“我不是叫你別選劍魂嗎?”

    明羽沉默片刻道:“你也知道我當初鑄造本命飛劍,因為沒有好的材料,攻擊力上總是差了些,選劍魂才能讓我的劍品質更上數個台階。”

    紫陽一時氣急:“劍重要還是命重要!你這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那也是我的命,我有權自己決定。”明羽毫不示弱的同紫陽對視迴去,“從小到大你總是對的,所以我什麽都聽你的。可是這一次,我想聽我自己的,哪怕是錯,我也不想在道心上留有遺憾。修道的路總歸要我自己走,你不要總是想著幹涉我,就像對你徒弟一樣!”

    紫陽麵色一白,張了張口,呐呐說不出話來。

    他並非想幹涉,隻是迴憶太殤看得太透,當身邊的人全都死去,縱能長生,誰可渡他永世孤寂。

    “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明羽緩了緩語氣,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入道那一天起,我們就以道心發誓,在修行路上相互扶持,若是對方有求,不得拒絕,需以己身全部之力相助,同進同退,至死方休。所以你對我提任何要求,我都盡力去做,我向你要任何東西,你都不會不給。在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比你我之間的同盟更可靠。”

    “是啊。”紫陽垂下眼簾,“因為我們都發了心魔誓,不能拒絕對方。”

    明羽微微皺眉道:“就算沒有心魔誓,我們幾百年的兄弟情,又有誰能越得過我們。”他見紫陽情緒低落,又道:“那劍魂也未必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再說你不是讓我隨身帶著燈芯嗎?”

    明羽將那盞蓮燈拿出來:“這盞蓮燈我一直都帶著,上麵的佛力時時讓我保持清明,我也沒那麽嗜殺……。”就連桑格那個又笨又傻的凡人,他那時不也為了他向別人求救了嗎?換以前他才懶得管。“我怎麽可能會讓一隻劍魂輕易控製,所以這次你是錯的。”

    紫陽點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沒意義。

    “你怎麽一直沒有動用神識?”紫陽奇怪道,一般修士都習慣時時放出神識警戒,但明羽卻沒有這麽做。

    紫陽猜測道:“你神識受傷了?”

    明羽氣道:“還不是你那個徒弟。”

    紫陽一驚:“你又欺負雪兒了?”

    “我欺負她!”明羽提高聲音:“你怎麽不說是她……。”他突然打住,後麵“欺負我”三個字,他是絕對不會說的,被女人欺負什麽的,太丟人了。

    “還有人能欺負你?”紫陽頓時來了興趣:“說說她怎麽欺負你的。”

    明羽:“……。”

    哥!你還是我親哥嗎!?

    明羽不想說,紫陽一再追問,明羽想起梅雪的可惡,氣唿唿道:“總之你放心,你那個徒弟,旁人欺負不了。我以前以為她是朵小白花,頂多身上帶點刺,現在才發現,那家夥根本是朵食人花,吃人不吐骨頭!你說這兩個品種明明差了十萬八千裏遠,你我以前怎麽會搞錯了呢?”

    紫陽:“……。”

    明羽忿忿不平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紫陽。

    梅雪養了大半年,才將肩膀上的傷養好。

    明羽那把本命飛劍,定是在靈骨塔中得了什麽機緣,她被劍刺中的時候,劍身上傳來一股十分暴烈的兇煞之氣,嗜血,殺戮,毀滅……她可以肯定這股兇煞之氣不是來自明羽,那麽就是來自於那把劍了。那把劍,如今已是一把兇劍。

    曆來兇劍的攻擊都十分強大,但與之相對的,持劍人也要強,否則會被劍所影響,甚至操控。

    但最後是人控製劍,還是劍控製人,她將拭目以待。

    想到此,梅雪從丹田中取出一顆水色的珠子,這是她從靈骨塔中得來的寶物,和明羽那把攻擊強大的劍一比,這顆珠子就弱多了。

    仿佛是感受到梅雪的輕視,那顆拳頭大的珠子不滿地在梅雪手心滾動兩下。梅雪淡淡一笑,伸手在珠子上摸了摸,略略安撫了它一下,再次將珠子收迴丹田中,接著,她化作一道遁光,飛往西陵。

    按照那位魔修的要求,梅雪在西陵藍月穀中找了一處風景絕佳之地,將魔修安葬。

    這藍月穀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地方,梅雪一路行來,看到不少男女成雙成對的來此遊玩。梅雪將花狸貓放出靈獸袋,陪她一起散步。

    花狸貓得了她提供的風精石,如今已到七階巔峰,相信再給它一段時間,突然八階不是問題。妖獸突破八階,就相當於元嬰初期了,所以到時候和人修一樣,也會有九道雷劫,不過梅雪不怎麽當心,隻要提前做好準備,等肥貓抗不住雷劫的時候,她可以幫它抗幾道。

    梅雪帶著貓轉過一叢繁茂花木,衝樹後之人笑笑:“好久不見。”

    虛月道君嘴角彎了彎,道:“是啊。”

    梅雪又轉首對彩鳳笑道:“鳳道友依然光采照人啊。”

    彩鳳高傲地昂起頭:“你也不錯,除了身材依然扁平。”

    梅雪:“……。”

    彩鳳心情頗好,看了花狸貓一眼,譏笑道:“這肥貓比上次見到又胖幾圈,那四條短腿還跑得動嗎?我看它這品種可以改了,叫花狸豬好了。哈哈哈……。”

    花狸貓:這該死的扁毛畜生好欠捶啊……

    虛月道君麵有尷尬之色,對梅雪賠禮道:“這鳥就是這樣口無遮攔,屢教不改,你別和它計較。”

    梅雪扯了扯嘴角,暗想這死鳥能這麽囂張,還不是虛月縱容的嗎?就和一些特別搗蛋調皮的孩子一樣,家長總是在孩子惹禍以後才跟人賠禮道歉,可那熊孩子以前是怎麽樣,以後還是怎麽樣,壓根沒改。但她還不至於小氣到和一隻鳥斤斤計較。

    虛月道君有話要和梅雪單獨說,便讓彩鳳和花狸貓先迴避一下,彩鳳仗著修為更高,趾高氣昂地命令肥貓去給它捉魚。梅雪同情地看了肥貓一眼,相信經過彩鳳的這番欺負,這貓以後應該會努力修煉,而不是動不動就偷個懶,想想漂亮妹子。

    等到彩鳳和貓離開,虛月才問梅雪道:“你知不知道,申屠宇是怎麽死的。”

    梅雪眉梢微跳,反問道:“人已經死了,你再問,又有什麽意義呢?”

    虛月張了張口,半晌才喃喃道:“他……在去靈骨塔之前,來找過我,他說如果我挽留他,他就不參加這次靈骨塔之行,可我怨恨他明知邱從樂的血可以解莫瑾師兄的毒,他卻不說……。”

    梅雪打斷她道:“很明顯你沒有挽留他。既然你當初不在意他的死活,現在又何必再關心?”

    虛月看著梅雪,眼裏閃過哀傷之色:“至少我可以為他報仇。”

    梅雪斷然拒絕道:“我不知道申屠宇是怎麽死的,靈骨塔裏很大,我不可能每個人都遇見。我也奉勸你不要再去打聽他是怎麽死的。去靈骨塔,本來就是九死一生,他會進去,已經就做好死亡的心裏準備。何況在他活著的時候,你對他不屑一顧,等他死了,你才想為他報仇,你覺得他會高興嗎?會願意嗎?”

    梅雪說完越過虛月道君離開,走出十來步遠,忽然聽到身後細細的啜泣聲。

    她頓了頓腳步,頭也不迴地離開。

    如果喜歡,為何不在對方活著的時候好好待他?

    時光似水不可倒流,等到失去後才幡然醒悟,不覺得太遲了嗎?

    情去不可追,夢醒不後悔。

    銘記過去,心存感恩,如此足矣。

    梅雪找到花狸貓,帶著它一路朝海邊飛去。

    在西陵大陸的西麵,就是極西之海。據傳此海極深極廣,目前為止,尚未有人能橫渡此海。

    海上危險,但海上也有不少寶藏,因此每年有不少人出海尋寶。

    但她經過靈骨塔之行,所得寶物已經夠多,完全不需要再去尋寶。

    但是,她需要躲一個人,明羽。

    梅雪不打算深入極西之海,她的目標是在海上周圍尋一處靈氣較好的地方,然後躲在水下幾百年,一直修到化神。

    至於怎麽躲在水下,梅雪手中出現一顆拳頭大的珠子。

    這顆從靈骨塔中得來的太虛珠,就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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