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好似聽到了些風聲, 從耳邊灌過去,颯颯的,麵前人的模樣也變得模糊了起來,她的話語落在了蘇起的耳中變得奇怪了許多,像是夾著些細碎響聲的聲音,聽上去很奇怪。

    莫名的,心裏麵就有了一種是這樣的感覺。

    她笑了起來,嘴角彎彎的, 溫柔地看著麵前的人, 然後說:“嗯,是我先纏上的。”

    戚蘇一愣, 她默默地別過頭去,嘴裏嘟囔了一聲什麽, 蘇起見著她的耳根子紅了一些, 她伸出手又在半空中收了迴來。

    奇怪的她, 奇怪的世界, 還有著扭曲了的自己。蘇起垂下眸,看著自己放在了雙膝上的雙手,張開了些,五指分明,骨節也很看的一清二楚。她比以前瘦了很多, 整日生著病, 喝著藥, 也是該這般的。

    她合攏了手, 看向了前方,戚蘇買糖塊的地方是一間位於偏僻巷子裏的果脯鋪,擺在外間的果脯很多,種類倒是不多,有放在了罐子裏浸泡的水果,也有沾著糖的果脯,一罐罐擺在了架子上,任人挑選。

    “有想吃的嗎?”

    蘇起指了指櫃上擺著的醃梅子,戚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會喜歡吃這種而不是更甜的東西有點奇怪。

    買了一罐後,戚蘇將東西塞到了蘇起的手中,被突然一塞蘇起還有些發愣,但抱著手裏小罐子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個淺淡的笑容來,戚蘇看了會,問:“沈淼淼,你的心情很好?”

    很好嗎?蘇起反問著自己,餘光瞧著自己手裏的東西,她輕輕點了點頭,“嗯,很好。”

    “那就好。”戚蘇又問:“接下來還想去別的地方嗎?”

    蘇起搖搖頭。

    今日的出行似乎到這裏就結束了,沈淼淼好像真的隻是想來這裏看一下而已,目的很純粹,並沒有戚蘇所想的那樣還抱著其他目的,但到底有著什麽目的,戚蘇並不知道。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座最雄偉的建築,或許是那裏。

    沈淼淼為什麽想要去那裏呢?

    她想知道,可又不能問,沈淼淼不會說,這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好,但沈淼淼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那些事情都是為了她,隻有在她追問的時候沈淼淼才會說。

    迴去的時候,路上的人變多了起來,大多是穿著護甲拿著武器的人,一隊十幾個人在街上巡邏。往頭頂上看去,還能瞧見有什麽東西在海上漂浮著,像是船,又不太像是。

    蘇起反手拍了拍戚蘇的手,指向了上空,戚蘇順勢看去,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看出點名堂來,她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和蘇起解釋著:“快到祭祀的日子了。每年沉下海底時,我們都會祭祀海神,在海島退潮前的幾日,同樣也會祭祀海神,答謝海神在我們居住在海底的這些日子對我們的庇護,這幾日不見祖母身影大概也是在準備著這些事情。”

    說著話,戚蘇想起了記憶裏西靈城的祭祀,那座城的祭祀是以沈淼淼的鮮血來祭祀,從她不知事的年紀開始,最後到她成為少女時祭祀便不再是鮮血,而是純潔少女的魂靈。

    在諸多話本中關於神靈的描述都是令人敬畏的,可人類供奉它們的舉動又特別的無腦。

    祖母說過,信仰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用一條鮮活的生命去換取那份不知真假的庇護簡直是可笑。域海這邊雖有祭祀的習慣,但是從未傷及過他人性命,祭祀之所以還存在,不過是為了寬長老們的心。

    長老們認為海神是存在的,若是不祭拜海神的話,域海便會發生特別嚴重的事情。

    祖母不喜歡這樣子的說法,她很討厭這些話,但是又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過,規矩改了很多年,祭祀的手段也改了很多。

    聽說以前祭祀的是新娘子,和許多話本裏的故事一樣,美麗的姑娘穿上了嫁衣被送到了海神居住的地方成為了它的新娘子,之後一年風調雨順,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下一年時,還是需要將新的姑娘送到海神麵前。

    祖母改變了域海,祭祀變得簡單了起來,每年不再需要有姑娘再為了所謂的海神被沉入海神居住的峽底,他們依舊保留著當年的祭祀儀式,但是祭品換成了一些普通的東西,普通到那是每天都會被域海人吃下的東西。

    那座巨大的宮殿,便是供奉著海神的神殿,以前是不允許有人隨便出入的,能在神殿之中的人一定是海神最忠誠的仆人,就算是域海的族人也不允許被踏入。

    後來規矩被推翻,屬於神的那一支的域海人被祖母打壓,他們的生活變得普通了起來。

    “祭祀是怎麽樣的?”

    “在退潮的前幾日,祖母會帶著所有人參拜海神,之後護衛隊會抬著祭品送到海神的峽底去。”戚蘇轉過頭指了個方向,蘇起順著她手指過去的位置看去,隻看見了一片黑暗,“那天祖母會和他們一起去,護衛隊將祭品沉入峽底後,會在附近點上長明燈,一直到燈燃盡,他們才會迴來。”

    蘇起聽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來,她問著:“在海水裏不會熄滅嗎?”

    沈淼淼難得會有這種表情,戚蘇心生逗弄,尾音拖長了幾分:“那是特殊的哦,是專門供給海神的。”

    見著沈淼淼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戚蘇問:“你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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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起猶豫了下,點點頭。難得能見到沈淼淼這麽坦率的模樣,戚蘇笑了下,她說:“不過那是等我們要離開海底的時候才會做那樣的祭祀哦。”

    “現在距離那個時候還有很久很久呢。”

    “現在不就是在準備祭祀的事情嗎?”

    “是啊,但是漲潮的祭祀和退潮時的祭祀並不一樣。”戚蘇點點頭,她推著蘇起繼續往前走去,“待到祭祀的那一日時,祖母會帶著護衛隊在這周圍巡邏,從海麵向著海底灑下海珠的粉末,所有人那天不管是在城中的哪個地方,都會停下來做祈禱,祈禱這幾個月的平穩生活,祈禱海水會再次退去,能夠迴到海麵上。”

    “我以為你們更喜歡海底。”

    “怎麽可能會喜歡啊,海底陰森森的,我們向往著海麵上的光。”

    戚蘇想了想,糾正了下自己的說法,“每年海島都會被海水淹沒,住到這裏來是不得已的,話是這麽說,可不管是海島還是在海島底下的這座城市,都是我的家。”

    “我希望你也能喜歡上這裏。”

    蘇起沒有再說話,戚蘇安靜地推著她往迴走,目光從突然多出的護衛隊上掃過,心裏不免升起了擔心。

    將沈淼淼送到了六長老那裏去,囑咐六長老好好照顧著沈淼淼,不要讓沈淼淼出事,戚蘇這才放下了幾分擔憂的心情去了中心的那座神殿。自她們到了這座海底城市,戚蘇便沒有見到過祖母了。

    若不是今日沈淼淼問起祭祀的事情她都不會記起還有這件事。

    她離開了兩年,說久不久,但確實是許多事情都不怎麽放心上了,不然這種重要的事情怎麽會忘。祖母這幾日不曾出現,想來定是忙得厲害,往年祭祀的時候祖母也不曾有不見人影的時候,想來是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裏發生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走的有些著急,有道巨大的影子忽然從身邊躥了過去,戚蘇的腳步一頓,她扭頭看過去,在自己的左手方向是被一片陰影所包裹住的一角。

    在城市的邊緣是光最弱的地方,海珠的光並無法點亮那一片區域,提著燈走在那裏時偶爾還能撞見有大魚衝過來,張開它那張巨大的嘴,露出裏邊的尖牙來,初初撞上時還有幾分駭人,但見多了又發現那條魚根本就不會穿透那層屏障時,看大魚的目光便變了。

    她們可以用著相當平和的目光去看那些兇猛的大魚,因為知道自己很安全。

    不管是對魚還是對人,在發現了對自己毫無威脅的東西時,人對那樣東西的警惕性會下降許多。防心一點一點被打破時,大魚衝開了屏障,張開了大嘴。

    戚蘇以前常常會夢到,夢裏麵很血腥,醒來時會看見祖母坐在自己的床邊,她會溫聲地問自己做了什麽噩夢,會輕輕地抱住自己,安慰著她什麽都不會發生的。

    戚蘇猶豫了一下,她慢慢向著那片黑暗的區域走了過去。隨著自己的靠近,她聽到耳邊傳來了些赫赫的聲音,那道聲音距離她很近,還有什麽重物落到了地上的聲音,有海水被排開的聲音,以及咀嚼的聲音。

    那是什麽?她不由得問了一句,黑暗的角落露出了它的真麵目,一雙赤紅色的巨大眼睛先闖入了戚蘇的眼中,她退後了兩步,所有的東西全都落入她的眼中,她看見一頭巨大的魚怪趴在了房屋上麵,它正啃咬著那些石塊。

    魚怪的半具身體還在包圍圈的外麵,它正用著魚尾拍打著海水,試圖將自己往裏麵推進。

    怎麽迴事?

    海水並沒有湧進來,魚怪卡了半具身體,這看上去很滑稽,可當它張開大嘴將房屋吃下去時,戚蘇又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

    她幼時的夢變成了現實。

    戚蘇不敢再看,她轉身便朝著神殿跑去。

    祖母知道這事嗎?這幾日沒有見到祖母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嗎?

    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看進來的體型和附近被咬空了的房屋,向來應該在這裏待了很久了,如果讓它徹底地衝破了那道屏蔽到了裏麵來的話……戚蘇沒法想象那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來,他們全都會成為那魚怪的腹中物。

    哪怕是能夠解決掉魚怪,最後還是沒辦法避免掉傷亡,特別是……沈淼淼,她逃不開的。

    在神殿前戚蘇遇上了守在外邊的護衛,一見到了戚蘇,他們便攔下了戚蘇的前路,不讓她往前一步,戚蘇頓住了腳步,不解地看著守在門口的兩名護衛。

    “我要見祖母。”

    他們沉聲道:“域主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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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是顆廢果了,對不起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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