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聞歲暮新婚的第二日。

    夏朝浮將會在今日提出分房而睡的要求, 聞歲暮自當搬去那清閑的院落, 不礙人眼。她應當做的事情,在嫁進來時已經完成, 如今隻要按照聞歲暮本來的軌跡活到她死亡便可。

    隻是……

    蘇起抓了下自己手中的珠釵, 鏡中人麵容有些模糊, 舊式的鏡子並不能清晰地映照出鏡中人的模樣。

    這張臉,與蘇起毫無半點相似。

    可那個人卻生得一張與先生一模一樣的臉。

    這是蘇起第一次遇見。

    大腦頓時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無法去思考那些緣由。

    珠釵的尖端稍微劃進了蘇起的掌心之中,蘇起微微皺起了眉, 卻沒有吭聲。

    她應當理智。

    哪怕那個人擁有著先生的容顏。

    這個世界與往常所經曆過的世界並無二致。

    不管攻略她的是誰,不管是誰將要攻略她,聞歲暮於冬日死去的結果並不會變。

    殷紅色的血珠從掌心之中滲了出來, 蘇起握緊了拳, 另一隻手拿過珠釵,插入了發髻中。

    假如,是那個人,該怎麽辦呢?

    最有可能改變聞歲暮命運的,是夏朝浮。

    昨日剛大婚, 今日自己的夫婿便不在府中, 蘇起雖起得不早,但此時也不晚, 可與她剛成親的丈夫卻早早出了門, 獨留她一人在家中麵對長輩。

    那不是先生。

    聞歲暮嫁來時帶了兩名侍女, 紅梅,清荷。她在家中並不起眼,也沒人短著她什麽,隻是日子稍微清苦了些。但總要論些什麽,她總歸是個知府小姐,過的自然是要比尋常人要好些。

    端看自己是否滿足。

    聞歲暮是有怨的,不然也不會早早離世,身體有疾是原因,心中鬱結也是一因。

    侍女是聞家夫人臨時塞給她的,聞歲暮對她們並不熟悉,夏家這邊也塞了兩個侍女給她,春日,夏思,一共四人。

    負責她的起居。

    蘇起站起身,紅梅清荷兩人急忙上前,她擺了下手,讓她二人退居一旁。倒是夏家派到她身邊的夏思,在她出門前,提了一句:“少奶奶,可要等會少爺?”

    蘇起迴頭看向她,溫聲詢問著:“夫君離去前,可有吩咐些什麽?”

    夏思並無任何言語,蘇起搖搖頭,隻道:“那便去與爹娘請安吧。”

    聞歲暮體弱,身體比一般閨閣小姐還要嬌氣一些,卻不是個嬌氣的主,紅梅清荷二人緊跟著她的身旁,隻怕她在這一路上會鬧出什麽笑話來。她們是聞家派來的,自然知道這位二小姐在家中的境況如何。不受寵的小姐,不然又怎會代姐從嫁,還是一個有著克妻之名的男子,雖說夏家是個好人家,可若是命都沒了,再好又如何?

    春日與夏思在前頭引著路,聞歲暮昨日進府時,一直都是紅蓋頭掩麵,一路上都是由著夏朝浮帶領著她,拜堂之後便是由婆子領著她迴的喜房。

    對這夏府,聞歲暮半點記憶都無。

    到了大堂,門口已有侍女候在了外邊,兩名侍女向著聞歲暮行了個禮,喊了聲:“少奶奶好。”

    蘇起抬頭看向了裏邊,正欲進去,有人忽然扶住了她的手,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轉頭看去,男子精致的側臉出現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怎麽也不等等我?”他說話時帶了幾分嗔怪,卻未讓人覺得有半分的嬌意,哪怕他有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可第一眼看去卻不會讓人認錯他是男是女。

    夏朝浮此人,應當如男兒般。

    她自小便被當做了男子來養,行為處事也如男子般,哪怕有著這麽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她也不會讓人錯認自己是女兒家。

    若要說可憐,這夏朝浮倒也可憐。

    好好的一女兒家便被當做了男子養大,若是她能生的自在些,被當做男兒養倒也沒什麽,隻是此人被拘在此,她頂著夏家大少爺的名號,卻不得不遵從長輩的安排,娶妻生子。

    心中有愧,卻不得為之。

    “妾身以為夫君不在家中。”蘇起低聲迴著。

    夏朝浮扶著她的手往裏邊走去,她在蘇起耳邊小聲地說著話,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的親密,“你可是在怪我?”

    “妾身不敢。”

    她說話時,與先生也很像。

    兩人在高堂上坐著的人麵前跪下,蘇起端起侍女捧過來的茶向著麵前的婦人遞去,“兒媳見過娘。”

    “乖孩子。”夏氏接過了茶,給了她一個大利是,蘇起謝過,將利是交到了侍女手中,又接過了另一杯,給高堂上的另一人遞茶。

    “給祖母請安。”

    “好好好,乖孩子,快起來。”夏老太太同樣給了蘇起一個大利是,等夏朝浮奉完茶後,二人便起了身,坐在一邊陪著兩位長輩說著話。

    夏老太太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娶了妻生了子後便去世了,二房與三房一直盯著大房,妄想奪了大房的權,若夏氏生的為女,怕是整個夏家已無她們母女二人的地位。若不是丈夫去世,夏氏也不會謊稱自己生下的是個兒子。

    “你二人如今才剛成婚,倒也不必天天到我這糟老婆子麵前請安,趕緊給我夏家生下一男半女才是緊要的事。”

    “娘,孩子們才剛成親呢,這生孩子的事,哪是您說有就有的。”

    “過幾日你不是要去洛山觀祈福嗎?等朝浮帶著孫媳迴門後,你便帶上孫媳一起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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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朝浮坐在一邊,什麽話也沒有講,她不說話,蘇起也沒有什麽反駁的理由。

    她垂著眸,安心聽著這府上最大的兩人決定著她接下來的安排。

    說了會兒,下人們便上了早膳,蘇起身為新婦自當侍候著兩位長輩用膳。用過膳後,夏老太太便迴房休息去了,她已經上了年紀,精神並不是很好,常常便是睡上許久,醒著那麽一會兒。

    夏氏也沒有繼續留著她們的意思,讓夏朝浮好好領著她在夏府轉悠著,便也迴了屋。

    夏朝浮牽起了蘇起的手,兩人往外邊走去,夏府大得很,隨意走走也能逛上許久。

    走過了亭台水榭,夏朝浮便屏退了跟在兩人後邊的侍女,她鬆開了拉著蘇起的手,與她保持了些距離。

    “你嫁進來前,可有聽說過?”

    蘇起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垂下眸,隻道:“妾身不知夫君在講何事。”

    聞歲暮雖養在深閨,對於自己是代姐出嫁之事並非一無所知,甚至對這個即將嫁的人也有著些了解。

    她死在聞家,死在夏家並無差別。

    代姐嫁與她不願嫁的人,對她來說,倒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讓她心懷怨氣的,隻有一件。

    “我八字克妻,為了娘子著想,今後你我便分房而居吧。”麵前的人對她這麽說著,蘇起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來,她看了眼夏朝浮,見她並非是在開玩笑,蘇起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將一切深藏。

    她輕聲道:“……一切聽夫君安排。”

    聞歲暮沒有未來,如此安排,她並不會有半分不願。

    夏朝浮提起這話,倒是讓她感恩幾分。

    隻是,對於蘇起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夏朝浮並沒有要接近她,要改變她的意思。

    所以她是夏朝浮。

    誕生在這個世界的夏雲遲。

    神曾經告訴過她,這個世界有著無數個不同的世界,每個世界的人或許相同,或許不同。

    有可能她在穿越許多世界後,遇見了曾經見過的人。

    那或許便是另一個世界的她。

    所謂的轉世投胎,便是洗去前塵往事,以一個全新的自己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而在另一個世界裏,與她所識的舊人並無半點不同。

    此人真要論起來,應當,算什麽?

    她所熟知的舊人嗎?

    又或是,與她毫無半點關聯的陌生人。

    “終是我負了你。”

    “你若是願意,我可放你自由,這樁婚事本就荒謬。”

    蘇起微微一笑,她詢問著:“夫君可是想要休棄妾身?”

    不等夏朝浮迴話,她又道:“你我成親不過一日,妾身便得了一紙休書,外邊的人該如何想?”

    兩句話下來,倒使夏朝浮無話可說了,她沉聲解釋著:“我隻是不願你被我所累。”

    蘇起隻笑:“夫君若真是這麽想,當日便不該同意這門親事。”

    “我當時並不知,等我知曉時,花轎已經來到了門口。”夏朝浮無奈地解釋著當日之事,她苦笑著,看著倒真是無奈之舉。

    蘇起記得,先生也會對她這樣,在她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時,先生總會一臉無奈地苦笑著。

    蘇起張了張嘴,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夫君若是厭棄了妾身,隻管休了就是。可若不是……”

    “若不是……”

    “抱歉。”

    蘇起搖搖頭,什麽話說不出來。

    聞歲暮不能被休棄,蘇起也不想這麽快離去。

    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是如何,到底是誰希望得到聞歲暮的心,至少在聞歲暮死亡前,她都能在這個世界待著。

    蘇起曾盼望過許多,許多。

    見到這個人,與這個人說上話時,便又貪心地想要更多。

    哪怕她明知道這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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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是生病了,然後生病了就沒碼字嘛,然後懶著懶著又是好幾天沒碼字_(:3」∠)_

    努力恢複更新_(:3」∠)_

    之前小綠字是打錯了的,夏朝浮是女的,女扮男裝_(:3」∠)_

    有些地方肯定是有問題的,比如說新婦啊什麽的,咳,那什麽,我們就無視掉吧_(:3」∠)_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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