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本來是這麽想的, 可她沒料到還真有人這麽幼稚。

    就在她吃一塊三明治時, 一位同樣很年輕的男貴族貌似不經意地走到她麵前, 裝模作樣看了看她背後樹幹上拴著的馬。

    “我聽說在凡爾賽宮裏,隻要能寫幾首甜蜜的情詩,說話足夠逗趣, 就能得到女士的青睞……很可惜, 在我們國家是行不通的,狩獵才阿爾比恩男人喜歡的遊戲。”

    “然後呢?”伊薇特抬頭看著麵帶得色的家夥,這人她有印象,似乎是位子爵的繼承人。

    “沒什麽, 我隻是有些驚訝, 在如此富饒的土地上, 為什麽還會有人一無所獲呢?看來法蘭西人真的相當不擅長真正男人該做的事~”

    他說話時並沒有刻意壓抑聲音,很多人都聽到這邊的動靜,把目光看過來。倘若這件事沒有得到妥善解決, 想必小費雪先生今後一定會在背地裏被人戲稱為懦夫。

    蘭開斯特公爵把韁繩甩給自己的侍從, 幾步走到尤利西斯身邊, 幸災樂禍似的低聲感歎:“真糟糕,聽說他父親是位堅定的民族主義者, 就連他們招待賓客的餐點都必須排除掉‘花裏胡哨的墮落法蘭西菜式’,唉……非常傳統的阿爾比恩菜肴,對絕大多數賓客來說都是折磨。現在看來, 他果然繼承了他父親的優良品質, 一位可敬的愛國者~”

    雖然蘭開斯特公爵在一旁煽動, 但尤利西斯神色如常,幹脆地置身事外。

    “……親愛的摯友,我們的小伊維斯遇到了麻煩,你難道不作任何表示嗎?”

    “你管這叫麻煩,但實際上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罷了,他自己會處理的。”

    伊薇特也沒想到自己如此與人為善,竟然會被人無緣無故嘲諷,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她按照原來的速度吃自己那份的午餐,拍拍手向蘭開斯特公爵走來。

    “公爵閣下,請問您莊園裏有沒有小口徑的獵兔槍?”

    “獵兔槍?”蘭開斯特公爵眨眨眼,這種獵|槍的口徑很小,隻能裝細小的子彈,通常用來獵鵪鶉、鬆雞、兔子一類小型鳥獸,這樣就可以保證皮毛肉質完整,倘若是獵熊槍那種口徑,一發過去鵪鶉都碎了。因為子彈輕,需要的火|藥也少,後坐力就比較小,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給小孩子和女性學習射擊時用的。

    “有一支,還是我小時候學槍是用過的,我讓侍從給你拿過來……不過你用那樣的槍不要緊嗎?我用過所以記得它的威力,如果射殺一般的鹿、狐狸什麽的,很可能擊中十幾發都無法將其殺死。”

    “沒關係,我就要那個。”

    蘭開斯特公爵家莊園很大,他的貼身仆人縱馬離開後又過了快一個小時才返迴,這時候他們已經吃完午飯並且已經往更深的林中去了,伊薇特仍然在拴馬的地方等著她的獵兔槍。

    “抱歉,費雪先生,我來遲了。”

    “不算晚,差不多剛好合適。”伊薇特接過一支細長的□□,順著大隊馬蹄踩過的腳印,往森林深處趕去。

    ……

    林中,那位子爵繼承人正在和他的朋友並排騎馬聊天,等待他們的獵犬發現獵物的蹤跡。

    “我說,你剛才對那個小的法國佬可真是嚴厲~哈哈哈,他現在幹脆就不出現了,我想一定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你這個惡毒的家夥~”

    “哼,法國佬都是無法信任的家夥,別忘了他們和我們作對了八百多年,我看到那些穿繡花禮服的娘娘腔就覺得晦氣!看在公爵的麵子上,我隻不過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他最好明白,這裏可不是他那腐朽的巴黎,討厭的法國佬必須離我們阿爾比恩的淑女們遠一些……不過經過剛才的事,他這幾天應該也沒臉出現在女士們麵前了,前提是他有基本的羞恥心的話——”

    正說著,突然耳邊嗖地一聲破空聲掠過,讓洋洋得意的子爵繼承人嚇了一跳。

    他一迴頭,隻見伊薇特端著槍,細小的槍口正對著他自己的方向。

    “你、你竟敢試圖謀殺一位子爵的第一繼承人?!”他驚懼交加地喝到,要知道那發子彈幾乎擦著他腦袋飛過。

    伊薇特哂笑,她的馬腿邊訓練有素的獵犬汪汪叫著跑過去,從草叢中叼著一隻死兔子迴到她身邊。

    “我隻是在狩獵,阿爾比恩的勇士如果連子彈飛過的聲音都怕,那麽還是呆在安全的家裏吧~”

    子爵繼承人內心是不信的,小時候他也用這種獵兔槍打過獵,威力可以說等於玩具,獵物中彈後經常激起求生意誌,一路跑得沒影,需要獵犬很賣力的追蹤,才能把受傷跑遠、筋疲力盡的動物捉迴來。

    一定是這裏之前誰來過,打到了這隻兔子,隻是獵犬疏忽了,沒有替主人找到兔子屍體。

    “慢著,誰說這兔子是你的?我剛剛開了一槍,還沒來得及撿……”

    伊薇特提著兔子耳朵,向他展示了傷口——玩具獵|槍的小口徑子彈從眼睛射入,幾乎沒有使毛皮有絲毫破損,而兔子身上再也找不到第二處傷口,任何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它究竟屬於誰。

    “……真是見鬼的狗屎運。”那人無話可說,暗罵一句,揮手示意他朋友撥轉馬頭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沒想到那個可惡的法國佬竟然仍不緊不慢跟在他們後麵。

    他們走得快,伊薇特也一夾馬腹,加快速度,倘若前方的幾人放慢速度,那她也將隨之慢下來。

    過了幾分鍾,子爵繼承人終於忍不住了:“你跟著我究竟有什麽目的?!”

    “沒什麽,隻是剛剛您和我談話的內容讓我想起小時候,那時候我也經常狩獵,用的就是這種獵兔槍,隻不過後來俗事繁多,漸漸忘記了自然的野趣。您說的沒錯,偶爾也是該運動一下,我想射藝純熟的阿爾比恩紳士應該不介意我這位生手在旁邊吧?”伊薇特笑了笑,露出一口可愛的白牙。

    該死的娘娘腔法國佬,準是這小子運氣好!子爵繼承人氣唿唿地閉嘴調頭就走。

    伊薇特僅用腿夾著馬,雙手脫韁,一邊用絨布擦拭著槍|管。獵兔槍隻有一隻,所以無法做到讓幾隻槍讓仆人輪換上彈,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她隻需要一槍就夠了。這種武器威力是不大,但無論什麽動物,打頭怎麽也該死了。

    她選擇獵兔槍自然是為了口徑好區分,畢竟與他們所有槍口徑都不同,這就是她打的,做不了假,更何況用小口徑槍打的獵物品質更好,並且還可以反向嘲諷迴去:菜雞,我用玩具槍都比你打得好,實屬弟弟。

    子爵繼承人自從被伊薇特跟著似乎就走了黴運,無論什麽獵物,隻要出現在他射程範圍之內,旁邊那個可惡的法蘭西佬就抬手一槍,看也不看,獵物應聲而倒,偏偏每一槍都彈無虛發,還都打在頭上,完全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的手感還在,哈哈哈,真懷念小時候,我也是每天抱著一把這樣的獵兔槍,在山坡上打兔子打鳥~”

    “我還挺喜歡兔子肉的,但需要放很多香料,才能去除它肉裏麵的草腥味~”

    這下輪到他一無所獲,聽得那個虛偽的娘娘腔在一邊高談闊論,偏偏根本無法還口。子爵繼承人不禁有些懷疑,這法蘭西佬家的兔子難道都有九條命?究竟是怎樣的兔子才能經得起他這麽天天獵?

    等到黃昏時刻,大家集合時,卻發現小費雪先生笑眯眯地和子爵繼承人稱兄道弟,似乎關係很好的樣子——單方麵的友誼,至少子爵繼承人垂頭喪氣的,麵對小費雪熱情的話題,怎麽也提不起勁,看起來就像敗犬似的灰溜溜夾著尾巴。

    而小費雪馬鞍後全是獵物,品相都很完整,並且全部都是頭部中彈。

    “我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我用過的槍?為什麽我小時候從來沒發現過它的性能如此優越?”蘭開斯特公爵撫摸著下巴。

    在場的人都是懂行的,大家看伊薇特的目光立刻不一樣了,這些獵物身上就沒有第二個彈孔,都是一槍爆頭,可以說走得很安詳。如此神乎其技、幹脆利落的屠殺技巧,反而有種非人的殘酷感。

    看著微笑著騎在馬上的美少年,人們幾乎無法將他和這種行為聯係起來,然而他們早已不能將小費雪當做一位軟弱的娘炮——能練就這種技術的必然不知道殺了多少動物,早已遠遠超出日常消遣的數量,看樣子他說不定是個極端嗜殺、性格扭曲小變態,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

    迴去的路上,伊薇特奇怪地發現,自己身邊比來時空了一圈,好像大家都有默契似的不把馬騎進自己三米範圍內。她疑惑地左右四望,和她對視的人也都友善微笑,然後移開了視線。

    究竟怎麽迴事?

    白天的事很快流傳到在宅子裏打了一天牌的女士們耳中,當狩獵隊歸來,她們也搖著扇子小聲討論著。

    “聽說了嗎?穆澤子爵家的大兒子好像在狩獵中和小費雪先生起了爭執,最終小費雪先生教訓了他~”

    “不是教訓,小費雪先生上午時好像心不在焉,沒有獵動物,穆澤子爵的長子諷刺了他,結果小費雪先生向他發起了公平較量,並用獵兔槍贏了他。”

    “他們管小費雪先生叫做‘那個小惡魔’,唉~心胸狹窄的男人們。”

    “你們不覺得這樣的類型反而很吸引人嗎?我本來還以為小費雪先生是個文靜的少年,沒想到他還有意想不到的一麵,但願晚上的化妝舞會能有機會與這位可愛的小人兒跳一支曲子。”

    “不知道今晚他會扮成什麽呢?厄洛斯?還是納喀索斯?我想他的扮相一定是位猶如古典油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吧?”一位貴族小姐期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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