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壯碩的劫匪外號“火酒”, 這次來到阿爾比恩也是為了尋訪失落的珍珠聖像。

    在公元前好幾個世紀, 地中海附近一圈海洋民族, 比如迦太基、迦南、腓尼基等都供奉著異教神祇,在奇異怪誕的多神信仰中, 大袞被認為是海洋的主人。但後來羅馬征服了地中海,隨著羅馬建立了三位一體的一神教,那些更加古老的神祇廟宇被拆毀, 祭司被屠殺, 聖像被焚燒,僅有少部分倉狂出逃保存了下來, 珍珠聖像就是其中一件寶物。當陸地被大一統的神權控製,但在海洋之民眾卻悄悄流傳著禁忌的名字。

    隨著後來新大陸的發現,越來越多的海盜活躍在加勒比海,這尊被隱藏已久的珍珠聖像也準備運往那裏, 信徒們希望為它建造一個祭祀用的神廟,以恢複淹溺之主的少許榮光, 在遍地土著的新大陸, 教廷的力量比舊世界更加薄弱,建立異教信仰也更加安全。

    可惜的是, 運送聖像的船出發後就再也沒有消息, 所有人都以為它沉沒了, 大袞一定是厭倦了信徒的怠慢, 所以收迴了祂的恩寵, 讓祂的聖物迴到了自己懷抱。

    但最近在黃金三角航線打撈出的一艘沉船說明了事實真相, 兩百多年前,正是這樣一艘帶著異教蠻荒風格的魚人船首像的船,載上神聖的珍珠聖像駛向大海,然而它側舷的彈孔和斷裂的桅杆,說明它顯然經曆了一場惡鬥才會沉沒。

    既然聖像並非被神祇收迴,而是落入他人之手,那作為信徒有必要去追迴。

    “快樂羅傑”因為缺了一隻眼睛,特征比較明顯,所以打探消息隻能由“火酒”去完成。這個時代早已不是海盜受人尊敬的時代,在西班牙的海上霸權落幕後,各國王室也紛紛收迴了私掠證,不再支持海盜活動,反而把海盜列為處以極刑的重罪。以“快樂羅傑”的形象去打聽,恐怕在邦德街那樣的高端購物區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雖然線索還沒打聽清楚,但“火酒”和“快樂羅傑”對於接下來的行動都有各自的看法。

    “火酒”認為,得到聖像後就可以號令其他信徒,應該趕緊在別的勢力之前找到它,可“快樂羅傑”不那麽想。

    “現在已經不是海賊的黃金時代了。”他說。

    工業革命後海運的貨物從金銀變成了各種產品,海盜即使打劫了一堆棉布什麽的,也無法順利銷贓,於是整體信眾比起大航海時代無疑少了許多。在自己實力薄弱的情況下,“快樂羅傑”認為不應該先想著成為領袖,要好好製訂計劃,必要的時候要與別的信徒聯手。

    兩人爭執了半天,最終“火酒”還是勉為其難同意了他的意見。

    從金絲雀碼頭的“座頭鯨酒館”走出來,“火酒”先去襯裙巷搞了一身還算過得去的行頭,才租賃了一輛馬車向西敏寺區駛去。那裏是阿爾比恩政治中心,有一堆裝腔作勢的貴族和自命不凡的王室,也是秘警守衛最嚴密的地方之一,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想去的。

    他先找了幾處地下勢力中比較有名氣的扒手團夥,付費向他們的頭兒詢問了手中碎片可能的來曆,然後才去邦德街幾處巴黎來的裁縫店打聽消息。

    這些高端定製店鋪對繡工自有一套講究,也能區分究竟是哪家店的產品,因為每一件衣服都是獨一無二的,在用大量金錢撬開裁縫學徒的口後,“火酒”如願得到了定製那件禮服的顧客名字,據說每次都是是一位叫尤利西斯·若蘇埃·德·費雪的法蘭西裔爵士的仆人前來訂貨,他也是這家店的常客。

    “火酒”這樣鐵骨錚錚的直男就算想破腦袋瓜也猜不到,一名年輕法蘭西男人會給另一男人(偽)定做昂貴的從裏到外全套各種禮服、襯衫、晨衣、長筒襪等等,還每個季度都送,就算有人這麽和他說,他大概也會起一身雞皮疙瘩然後順便爆個粗口。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件衣服一定屬於那位尤利西斯爵士,千真萬確。

    從裁縫店走出來,“火酒”越想越是邪火四溢,為什麽他一定要乖乖聽“快樂羅傑”的話不可?他又不是“快樂羅傑”上過的婊|子生的。

    先不管“快樂羅傑”的告誡,直接去找那個法蘭西娘娘腔,假裝成普通匪徒的樣子,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那就從他手裏奪迴聖像,如果是超凡者再看看情況,隻要自己不展現自己的超自然力量,對方也不會察覺自己。

    總而言之就是憑借身體素質,揍那個狗娘養的小白臉,他隻要不是超凡者,肯定揍不過自己。

    從禮服碎片上精美的繡花來看,糙漢子“火酒”已經認定那個法蘭西佬不是什麽正經男子漢,多半是些塗脂抹粉,和女人差不多的玩意,他一個手指就能摁倒了。

    而這幾天溫斯洛由於缺乏“鹽”為材料替人偶充能,爵士先生隻好更多使用倫敦街頭的出租馬車,也給了“火酒”絕好的機會,於是就出現了現在一幕。

    不過“火酒”千算萬算也想不到,該死的法蘭西佬竟然不會說阿爾比恩語?!

    這些傲慢自負的法蘭西白癡!他早該想到了,虛榮高盧雞總說什麽法蘭西語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並拒絕學習其他任何外語,而這個小白臉爵士來倫敦還不到十年,以法蘭西人的平均水平,當然還不能掌握他們認為粗鄙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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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個,“火酒”罵罵咧咧地用彎刀挑開下水道井蓋,另一手準備去拽那倒黴的法蘭西佬。在街頭綁走一個貴族肉票再走到金絲雀碼頭的據點太不安全了,他認為還是從下水道離開更好。

    然而不知怎的,左手有些抬不起來,木木的。

    就在他試圖檢查一下時,突然耳邊傳來的破空聲讓他機敏地向後一跳,一柄巴掌長的手術刀插在他剛才站的井蓋旁。

    “已經發現了嗎?比我想象中生效得慢一些。”剛才隻會懦弱冒出聽不懂法蘭西語詞匯的青年用純正的阿爾比恩語說。

    阿爾比恩語有許多口音,但就連首都倫敦腔也被視為工人階層的市井俚語,真正的王室和貴族發音沒有任何口音,有一位國王曾傲慢地宣稱“阿爾比恩語沒有方言,有的隻是‘真正的阿爾比恩語’和‘錯誤’”。

    而剛才那句話絕對不帶任何地方腔調,甚至比“火酒”本人的北部口音更加標準。

    這隻壞狗!他竟然耍了自己!

    “什麽時候做的手腳?”

    “你猜。”

    事實上在“火酒”逼退車夫,掀翻馬車時,尤利西斯就注意到他手臂上骷髏海妖的刺青,有些像是一個比較古老的教派圖案。他旋轉了手上一枚戒指的寶石,讓內側彈出一根雙向的空心針,並操縱自己血液產生一種帶麻醉效果的神經毒素,作勢掙紮,讓空心管把含有毒素的血導入“火酒”拽著他領口的手臂,然後假裝不懂阿爾比恩語磨蹭時間,等待生效。

    不過那衣服碎片好像是伊薇特的。

    尤利西斯走到下水道口前,踢了踢井蓋將其歸位,他印象中,骷髏海妖刺青是一位海洋古神的信徒,說不定能力和水有關,必須堵死這條路,避免那人從下水道溜走。

    “火酒”看了他的動作更加心驚,看來對方是位心思縝密的家夥,多半就是傳說中的秘警了,早知如此剛才應該直接跳下去,隻要進了水中,自己再不濟也能跑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能找到我,但希望你接下來坦誠一些,避免讓自己陷入某些糟糕的境地,相信我,你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

    “你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

    該死,手臂越來越麻,半邊身子都快失去知覺了……

    “這次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同夥有多少,聯絡地點在哪裏,諸如此類。你的態度將會會決定,我是否給你緩解毒性的藥劑。”

    “你個狗娘養的在威脅我?!”“火酒”怒喝。

    “我隻是告訴你最正確的選擇。你的同夥放任你單獨行動,他卻安全地躲在背後操縱?這才是你遭遇如此困境的直接原因,不是嗎?”法蘭西人露出善意的微笑,“這種神經毒素的效力很強,如果不快點做出決定,或許你下半生隻能在沾滿自己臭烘烘排泄物的輪椅上度過了,那樣的下場比死更難受。”

    “不要白費心機了,陸地仔。”“火酒”提起最後的力量,豎了個中指:“不過你這個狗娘養的小白臉倒是說對了一條,與其變成那樣,倒不如……嘿嘿,可惜火酒大爺沒有死在最狂暴的風浪中,反倒在倫敦這樣的小陰溝裏翻了船。”

    尤利西斯眼睛一眯,就在他視線中,那粗野漢子身體漸漸鼓脹,原本古銅色的粗糙皮膚也變得蒼白、光滑和潮濕,並肉眼可見地快速失色和透明,顯露出清晰的肌肉結構,但很快連更下層的血肉肌理都仿佛融化在浮屍般的青白中了。

    這混蛋竟然自己選擇了畸變……

    如果轉化完成,恐怕那點神經毒素對他就不起作用了。尤利西斯伸手向馬車暴露的底盤,把鋼管的車軸用力扯下,走向了那團攤在地上蠕動的不定型肉團。

    剛才還是一個威猛的壯漢,此時肌肉骨骼已經盡數溶解,變成一團像是蛞蝓似的半透明東西,唯有內髒還保持著人類的形狀,在煤氣燈微光下不甘地抽搐著。

    雞蛋粗的鋼管被高高舉起,然後猛地落下,一次、兩次……

    仿佛搗爛肥肉似的滑膩聲音在夜風足足響了五分鍾。

    直到街道盡頭響起兩雙皮鞋的腳步聲。

    “警官,就是那邊!”

    聽起來像是剛才逃跑的車夫。

    尤利西斯掀開井蓋,用鋼管把那一攤碎肉迅速掃了進裏麵,自己果斷也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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