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麽做才能讓相公明白自己也需要被了解、被關心,以及尊重呢?湘裙真的很擔心又愛上他一次,結果還是落得眼以前的自己同樣下場,根水不要奢望得到那個男人的心,那麽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


    一定有什麽辦法的。


    於是,一直到午膳過後,湘裙都待在屋裏休息,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一直在思索著往後夫妻該如何相處。


    到了申時,管事派了婢女前來稟報,說雖老爺要離開之前想見她一麵。


    「二哥要迴去了?」湘裙到內廳見了兄長。


    阮兆銘低哼一聲,想到妹婿昨晚接近半夜才迴府,連麵也沒見到,今早他又已經出門,心裏還真是嘔。


    「真的要一個月才能給我答複?」他不善地問。


    她頷了下首。「沒錯。」


    「好,我就迴去等你的消息,要是你敢不答應,爹娘那一關看你怎麽過。」說阮兆銘氣衝衝地走了。


    湘裙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深深歎了口氣,所謂的兄妹,隻不過是被利用的對象,二哥根本不把她當做是親手足,那麽爹娘總該為她著想吧?就算女兒不比兒子,畢竟是親生骨肉不是嗎?


    就算過去總是迫於親情的壓力,無論是什麽無理的要求,都不得不答應幫忙,可是總該有個限度,不能太過強人所難,或許她該找個機會和娘家的親人好好地說個清楚。


    一樁突發的意外事故,導致自己失去記憶,也讓湘裙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對於錯誤的事要想辦法去糾正過來。


    當晚,瞿仲昂亥時左右迴到府裏。


    他在換下章服之後,再度想起早上和妻子的不歡而散--


    「就算相公是天,我也隻不過要求一點尊重,還有希望相公能多用點心……」


    妻子的話又在耳畔響起。


    第一次,瞿仲昂願意去反省自己的行為。


    在這二十八年來,他可以說過得相當順遂,原本也隻是個小小七品知縣的爹,因為自己的出生,從此官運亨通,一路高升,若不是心疾所致,不得不辭官,他們父子倆如今可以同朝為官,權勢之大,無人能出其右。


    也就因為從小到大,彷佛真的受到老天爺的眷顧,想要的沒有得不到,從來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去爭取,就能手到擒來,每個人來到他麵前,無不曲意奉承、百般討好,自己更是習慣站在高處,用嘲謔諷刺的眼光來看待眾人的逢迎巴結,總認為既然有求於人,就得付出相同的代價,提供一些樂子讓他欣賞也是理所當然,何錯之有?


    「相公從來沒求過人,也沒被拒絕過……」


    「相公根本無法體會求助無門的痛苦,不懂得什麽叫做孤立無援……」


    瞿仲昂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可是居然指責他不是」良人」,這話就未免太過分了,聽了心裏更不舒坦。


    難不成在妻子眼中,他真是個惡夫不成?


    他又真的是個不尊重妻子,也從未對妻子用過心的夫婿嗎?自己在她眼中,就真的這麽差勁?


    於是,瞿仲昂決定去問個清楚,他究竟什麽地方不尊重?又是什麽地方不用心了?當他走進院落,一樣先往小廳走去,可是當他來到門外,卻見屋裏一片黑暗,妻子並不在裏頭。


    今天不喝茶了嗎?


    或者她還在氣頭上?


    「那麽應該在房裏了……」他腳步跟著繼續往前進。


    不過當瞿仲昂來到寢房外頭,透過糊著絹綢的雕花門扉,卻發現房內沒有透出燭光,顯見主人已經就寢。


    這迴真的愣住了,他馬上伸手試圖推門而入,才發現被人從裏頭閂上了。


    該不會是故意的?


    瞿仲昂猶豫一下,還是抬手敲了門扉,等待裏頭的迴應。


    沒有聲音!


    然後,他又敲了幾下,再等待迴應。


    「是誰?」湘裙獨自坐在昏暗中,等外頭的人敲了半天才出聲。


    「是我。」他不相信她聽不出自己的聲音。


    「原來是相公,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著?」她保持坐姿,沒有起身應門。


    「今晚不喝茶了?」他問。


    湘裙佯歎一聲。「因為今天陪璿玉練了一天的字,用過晚膳之後,便有些撐不住了,於是決定早早就寢,所以改天再喝茶吧,相公也早點迴去歇著,可別累壞了身子。」


    「你……」瞿仲昂張口想說什麽,不過又想起她說的話。


    「就算相公是天,我也隻不過要求一點尊重,還有希望相公能多用點心……」


    他可不希望又被妻子說不懂得尊重了。「那麽你今晚就好好休息,有話等明天再說吧,我走了。」


    聽見外頭沒有動靜,顯然已經離開了,湘裙心情不禁陷入矛盾,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湘裙想不出該用什麽法子讓他明白,所以隻能這麽做,這也是萬不得已。


    隻希望用這種方式來逼相公麵對他們之間的問題。


    但願這麽做有用。


    就這樣,隔天晚上,瞿仲昂又沒見到妻子泡著茶等他來閑話家常,於是便去了寢房。


    「少夫人每個月的「那個」來了,身子不太舒服,已經在休息了,還說這幾天無法陪大少爺喝茶。」青兒低著頭,心虛地說。


    瞿仲昂看了那扇緊閉的門扉一眼,以前倒沒注意到這種小事,更沒聽妻子提起過,心裏不禁要想,是否真的太不關心了。


    「少夫人若是真的很不舒服,記得明天去請大夫來府裏瞧瞧,還有交代廚房燉些補品。」


    「是。」她呐呐地迴道。


    又過了三天,瞿仲昂還是沒等到妻子泡的茶。


    青兒期期艾艾地照著主子的話說著--


    「少夫人交代說她身子還是……呃……「不太舒服」,請大少爺見諒。」


    「有沒有請大夫來看看?」瞿仲昂真的擔心了,也覺得過去確實不夠用心,從來不知這些婦女毛病會讓妻子這般虛弱。


    她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少夫人說過兩天就沒事了,不用請大夫。」


    「無論如何,明天都去請大夫來幫少夫人把個脈,看看應該如何調養,以後才不會再發生。」他叮囑地說。


    在房裏的湘裙聽他這麽說,不禁露出淺淺的笑意,因為她聽得出瞿仲昂是真的關心,開始有一些轉變,否則依他之前的態度,說不定會一口咬定她是裝的,然後拂袖而去。


    湘裙不禁感到欣慰,幸好這個法子有用。


    接下來,瞿仲昂因為公務繁忙,又被皇帝留在宮裏陪他對奕,再度出現在寢房門外,已經是七天後了。


    瞿仲昂因為沒見到妻子,便直接到寢房來找人。


    「小少爺今晚突然說要跟、跟少夫人一起睡,這會兒已經都睡了。」聽命行事的青兒擋在門外說。


    他微微一愣。「璿玉在裏頭?」


    想到兒子向來跟妻子較為親近,反而與他這個爹疏遠多了,見了麵也隻是詢問功課學習的進度,也從來不會跟他撒嬌,想著自己是否對璿玉太過嚴厲,因此造成父子之間的隔閡和冷淡?


    這一刻瞿仲昂突然有些羨慕,很想進去看一眼,不過既然母子倆都睡了,也不想吵醒他們。


    青兒額首迴道:「是。」


    沒有多問,瞿仲昂便轉身離開了。


    而此刻坐在床上的湘裙,正專注傾聽外頭的聲音,直到腳步聲走遠,才確定人離開了。


    「娘……」璿玉揉了揉眼皮喚道。


    「怎麽醒了?」湘裙重新躺在兒子身邊。


    「娘不想見爹嗎?」他打了個嗬欠問道。


    「當然不是了。」她撫著兒子的臉蛋,連忙否認,不希望雙親之間的問題影響到孩子的心情。


    璿玉縮在母親的懷中,又快要睡著了。


    「那天你怎麽會知道舅舅要來?」湘裙想到一直放在心裏的疑問。


    「我有「看到」……」


    「是怎麽看到的?」湘裙好奇地問。


    璿玉好半晌都不作聲,然後才說:「……不知道,就是「看到」了。」


    「是在夢裏頭看到的嗎?」想到相公天生的「異能」,該不會連璿玉也有?可是真有這個可能嗎?


    「不是在夢裏……」他年紀還太小,一時也說不明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看到的?」


    「那一天我「看到」娘昏倒在地上,雨一直下一直下,娘全身都淋透了,心裏很害怕,可是他們不讓我出去找娘……」璿玉試著迴想第一次「看到」的心情,也不懂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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