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沃勒斯頓中心。


    這座外形看起來和普通房子沒有任何區別的地方,是德國情報機構的間諜訓練中心。在這裏,一貫嚴謹的德國人,如同在流水線上生產一樣,不斷的把新培訓出來的間諜,源源不斷的送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德國人不把間諜看成正常的人,隻是一件“產品”。


    這樣的“產品”一旦出現,所造成的威力將是非常驚人的。在許多時候,一個優秀間諜所能夠起到的作用,絲毫不亞於一個精銳的武裝黨衛軍裝甲師。


    現在,新的一批學員又出現在了沃勒斯頓中心......


    ......


    早上,馮.格勒寧上校遞給新學員查普曼一把手槍,那是一把嶄新的美國產科特爾左輪手槍,子彈已經上膛,在進入沃勒斯頓中心之前,查普曼以前從沒碰過槍,當他問起自己為什麽會需要這樣一件武器時,馮.格勒寧隻是淡淡地說“當你遇到困難時你可以開槍射擊”。


    +槍械教官利奧教他如何瞄準和射擊,他們把沃勒斯頓中心空地上的東西作為靶子。很快,查普曼就可以在五十英尺外的地方射中硬幣了。


    左輪手槍充分體現了馮.格勒寧對新加入的學員查普曼信任有加,並且允許查普曼搬到單獨的小屋裏,這樣他就可以隨時練習混合爆炸物,並在實驗室裏燃燒這些混合物。自製的炸彈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複雜。他練習製作水下雷管。然後把這些雷管扔到養鴨子的池塘裏試驗。公館的院子裏有很多樹樁,查普曼試著把這些樹樁爆掉。有一次,他在一棵橡樹的樹樁裏塞了太多炸藥。爆炸力過於強大,燃燒著的木頭飛到鄰居的院子裏,差點擊中別人。


    馮.格勒寧勃然大怒,以前查普曼說自己對炸藥那麽在行,但現在看起來顯然不是這樣的,而且更稱不上專家。一次在他試著製造硫酸引管的時候,突然活躍起來的不穩定混合物燒傷了他的手。還燎了他一撮頭發,弄得他臉上都是煤煙。


    馮.格勒寧和他的寵兒查普曼的關係日漸密切。查普曼和自己父親的關係很疏遠,以前還能偶爾見到。現在則有大概十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麵了,慈愛友善的馮.格勒寧充當了這個角色,他們對彼此的喜愛都是真實的。傍晚,當馮.格勒寧接連不斷地喝酒時。查普曼會全神貫注地聽著這個長者講述藝術、音樂和文學。他們發現兩人都喜歡威爾斯的小說,還都喜歡滕尼森的詩歌,馮.格勒寧很少會涉及到政治或軍事的內容。他始終堅信德國最終一定會贏得戰爭,如果盟軍試圖進軍法國,雙方一定會有一場惡戰,他的評價是基於一個老兵對局勢的判斷,而不是宣揚某種意識形態......


    如果馮.格勒寧認為戰爭是微妙且相互平衡的,那他副手的想法就恰恰相反。普雷托利亞斯和馮.格勒寧曆來對彼此都不甚友好。普雷托利亞斯認為他的上司是舊世界自命不凡的殘根餘孽。而馮.格勒寧寬容的性格又允許普雷托利亞斯對希特勒無限著迷。這個年輕人堅持認為俄國的失守意味著東線的勝利指日可待,他認為斯大林格勒將於1943年淪陷。而後德國將集中歐洲和俄國的所有兵力對英國展開全麵進攻,想到在英國“漂亮的閃電戰”的前景,他認為恩斯特元帥是戰無不勝的,這個想法能讓他陷入極度的興奮之中。......


    “你可以想象,我們的轟炸機和戰士都經過嚴格訓練,勇猛而堅強......”普雷托利亞斯聲稱:“而我們的敵人能做什麽呢?”


    接下來的一周,查普曼將跟著爆破專家集中學習當前最新的爆破技術。這個爆破專家是阿克曼博士,他是個化學家,也是德國最有威望的爆破專家。查普曼來到實驗室,那裏都是塞了木塞的玻璃瓶、試管、保溫瓶、天平、研棒和研缽。阿克曼博士細致耐心地為查普曼講解致命武器的神秘世界,爆炸物神奇的秘密,燃燒的混合物,餌雷和延時破壞行動。


    他教查普曼用便宜的手表製作定時引線,將兩端各有一個螺母的螺絲插進表蒙子,將導線的一頭連接堿性電池,另一頭插入手表內部,當表針碰到螺絲,會引發電池放電,從而觸發引線引起爆炸。後來,他拿來一個鬧鍾,向查普曼展示如何將彈簧發條連上雷管實現最多十四個小時的延時爆破。如果沒有手表,也沒有鬧鍾,他會用墨水瓶製作炸彈。他先把墨水瓶裝滿硫酸,然後在玻璃瓶和瓶蓋之間加一條硬紙片,硫酸會慢慢腐蝕紙片,最終觸發藏在蓋子裏的引信,由熱反應引發爆炸。


    而後,他又從煤筐裏拿出一大塊煤,告訴查普曼如何在煤塊上鑽一個六英寸的洞,並把炸藥和雷管塞進洞裏,用粘土、靴粉和煤灰把洞口堵住。然後把它放在火車或輪船的煤倉,這個裝置不會自己引爆,隻有當人們把這塊煤扔進火爐,遇熱才能引發爆炸。


    阿克曼告訴查普曼如何炸毀運送軍火的火車和加油站,如何收拾手提箱,把炸彈包裹起來,把睡衣和毛巾放在上麵。查普曼學會了如何利用包裹製作餌雷,包裹外麵的線雖然被剪開了,但是裏麵仍然有兩根彼此分離的電線,因此用剪刀剪電線的時候就會觸發爆炸。阿克曼畫了一個圖標,展現連接炸藥和雷管的方法,並解釋使用多少高能炸藥就可以炸毀一座橋梁。阿克曼使用的有些技術十分殘忍:用線型雷管把死蝴蝶綁在鐵軌上,一般人絕不會發現這樣的裝置。當火車經過時,會引發爆炸,從而使機車脫軌。


    這個教授爆破的老師從不抽煙。也不喝酒,隻有吃飯的時候他才會中斷講課。查普曼覺得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他要求精確的比例,從不倉促行事,每一種東西都要研磨成很細的粉末,然後小心地完成混合。


    “這些製作炸彈需要的原材料在藥店都能買到”,阿克曼解釋說道:“氯化鉀通常用來殺死蛞蝓,硝酸鉀是肥料。高錳酸鉀用來做漱口水;英國人用鐵丹為地板染色,把氧化鋁作為銀白色的染料”。


    查普曼每天都上課到很晚。晚飯後,阿克曼會拉一把椅子坐在壁爐旁邊繼續為查普曼輔導。有時候讓普雷托利亞斯幫助查普曼翻譯技術名詞。


    三天以後,阿克曼似乎比較滿意了,查普曼也要累死了......


    迴到沃勒斯頓中心以後,查普曼受到馮.格勒寧的熱烈歡迎。他為查普曼準備了一個小測驗。梅耶爾上校是他們的朋友。負責當地工廠的安全,其中包括巴蒂諾樂地區製造火車頭的工廠。馮.格勒寧是這樣介紹查普曼的:他說他訓練了一個從事破壞行動的特工,這個人以前是個強盜,幾乎可以闖進任何房子,他打賭說查普曼甚至可以把一枚不出聲的炸彈放到那個火車頭工廠裏。梅耶爾上校認可了他的說法。過了幾天,查普曼和利奧穿過鐵絲網潛入那個工廠,躲過打瞌睡的衛兵,把一個包裹放在梅耶爾的辦公室旁邊。馮.格勒寧大為欣喜。還利用打賭贏的錢為弗裏茨組織了一次聚會。


    查普曼迴到自己住的園丁小屋。成功突襲機車工廠固然有趣,但是在沃勒斯頓中心呆了將近五個月。查普曼開始覺得無聊,也因為被迫禁欲而感到沮喪,除了南特的妓女,他幾乎沒見過女人,其他人說起沒有女人陪伴時不禁自嘲“就像他媽的和尚”。


    一天晚上,查普曼,艾伯特,和沃馳跑出去狂歡,他們在一個軍官的車上找到幾個姑娘,結果恰巧一個蓋世太保軍官發現這幾個姑娘上了他們的車,並提出控告。當馮.格勒寧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被氣炸了。


    “我們遇到大麻煩了。”查普曼寫道。


    沃馳是馮.格勒寧盛怒之下的首位受害者:這個矮胖的從事破壞行動的特工,被安排到位於巴黎附近的一個警衛隊,查普曼從此再沒見過他。


    在馮.格勒寧給他上司的信件中,他謹慎地提出:雖然查普曼在其他方麵非常出色,但他很容易做一些格勒寧稱之為“招惹麻煩的衝動行為”。


    馮.格勒寧發現,自己必須加快行動,盡快讓查普曼開始工作,否則,他可能會徹底失去這個年輕的間諜奇才。


    1942年8月29日,查普曼在書房被馮.格勒寧召見,遞給他一疊打印好的文件。馮.格勒寧讓查普曼閱讀這些文件,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就在上麵簽字。這是一份合同,一些需要正式執行的條款,要求他對自己的國家進行間諜活動,這在以往的曆史記錄中是絕無僅有的。


    第一部分列的是禁止做的事情:查普曼絕不可以泄露他在澤西、法國或德國見到的任何德國人的名字,不能泄露他在什麽地方呆過,不能泄露他都學過什麽。如果違反這些規定,查普曼會被處死。


    查普曼將在符合德國最高統帥部利益的情況下從事間諜活動,無條件地完成德國軍事情報局交代的任務。他將得到以下數量的錢作為補償:在法國,他每月將得到一萬二千法郎,從他出發那天起,他每月將得到三百德國馬克,直到他被捕的那天為止。如果他出色地完成了德國軍事情報局交代的任務並返迴法國,共計將得到十五萬德國馬克。


    查普曼估算了一下,這筆錢大致等同於一萬五千英鎊。如果按現在的匯率來算,大致是七千三百英鎊。


    這不是同德國政府簽署的合同,而是查普曼和間諜負責人馮.格勒寧之間的私人法律條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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