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占魁正經念過幾天私塾,受到過私塾先生的正規教育,識一些字是沒得說了。他閑時也讀一些書,聽一些民間法規故事,知道受了欺先報官,求得官府處理,所以,盧占魁沒有魯莽,店鋪遭到如此嚴重的洗劫,他第一時間首先想到的是去報官立案,讓官府來替他申張。


    盧占魁曾在書中讀到過光緒年間京城大盜康小八的搶劫偷盜的傳奇故事。康小八出生於天津,其人狠戾,有一股天津衛小混混的那股子難纏、拚命、自殘的狠勁。然而,這位縱橫京城的劫匪大盜最終難逃官府掌心,還是被抓了。康小八被抓獲後,朝庭判以了他淩遲之刑。康小八是大盜中最殘的,被押到菜市口,綁在支架上,扒去了衣物,劊子手大小三十把剔刀侍候,最後身上被割了四千餘利刃,讓很多被盜過的失主狠狠解了氣。


    盧占魁此時心中充滿了對黑漢的深仇大恨。黑漢不僅奪走了他辛苦積攢的家產,更是給他帶來了深深的屈辱和痛苦。在盧占魁的幻想中,黑漢被官府捉拿歸案,受到了極其嚴厲的懲處,那種康小八式的懲罰讓他感到既解恨又滿足。他癡癡地想象著黑漢在痛苦中哭泣,被割刮上4000刀,每一刀都代表著他對黑漢的深仇大恨,而黑漢身上割下來的肉食喂給饑餓的狗,則是對他貪婪本性的終極諷刺。


    這樣的幻想讓盧占魁告狀的心情更加急切,他需要盡快找到那位代寫告狀文書的老先生,將他的冤情和憤怒化作文字,遞交給官府,希望能官府來出麵,捉拿黑漢,讓正義得以伸張義。


    豐鎮廳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商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談笑聲匯成一片喧囂。盧占魁穿過人群,他的視線鎖定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一個身穿樸素布衣的老先生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他的麵前是一張簡陋的木桌,桌上擺放著一套普通的茶具,茶水清澈,散發著淡淡的熱氣。老先生的麵容慈祥,眼神裏透露出一絲精明,他的存在仿佛與周圍的喧囂隔絕,給人一種寧靜而專注的感覺。在桌子的一側,立著一塊不大的木牌,上麵用墨跡斑駁的字體寫著“代寫文書”。


    老先生戴著一副圓圓的老花鏡,透過鏡片可以看到他飽經滄桑的臉龐。他的目光透過眼鏡,看著眼前的街道,充滿了期待,老先生當然是在等待著生意的到來,但礙於書生氣和那種說不上來的高傲,他不好意思大聲吆喝,隻能默默地等待著顧客上門。


    盧占魁向老先生傾訴著自己的不幸遭遇,希望老先生能為他代寫狀紙,向官府申冤。老先生一麵耐心地聽著盧占魁的敘述,一麵筆走龍蛇,飛速地在紙上寫著。待盧占魁講完,老先生也恰好寫完了狀紙。


    盧占魁看著老先生筆下如飛的速度,驚歎不已。然而,老先生卻隻是淡然一笑道:“我曾經在翰林院任職,隻是懶得去上班,才在這大街上擺個代寫文書的攤子,賺點酒錢,其實主要是為那些冤屈告狀者行個方便。”


    盧占魁拿著老先生為他代筆書寫的狀書毅然來到官府。


    在官府的衙門內,一位身著青布官袍的吏官端坐在案桌後,他的麵容嚴肅,眉宇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盧占魁遞上的狀書,他接過後,不慌不忙地掃了幾眼,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絲審視。吏官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片刻後,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這茫茫大草原,大青山南北,溝壑連連,土匪如繁星點點藏身各處。他們行蹤飄忽,來無蹤去無影,無法無天禍害鄉民。官府雖有實力擒拿他們,但要找到這些土匪的蹤影,卻如海底撈針,難如登天。”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盧占魁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日後,勞你還是多費些心思,自管加強自家鋪子的把守為好。”這番話雖然平靜,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盧占魁的心頭。他原本滿懷希望地以為官府能夠為他伸張正義,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


    盧占魁火了說:“這是什麽屁話!”盧占魁怒火中燒,怒發衝冠,雙眼圓睜,如燃燒的火焰,他嗓門震耳欲聾,與吏官的爭吵瞬間爆發了。


    “不為民做主辦事就趁早滾蛋!老子來替你幹這份差事,保證能護得這一方安寧!”盧占魁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手指著吏官,哇呀呀就像猛張飛麵世。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一群官吏聞風而動,迅速圍攏上盧占魁,你一掌,我一拳將盧占魁趕到大街上。


    盧占魁感到一陣怒火中燒,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手緊握成拳,憤怒的情緒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在這個混亂的時代,義軍與官府之間的衝突不斷,官府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盧占魁的怒火,如果放在平時,可能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甚至被官府視為義軍的同黨,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和官司。然而,正因為天下大亂,官府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應對義軍的活動上,對於盧占魁這樣的小民,他們可能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深究。盡管如此,盧占魁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可能會帶來的嚴重後果。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深知在這個動蕩的時代,保持冷靜和理智是保護自己和家人安全的唯一方式。盡管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盧占魁還是選擇了暫時退讓,他知道,單憑個人的力量是無法與官府抗衡的,他需要更加謹慎和智慧地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他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深深地看了吏官一眼,轉身離開了衙門,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其他的途徑來為自己討迴公道。


    晚清末年,朝庭麵臨著內憂外患的嚴峻局麵。草原地區由於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曆史背景,一直未能建立起有效的行政區劃體係,導致朝廷對該地區的控製力極為薄弱。這種控製力的不足,使得草原地區成為了權力真空地帶,各種勢力紛紛介入,試圖填補這一空白。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些土匪團夥打著各種旗號,如“消滅腐朽”、“恢複正義”等,開始在草原上活動,他們或結成幫派,或自立為王,興風作浪,給當地居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和威脅。這些土匪團夥往往利用草原地區的地形複雜、人煙稀少的特點,進行搶劫、掠奪,甚至與官府對抗,使得草原地區的治安狀況日益惡化。朝廷為了維護邊疆穩定和地方安寧,雖然采取了一些措施試圖加強對草原地區的管理,但由於種種原因,如財政困難、地方官員腐敗、軍事力量不足等,這些措施往往難以落到實處,導致草原地區的混亂局麵持續存在。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盧占魁的遭遇也就不足為奇了。他的家產被土匪掠奪,匪幫大多是馬隊,機動性極強,官軍雖然也是馬隊,但難以對匪幫進行有效的追擊。此外,草原地區以戈壁和茫茫草原為主,地形複雜,官軍的行動受到很大限製!


    盧占魁在官府中沒有討到積極的迴應,他認為是官府無能,不願為百姓做主,要它又有何用?於是揚言他也要造反,反了腐朽的官府。


    想反單打獨鬥恐怕不行,這得找組織加入組織,在組織有人指引才好行事。盧占魁四處打聽民間組織,打聽那種專門願意為民做主辦事的組織。


    為了找到這樣的組織,盧占魁整天在大街上見人就問,神神叨叨地,人們都以為他是個瘋子,不然早報了官。


    盧占魁經常光顧豐鎮廳喜來酒館,他喜歡在這裏品味美酒。一天,盧占魁剛剛坐在老位置上,突然走進了幾位風塵仆仆的不速之客,其中一人中等個頭,身體消瘦,他身穿一件灰色的長袍,上麵沒有任何裝飾,一張雪白的臉龐上戴著一副眼鏡,透過鏡片,一種智慧與光在閃爍。


    這幾個人一進酒館,白臉眼鏡就喊店掌櫃趕緊上菜上酒,他們吃了急的辦正事去。飯菜酒很快擺上桌子,但這幾個人卻沒有顧的上動筷子,而是繼續低聲交頭接耳,神秘兮兮地談論著什麽。


    盧占魁沾染了村俗的習氣,比較喜歡偷聽別人的對話,不管是小媳婦還是大閨女,老頭老太,小孩子們的嘻戲話兒,他總會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偷聽,人家說多長時間,他就偷聽多長時間。


    今天,盧占魁聽到這幾位酒客的談話。他們在討論什麽呢:改革反叛,起義誅乾坤...想要推翻陳舊的清王朝......


    這夥人的話題卻是如此敏感和危險。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言辭中透露出的堅定和憤怒,讓人不難猜出他們正在策劃著什麽。


    “真是膽大包天!“盧占魁心裏有嘀咕,但對這夥人的大膽行為既驚訝又佩服。同時又替他們擔心:這如果有人將他們說的告密府衙,告密者會得到一筆不小的獎賞,他們將會人頭落。


    為了更仔細地聽清他們在說什麽,盧占魁端起酒杯湊過去,然而這幫人察覺到他行蹤可疑,於是桌上的飯菜一口不動,那個白臉眼鏡徑自去結罷賬,幾人匆匆離開喜來酒館。


    幾人一走,盧占魁看出了他們的架式,心想:他們肯定是辦大事之人,如果投了他們,他們幫忙就能抓到那黑漢,刮了那黑漢,反了官府,懲治了那幾個不願為民做主的吏官。


    在豐鎮廳隆盛莊區的邊緣地帶,宛如世外桃源般隱藏著一個神秘的地方——飲馬溝。這裏,曾經是繁忙的商旅途經之地,見證過無數的往來喧囂。然而,時光流轉,如今的飲馬溝卻成為了義軍的聚集地。這支義軍,名為“小狀元”,他們的頭領張占魁,原本是莊內的一位文弱書生。然而,麵對官府的腐敗和不公,他挺身而出,毅然決然地舉起了反抗的旗幟。在他的帶領下,上百名熱血男兒匯聚於此,他們懷揣著堅定的信念,誓言要推翻腐朽的統治。盧占魁站在飲馬溝的入口處,仰望著那麵高高飄揚的義旗,心中湧起波瀾壯闊的情感。他深知,擺在自己麵前的是一條充滿艱難險阻的道路,但同樣也是一條充滿希望和光明的征途。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然後邁開堅定的步伐,向著義軍的營地毅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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