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使者上前去向曼菲士敬酒了,這些人現在的裝束都亂的很,從北部來的部落的人都喜歡在身上紋彩飾羽,一眼望去象一群野雞進了屋子,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了。就是曼菲士也肯定認不全這些人,得靠禮儀官來喊名解釋才能明白。

    那些人可能是鄰近的部落一起來的,所以也一起上前來敬酒。

    我眼光掃過去,忽然覺得不對!

    那些人怎麽看起來這樣亂紛紛的沒有章法?而且這距離也不對。要知道他們都算是歸上埃及的藩屬,離曼菲士差不多十步遠就該下跪行禮,可是現在這……

    我心裏一緊,高聲喊了出來:“有刺客!保護法老!”

    大殿裏瞬間一靜,似乎連細針落地都可以聽得到。然後轟然一聲,人聲就象開了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判斷錯誤,可是既然已經有刺客混了進來,那些道賀的部族人又顯得亂無章法,這晚宴不開也罷,早結束了才好。雖然說有傷體麵,但是總比讓刺客伺服在側,瞅準機會給你來一刀的要強多了!

    但這一聲喊過我來不及仔細去想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喊也喊了,亂也已經起來了……

    心裏那種危機感越來越強,殿裏響起西奴耶的聲音:“各位使者貴客,請勿亂動,否側休怪侍衛們的矛鋒誤傷!”

    他連喊了三遍,殿裏的騷亂雖然未曾全部平息,但是卻也沒有人敢亂動亂跑。畢竟侍衛們將前殿圍的鐵桶一般,亂動一下擅走一步就可能被當成刺客當場格斃,這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

    但是就在我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的一瞬間,忽然那頭上飾著錦羽的一隊人叢中忽然躥出幾道黑影,朝著曼菲士就撲掠了過去。

    我的一聲驚唿就這樣生生卡在嗓子眼裏,曼菲士身旁的四個人已經紛紛拔劍相迎,他們都是曼菲士一手帶出來的衛士,當年曼菲士還是個孩子,這些人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當時就象玩伴一樣跟隨在他的身旁,對他忠心耿耿,陪伴他一路成長。這些人多半沒有家累和親人,互相之間親如兄弟,已經記不清楚殺退過多少撥的刺客。

    有他們在,應該沒問題,更何況旁邊扮作倒酒奴隸的也是衛士們的好手,曼菲士絕不魯莽,也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他已經有了準備。

    他的衛士對他絕對是忠心不二的,兩個人撲過去迎敵,另外幾個人用自己的身體緊緊的靠在了曼菲士的身前身後,將他護了個嚴嚴實實,就算是刀子砍上來也是先砍中他們,曼菲士自己也絕對不是菜鳥肉腳之輩,下午我才剛看到他收拾了幾個刺客,他豈會沒有防備?想必長劍就在椅子背那處,伸手可得。

    那幾名刺客被兩名衛士擋了一下,更多的衛士朝那裏湧過去,矛尖鋥亮,彎刀露攻破,就看這架式,就算打不死他們,一人丟一塊石頭也能砸死他們了。

    刺客這種事本不是正道,我雖然手裏也訓練過一些刺客,卻沒有想過真正用他們去成什麽事。一國之計不能都靠著這種手段來維持。中國傳統的說法中,道為主,術為輔。刺客暗間不能沒有,但這種術,並不能成為主要的手段。

    說起來時間似乎過了很長,其實不過是幾個照麵,前後不到半分鍾的事情,但是刺客這種職業,他們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未出手,一旦出手了,就沒有什麽可怕了。他們的必殺一擊如果沒奏效,再拚鬥起來就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長。刺客殺不了人,自然就是被殺。

    曼菲士的劍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那些刺客已經隻剩一個還在頑抗的了。

    “留活口……”

    其實這話說了也是白說的,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來。

    那個人腿上臂上處處受傷濺血,眼看著被眾衛士圍起,不可能再有逃脫的機會,忽然迴過手來,一刀刺在自己心口,當場斃命。

    這種事我不是第一次見,但總是覺得很鬱悶。

    曼菲士手一指:“王妃在那邊,快去保護她!”

    立刻有幾名衛士朝我這裏趕過來。

    唉,聽他喊我王妃而不是姐姐,感覺真是怪異啊。

    我輕輕歎氣,把頭巾取了下來,那幾名衛士還沒靠近我,烏納斯已經從旁邊先一步閃了出來:“陛下。”

    我點點頭。

    本來不想現身,可是被曼菲士這麽叫了出來,不露麵也不行了。

    我緩緩走出簾幕後麵,附近的埃及本土貴族認得我,立刻伏下身行禮。

    我本來想等曼菲士一安全了就脫身的,伊莫頓可還在等著我呢。

    但是眼下這種情形……

    曼菲士已經大步迎了上來,一把握住我的手。

    看起來似乎是很親熱,其實滿場裏可能也就我自己最明白,曼菲士很惱火。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獵場裏突然跳出個凱羅爾,神殿裏殺出好幾名危險的刺客,等迴了宮,晴天霹靂一樣,伊莫頓忽然死而複生,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難以置信的存在。但是旁人可以害怕,躲閃,曼菲士卻還得承擔他的責任。而我呢,在這個關頭留書給他說要離開這裏和伊莫頓浪跡天涯去,他一邊惱火派人找我,一邊還得在這裏舉行宴會大禮招待國賓,應酬往來。

    這孩子氣壞了。不過他在不久前還說要納凱羅爾為妾呢,這難道不也是當場掃我的臉嗎?

    反正我們姐弟兩個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各有所愛,同床異夢……呃,這就說的有點遠了。總之,我愛的是伊莫頓,他喜歡的是凱羅爾,我們兩個結婚要說不是利益結合,那是我們自己也不會相信的。

    “愛西絲陛下,怎麽會……”伊德霍姆布疑惑的走上前來小聲問我,看來曼菲士沒有把我那封信告之他,所以他還不知道我為什麽穿著一身女官的衣服混在暗處做什麽。這也是,這種事曼菲士丟臉的很,是不大可能馬上告訴伊德霍姆布的,而隻是秘密的尋找我的下落。

    我含糊的解釋了下,因為搜捕刺客的關係所以如此,把遲來和換裝都一語帶過,伊德霍姆布人老成精,當然不會在這種場合尋根問底的盤問。而其他的人也因為剛見識過刺客濺血,估計一時注意力也不會轉移到我的身上來。

    我低聲對曼菲士說:“不知道殿裏還有沒有潛伏的刺客,晚宴也已經舉行過了,不如就到此為止吧,命令宮中侍衛們嚴加盤查,一定要將所有的刺客都搜羅出來,否則令人難以安枕。”

    曼菲士用力攥著我的手,捏著我疼的忍不住皺眉頭了。

    這孩子,拿我的手泄憤麽?

    “王妃!雖然宴會已行,但是我們還沒有共飲一杯呢!各國的使者們,還有我們的臣子民眾,也都一定期待著你我二人相親相愛,共同扶攜……”

    說到相親相愛的時候,他的語氣哪有一點柔情蜜意啊,純是在賭氣的口吻。

    我知道他窩火,誰結婚當天遇到這麽多事能不窩火鬱悶啊?更何況曼菲士從小就是個壞脾氣的家夥。

    “好吧,我們共同敬所有在場的人一杯酒吧。”

    曼菲士穿著大禮服的樣子實在是英姿勃發,俊美不凡。他瞪我一眼,拍了一下手,女奴把盛在金杯裏的酒端了過來。杯子富貴精致,我們一人端起來一杯。

    曼菲士轉過身,麵向眾人,高聲說了幾句祝禱的話,最後一句聲音洪亮響徹大殿:“願我埃及永遠繁榮昌盛。”

    底下人的紛紛應道:“願埃及永遠強盛!”

    曼菲士轉過頭來,輕輕和我碰了一下杯。我舉起酒杯要飲,忽然曼菲士臉色大變,抬手將酒杯朝我擲來,一手猛的將我向前拖。我雖然看不清背後出了什麽事,但是耳中聽到金刃破空的風聲,身後鋒利而帶著寒意的殺氣一瞬間彌漫開來,有如實質般割得人寒毛和肌膚都凜然疼痛!

    真正恐怖的刺客,原來潛藏在此刻才最終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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