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接風大典於禦花園中舉行,所有皇室成員及滿朝文武均須出席,莫小北郡主也未能脫逃。
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這種典禮開頭都有冗長、漫無邊際的講話,皇上說完皇子說,皇子說完大臣說,大燮說完纈羅說,都是表達幸甚至哉、歌以詠誌的心情,直到人餓得雙眼發綠才開始上酒菜,這個時候還不能大快朵頤,因為還要欣賞毫無激情的歌舞表演,皇上要誦祝酒辭……饒是莫小北足智多謀在進宮前大吃了一頓也還是餓得前胸貼後背,更要命的是在為數不多的女眷中,她必須保持應有的禮儀和典範。所以雖然有滿漢全席擺在麵前,她卻隻能一小口一小口地輕抿。
等到氣氛漸漸熱烈起來之後,纈羅王子站起來說這次纈羅國內第一勇士也隨他來到了大燮,借著今晚這個機會,他想為大家舞劍借以助興,希望大家喜歡。眾人聽了都大聲喊好,繼而有人擔心這個第一勇士是不是要趁機行刺或是不懷好意,正僵持間大燮席間一人起身越眾而出,此人向眾人行禮之後說道:
“在下乃穆野田莊大弟子畢青雲,此次有幸隨王子一同來朝,本欲與纈羅第一勇士切磋武藝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正好今天借這個舉杯同慶的日子,就在這裏就陪這位勇士共同舞劍,既是為各位助興也是切磋武藝。”這番話說完,又有人高聲叫好。
那武士看見畢青雲站出來,就算語言不通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一雙銅鈴般的眼睛隻是瞪著畢青雲,這樣一來大燮就占盡了便宜,一則是不怕纈羅武士輕舉妄動,二來他的身份不是“大燮第一武士”,輸了也沒什麽要緊,贏了就更好說話。莫小北心說白種人的直來直去到哪都一樣,“第一武士”這種話黃種人就不會說,咱們講究中庸,忌把話說得太滿。好久不見,小畢還是那麽帥啊——反正自己不懂武藝,趁著這個功夫填飽肚子是正經。
莫小北貪吃且不懂美食之道,好東西到了她這裏也不過是暴殄天物,禦膳房裏養著那種一落地就用米酒和羊奶喂大的乳豬,每天以香草沐浴,比大戶人家養孩子還仔細,長到一尺半長時就要宰殺掉做成烤乳豬,肉中帶酒香和奶香,因豬未長成,肉嫩多汁極為鮮美。
上次太子輸了她十頓飯的東道,本想顯擺一下,就點了這道酒香豬,太子點餐習慣自己挑選,但禦廚把豬崽抱上來之後,莫小北看著粉嫩可愛的小豬奇道:“咦?這裏也有香豬啊?請我吃飯還送我寵物,這怎麽好意思,我卻之不恭啦!”三隻豬一起收下了,因這種豬對品種要求很高,又難養,適合宰殺的時間極短,禦膳房裏一共養了五隻,頭天明慧皇帝吃了一隻,皇後娘娘的壽筵得留一隻,剩下三隻莫小北收入囊中,把個禦廚弄得叫苦不迭,太子為了不叫莫小北沒臉隻好默認下來。
就算他說那是殺了吃的也是白搭,莫小北抱著豬可比對他們兄弟親熱多了,隻得作罷。酒香豬並不是袖珍豬,養了沒多久就會長大,莫小北便拋在一邊不管了,又不準宰殺,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弄得郡主府上雞鳴狗跳豬哼哼。幾個皇子忙裏偷閑向她看去,莫小北拿著勺子在挖一種名為“彩虹果”的海物,這種東西是在活火山附近的海域裏生長,極難采摘,所以隻有皇家的人以及貴賓和少數幾個重臣麵前有小小的一碟。
莫小北不明就裏,隻覺得味道奇佳,心說禦膳房為何如此小氣,怎地隻有小小的一碟,於是吃完自己的一份又拿過小公主的那份吃了起來,那邊小姑娘被兩個武士精彩非凡的打鬥吸引住了,全沒留意莫小北把她的份也吃掉了,幾個皇子坐的遠,也不方便過來提點她,待小公主借著打鬥得空隙迴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的彩虹果被吃掉了,建輝公主頓時吃了一驚,她小聲向莫小北道:“姐姐,此物性熱,不可多食,你第一次就吃這麽多,要流鼻血的呀。”話音才落莫小北臉上就見了紅,她本來就體弱,不能進大補,這時也覺鼻子裏一陣暖流,用手一擦滿手鮮血,“shit!”莫小北低聲咒罵道。
今天聽人說英語聽得多了,好久不說的她也習慣性地來了一句,幸而場上盡是金戈相擊之聲,無人察覺,莫小北身後站著的奴才上前來小聲說道:“請郡主隨奴才來。”莫小北於是以手遮麵悄悄從筵席上退了下來。
莫小北擦洗半天收拾妥當之後再迴到席上,兩國武士的搏擊已近結束,隻見那纈羅勇士手腕一晃長劍就已脫手,接著卻一個燕子抄水將長劍撈起繼而騰空而起退出了亥心,外人看來,二人是戰成了平手,但其實最後畢青雲使了一著袖裏乾坤將長劍拉了迴來,總算那纈羅武士也是個反應極快的,借勢把劍撈了起來,算是挽迴了麵子,莫小北不懂這些,隻跟著人群一起鼓掌。明慧皇地顯然龍顏大悅,叫太監端出金子來獎賞兩國武士,那纈羅武士猶自忿忿,顯然輸的不甘心。
這時纈羅王子又站起來開口說話,莫小北聽他說是想進獻什麽東西,可是要進獻的是什麽卻沒聽懂,等纈羅的侍者端了金盤上來,莫小北定睛一看,竟是一棵碩大的榴蓮,大燮不出產榴蓮,那傳譯之人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不知道如何翻譯,而且榴蓮又散發出混合著甜味的臭氣,一時間眾人都有點發愣,莫小北頓時起疑:纈羅王子怕是故意的,這種東西外人不明就裏難保不會當成毒物,他進獻這個不是存心要大燮出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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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她隻能站起來說話了,莫小北趁著傳譯發愣的當口站起來道:“父皇,威廉王子是要進獻纈羅國的特產——榴蓮。纈羅語中,此物名為durian,外有硬刺,需以利刃劈開取食,其果肉柔軟,但天生帶有奇怪的臭氣,若不明就裏難免以為不能食用,但其味可口,食得慣了就會知道這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美食,水果之中,以榴蓮性為最熱,故不可多食,素有果中之王的美譽。纈羅以此進獻大燮,正是表達了對我大燮的敬意。”
莫小北說到此處場下便有人鼓掌叫好,纈羅的傳譯之人立時將莫小北的話轉譯給威廉王子,莫小北又走到剛才的纈羅武士麵前,指著他的長劍用英語說:
“可否借來一用?”
那武士一愣,接著摘下了自己的寶劍,莫小北拿起劍將榴蓮從中劈開,果然一陣臭氣散發開來,幸而眾人已經聽得莫小北說過此物有奇臭,便不甚失態。莫小北以前也沒吃過榴蓮,隻吃過榴蓮糖,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隻好又說:“父皇,孩兒鬥膽,願代父皇先為試嚐。”明慧皇地點點頭,莫小北又用劍切下小小的一塊放入口中——真的……好臭哇。即便在現代社會,嗜吃榴蓮也被認為是需要後天培養的一種“特別的品味”。
其實纈羅此次進獻榴蓮的確算不上是什麽好意,就是在纈羅本國,也鮮有人能忍受榴蓮揮之不去的臭氣,拿到大燮來就是想叫大燮出個醜,卻不料不但有人認得還吃得,而且還懂纈羅語,大燮一個女子都有如此見識令這位王子收起了輕慢之心。
明慧皇帝後來說“朕有此女如有一寶啊。”
莫小北好心不叫皇室出醜卻為此付出了代價——第二天一整輛馬車的榴蓮送到了郡主府上,真是欲哭無淚啊,不過這是題外話,表過不提。更大的代價是——纈羅王子幾天後上了國書向明慧皇帝求娶莫小北!莫小北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據說明慧皇帝已經和大臣們商討此事準備答應了。
莫小北聽到消息後“騰”地站起來,指著宋三怒喝道:“你說什麽?!我的婚事憑什麽他作主?!要求也是向我求婚!答應不答應也是我的事!”宋三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把下人都遣走了,他苦笑道:“你朝我喊有什麽用,你現在的身份是皇上的女兒,是郡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女兒家自己決定婚事的?!”莫小北聽了更是怒不可遏:“我連他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他也不過就是見了我一麵,就算是一見鍾情也不能如此草率,他以為他是羅密歐啊!他是羅密歐我還不是朱麗葉呢!”
說到這裏,莫小北噌噌幾步躥出了屋,一邊小跑還一邊喊:“來人!備馬!”被宋三從後麵一把拉住,“什麽時辰了你還想進宮,你根本見不到父皇!”莫小北也冷靜下來了,她轉過頭看著宋三:“那好,我現在進宮候著,等著明天早上麵聖,這樁婚事我無論如何不會答應,要是因為我是女子就想隨意擺布我,真是對不起,他恐怕要打錯算盤了。”
莫小北心慌意亂的時候喜歡快速走路,血液加速循環,人會盡快冷靜下來,她在街上轉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去找風玉樹,父子二人此時一同住在城內最大的客棧裏,之前莫小北說了複國無望,但卻和風玉樹提起過造船出海的打算,風玉樹對莫小北是千依百順的,她不過略略一提,風玉樹暗中在陪都請人造船卻有幾個月了。
莫小北對風林燁的敵意已消,將纈羅王子求婚的事對他也說了,他畢竟老練些,聽聽他怎麽說總是好的。風林燁仿佛早已料到會有此事,他搖著頭說道:“你也不必去找皇上了,明天聖上就會昭告天下與纈羅和親一事。”“和親”兩個一出口,莫小北就什麽都明白了。明慧皇帝多子,女兒卻隻有兩個,長公主三年前就已出嫁,而建輝公主隻有7歲,兩國維持和平最有效、最可靠的辦法是什麽?自然是和親了,這個招數可謂曆久彌新,百用不厭。想到這些,明慧皇帝何以會收納自己為義女也不言自明了。
莫小北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終於有了答案,她長歎了一口氣,站起來道:“多謝風伯伯指點。小北這就迴去了。”那王子大約也是需要有人來鞏固自己國內的地位吧,自己居然還以為是一見鍾情,真是自作多情了。
風林燁也不多話,這孩子就是單純,上次自己就提醒過她,她不會利用別人可不能避免別人也不利用她。風玉樹被這個消息驚呆了,莫小北走了一會兒他才迴過神去追趕她,風林燁大喝了一聲:“你給我站住!你還追趕她做什麽?難道你連未來的王妃都敢招惹嗎?!”風玉樹隻覺得一股酸澀之意湧進雙眼,接著卻頭也不迴地出去了。
莫小北雖然理清了頭緒可是心情卻更壞,她漫無邊際地在街上亂走,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個對策也沒有,終於她走得累了,抱膝坐在地上,想哭,可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就是不落下來,委屈,困惑,不甘一起湧上心頭。這時有人從背後把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扭頭一看,是風玉樹。
他的表情十分落寞,兩個人中,如果說有誰更鬱悶的話,那應該是風玉樹。因為莫小北相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以對得失榮辱反而看得開,可風玉樹沒有莫小北的叛逆和豁達,對他而言,麵前就是一個絕境。
送莫小北迴去的路上,她緊緊抓著風玉樹的手不放,風玉樹要到此時才能肯定自己一片癡心並未空付。莫小北在別的事情上或許大膽妄為,對感□□卻出奇的小心謹慎,風玉樹從她言辭間能感覺到她在感□□上受過傷,一旦迫得太緊她就有逃跑的衝動,所以他一直陪著她嘻笑怒罵,讓她知道自己的誠意卻不逼她做決定,也是因為他年輕,更單純些才能如此,試想哪個男人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子時能那麽大度,不計迴報呢?所以風玉樹讓莫小北沒有壓力,畢青雲和喬峰卻讓莫小北不敢大肆享受他們的寵愛,至於宋三,對莫小北來說,簡直是個瘟神,能不招惹便不招惹最好。
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這種典禮開頭都有冗長、漫無邊際的講話,皇上說完皇子說,皇子說完大臣說,大燮說完纈羅說,都是表達幸甚至哉、歌以詠誌的心情,直到人餓得雙眼發綠才開始上酒菜,這個時候還不能大快朵頤,因為還要欣賞毫無激情的歌舞表演,皇上要誦祝酒辭……饒是莫小北足智多謀在進宮前大吃了一頓也還是餓得前胸貼後背,更要命的是在為數不多的女眷中,她必須保持應有的禮儀和典範。所以雖然有滿漢全席擺在麵前,她卻隻能一小口一小口地輕抿。
等到氣氛漸漸熱烈起來之後,纈羅王子站起來說這次纈羅國內第一勇士也隨他來到了大燮,借著今晚這個機會,他想為大家舞劍借以助興,希望大家喜歡。眾人聽了都大聲喊好,繼而有人擔心這個第一勇士是不是要趁機行刺或是不懷好意,正僵持間大燮席間一人起身越眾而出,此人向眾人行禮之後說道:
“在下乃穆野田莊大弟子畢青雲,此次有幸隨王子一同來朝,本欲與纈羅第一勇士切磋武藝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正好今天借這個舉杯同慶的日子,就在這裏就陪這位勇士共同舞劍,既是為各位助興也是切磋武藝。”這番話說完,又有人高聲叫好。
那武士看見畢青雲站出來,就算語言不通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一雙銅鈴般的眼睛隻是瞪著畢青雲,這樣一來大燮就占盡了便宜,一則是不怕纈羅武士輕舉妄動,二來他的身份不是“大燮第一武士”,輸了也沒什麽要緊,贏了就更好說話。莫小北心說白種人的直來直去到哪都一樣,“第一武士”這種話黃種人就不會說,咱們講究中庸,忌把話說得太滿。好久不見,小畢還是那麽帥啊——反正自己不懂武藝,趁著這個功夫填飽肚子是正經。
莫小北貪吃且不懂美食之道,好東西到了她這裏也不過是暴殄天物,禦膳房裏養著那種一落地就用米酒和羊奶喂大的乳豬,每天以香草沐浴,比大戶人家養孩子還仔細,長到一尺半長時就要宰殺掉做成烤乳豬,肉中帶酒香和奶香,因豬未長成,肉嫩多汁極為鮮美。
上次太子輸了她十頓飯的東道,本想顯擺一下,就點了這道酒香豬,太子點餐習慣自己挑選,但禦廚把豬崽抱上來之後,莫小北看著粉嫩可愛的小豬奇道:“咦?這裏也有香豬啊?請我吃飯還送我寵物,這怎麽好意思,我卻之不恭啦!”三隻豬一起收下了,因這種豬對品種要求很高,又難養,適合宰殺的時間極短,禦膳房裏一共養了五隻,頭天明慧皇帝吃了一隻,皇後娘娘的壽筵得留一隻,剩下三隻莫小北收入囊中,把個禦廚弄得叫苦不迭,太子為了不叫莫小北沒臉隻好默認下來。
就算他說那是殺了吃的也是白搭,莫小北抱著豬可比對他們兄弟親熱多了,隻得作罷。酒香豬並不是袖珍豬,養了沒多久就會長大,莫小北便拋在一邊不管了,又不準宰殺,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弄得郡主府上雞鳴狗跳豬哼哼。幾個皇子忙裏偷閑向她看去,莫小北拿著勺子在挖一種名為“彩虹果”的海物,這種東西是在活火山附近的海域裏生長,極難采摘,所以隻有皇家的人以及貴賓和少數幾個重臣麵前有小小的一碟。
莫小北不明就裏,隻覺得味道奇佳,心說禦膳房為何如此小氣,怎地隻有小小的一碟,於是吃完自己的一份又拿過小公主的那份吃了起來,那邊小姑娘被兩個武士精彩非凡的打鬥吸引住了,全沒留意莫小北把她的份也吃掉了,幾個皇子坐的遠,也不方便過來提點她,待小公主借著打鬥得空隙迴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的彩虹果被吃掉了,建輝公主頓時吃了一驚,她小聲向莫小北道:“姐姐,此物性熱,不可多食,你第一次就吃這麽多,要流鼻血的呀。”話音才落莫小北臉上就見了紅,她本來就體弱,不能進大補,這時也覺鼻子裏一陣暖流,用手一擦滿手鮮血,“shit!”莫小北低聲咒罵道。
今天聽人說英語聽得多了,好久不說的她也習慣性地來了一句,幸而場上盡是金戈相擊之聲,無人察覺,莫小北身後站著的奴才上前來小聲說道:“請郡主隨奴才來。”莫小北於是以手遮麵悄悄從筵席上退了下來。
莫小北擦洗半天收拾妥當之後再迴到席上,兩國武士的搏擊已近結束,隻見那纈羅勇士手腕一晃長劍就已脫手,接著卻一個燕子抄水將長劍撈起繼而騰空而起退出了亥心,外人看來,二人是戰成了平手,但其實最後畢青雲使了一著袖裏乾坤將長劍拉了迴來,總算那纈羅武士也是個反應極快的,借勢把劍撈了起來,算是挽迴了麵子,莫小北不懂這些,隻跟著人群一起鼓掌。明慧皇地顯然龍顏大悅,叫太監端出金子來獎賞兩國武士,那纈羅武士猶自忿忿,顯然輸的不甘心。
這時纈羅王子又站起來開口說話,莫小北聽他說是想進獻什麽東西,可是要進獻的是什麽卻沒聽懂,等纈羅的侍者端了金盤上來,莫小北定睛一看,竟是一棵碩大的榴蓮,大燮不出產榴蓮,那傳譯之人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不知道如何翻譯,而且榴蓮又散發出混合著甜味的臭氣,一時間眾人都有點發愣,莫小北頓時起疑:纈羅王子怕是故意的,這種東西外人不明就裏難保不會當成毒物,他進獻這個不是存心要大燮出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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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北說到此處場下便有人鼓掌叫好,纈羅的傳譯之人立時將莫小北的話轉譯給威廉王子,莫小北又走到剛才的纈羅武士麵前,指著他的長劍用英語說:
“可否借來一用?”
那武士一愣,接著摘下了自己的寶劍,莫小北拿起劍將榴蓮從中劈開,果然一陣臭氣散發開來,幸而眾人已經聽得莫小北說過此物有奇臭,便不甚失態。莫小北以前也沒吃過榴蓮,隻吃過榴蓮糖,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隻好又說:“父皇,孩兒鬥膽,願代父皇先為試嚐。”明慧皇地點點頭,莫小北又用劍切下小小的一塊放入口中——真的……好臭哇。即便在現代社會,嗜吃榴蓮也被認為是需要後天培養的一種“特別的品味”。
其實纈羅此次進獻榴蓮的確算不上是什麽好意,就是在纈羅本國,也鮮有人能忍受榴蓮揮之不去的臭氣,拿到大燮來就是想叫大燮出個醜,卻不料不但有人認得還吃得,而且還懂纈羅語,大燮一個女子都有如此見識令這位王子收起了輕慢之心。
明慧皇帝後來說“朕有此女如有一寶啊。”
莫小北好心不叫皇室出醜卻為此付出了代價——第二天一整輛馬車的榴蓮送到了郡主府上,真是欲哭無淚啊,不過這是題外話,表過不提。更大的代價是——纈羅王子幾天後上了國書向明慧皇帝求娶莫小北!莫小北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據說明慧皇帝已經和大臣們商討此事準備答應了。
莫小北聽到消息後“騰”地站起來,指著宋三怒喝道:“你說什麽?!我的婚事憑什麽他作主?!要求也是向我求婚!答應不答應也是我的事!”宋三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把下人都遣走了,他苦笑道:“你朝我喊有什麽用,你現在的身份是皇上的女兒,是郡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女兒家自己決定婚事的?!”莫小北聽了更是怒不可遏:“我連他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他也不過就是見了我一麵,就算是一見鍾情也不能如此草率,他以為他是羅密歐啊!他是羅密歐我還不是朱麗葉呢!”
說到這裏,莫小北噌噌幾步躥出了屋,一邊小跑還一邊喊:“來人!備馬!”被宋三從後麵一把拉住,“什麽時辰了你還想進宮,你根本見不到父皇!”莫小北也冷靜下來了,她轉過頭看著宋三:“那好,我現在進宮候著,等著明天早上麵聖,這樁婚事我無論如何不會答應,要是因為我是女子就想隨意擺布我,真是對不起,他恐怕要打錯算盤了。”
莫小北心慌意亂的時候喜歡快速走路,血液加速循環,人會盡快冷靜下來,她在街上轉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去找風玉樹,父子二人此時一同住在城內最大的客棧裏,之前莫小北說了複國無望,但卻和風玉樹提起過造船出海的打算,風玉樹對莫小北是千依百順的,她不過略略一提,風玉樹暗中在陪都請人造船卻有幾個月了。
莫小北對風林燁的敵意已消,將纈羅王子求婚的事對他也說了,他畢竟老練些,聽聽他怎麽說總是好的。風林燁仿佛早已料到會有此事,他搖著頭說道:“你也不必去找皇上了,明天聖上就會昭告天下與纈羅和親一事。”“和親”兩個一出口,莫小北就什麽都明白了。明慧皇帝多子,女兒卻隻有兩個,長公主三年前就已出嫁,而建輝公主隻有7歲,兩國維持和平最有效、最可靠的辦法是什麽?自然是和親了,這個招數可謂曆久彌新,百用不厭。想到這些,明慧皇帝何以會收納自己為義女也不言自明了。
莫小北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終於有了答案,她長歎了一口氣,站起來道:“多謝風伯伯指點。小北這就迴去了。”那王子大約也是需要有人來鞏固自己國內的地位吧,自己居然還以為是一見鍾情,真是自作多情了。
風林燁也不多話,這孩子就是單純,上次自己就提醒過她,她不會利用別人可不能避免別人也不利用她。風玉樹被這個消息驚呆了,莫小北走了一會兒他才迴過神去追趕她,風林燁大喝了一聲:“你給我站住!你還追趕她做什麽?難道你連未來的王妃都敢招惹嗎?!”風玉樹隻覺得一股酸澀之意湧進雙眼,接著卻頭也不迴地出去了。
莫小北雖然理清了頭緒可是心情卻更壞,她漫無邊際地在街上亂走,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個對策也沒有,終於她走得累了,抱膝坐在地上,想哭,可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就是不落下來,委屈,困惑,不甘一起湧上心頭。這時有人從背後把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扭頭一看,是風玉樹。
他的表情十分落寞,兩個人中,如果說有誰更鬱悶的話,那應該是風玉樹。因為莫小北相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以對得失榮辱反而看得開,可風玉樹沒有莫小北的叛逆和豁達,對他而言,麵前就是一個絕境。
送莫小北迴去的路上,她緊緊抓著風玉樹的手不放,風玉樹要到此時才能肯定自己一片癡心並未空付。莫小北在別的事情上或許大膽妄為,對感□□卻出奇的小心謹慎,風玉樹從她言辭間能感覺到她在感□□上受過傷,一旦迫得太緊她就有逃跑的衝動,所以他一直陪著她嘻笑怒罵,讓她知道自己的誠意卻不逼她做決定,也是因為他年輕,更單純些才能如此,試想哪個男人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子時能那麽大度,不計迴報呢?所以風玉樹讓莫小北沒有壓力,畢青雲和喬峰卻讓莫小北不敢大肆享受他們的寵愛,至於宋三,對莫小北來說,簡直是個瘟神,能不招惹便不招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