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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正飛不再糾結於紫檀木書桌,一切都交給這個八歲的外孫自己把握吧,他在邊上能教他一些就教他一些,除此之外,他隻願能親眼見到他即將成就的一切,也許那會是個奇跡!


    而秦非聽得俞正飛的考校之意,卻是一陣欣喜,這說明姥爺已經在沒有盤問任何情況的前提下,選擇將自己當成一個可以把握自己前程的足夠成熟的人了!


    “姥爺想要問什麽?小非知道的可不多啊。”這倒也不是說謊,對於古玩文物,秦非確實隻是個門外漢,相對於俞正飛來說。他的古玩知識,來自兩個方麵,一個是前世打眼打出來的,“血淋淋”的經驗,第二個就是重生之後,原來的秦非從俞正飛的嘴裏聽來的一些知識竟是全都變得明晰起來。甚至以前聽見的一鱗半爪,如今也都聲聲在耳。當然這裏麵也包括一些曆史文物知識。


    “嗬嗬,放心,問題不難,我這屋子裏除了這一張紫檀木的桌子,還有一件東西也算不錯,你看看給姥爺找出來?”俞正飛笑眯眯得跟個彌勒一樣。秦非腹誹一陣,才四下尋找起來。


    俞正飛這件屋子並不大,除了兩把椅子,一個三道彎兒的茶幾,茶幾上一套紫砂壺之外,就是那一個大書架子和這張桌子上的東西了。此外一些個裝飾,都是明顯的新貨。其實這房子還迴來也不久,一些裝飾都是隨意買來擺上的,秦非也得了個便宜,不然再等個三五年,俞正飛往琉璃廠淘幾件寶貝擺著,再要找出那一件東西,隻怕就不容易了!


    秦非掃了一眼,定下了幾個目標,一是那套紫砂壺,一是書桌上那方硯台,另外就是書桌上放著的一方玉佩。初步定下了目標,剩下的秦非就沒法看出來了,不過幸然在自家姥爺麵前也不用裝大拿。秦非直接走到茶幾旁邊,那隻紫砂壺是一把雲龍壺,造型流暢,而且與一般紫砂壺魚化龍的樣式不同,不是嵌蓋的,而是選用了壓蓋的技藝,而龍尾把則變成了飛把,原先的旋轉雲水紋變成雲彩紋,氣韻相當充足,秦非瞧著就像是不同一般。


    “有點什麽想不起來了,”秦非端詳著這雲龍壺,腦海裏有些東西似出不出,似乎是跟這東西有些關係的知識。


    秦非眉頭皺了半晌,一邊上俞正飛也不去打擾他。


    “朱可心!”秦非突然低唿出聲,這種樣式的雲龍壺的祖宗就是朱可心老先生,老先生一生隻做了一把雲龍壺,後世有一次報道了老先生的作品展,把他有代表性的幾件作品都做了詳細的介紹,秦非作為一個收藏發燒友,也仔仔細細看過一遍的,現在竟然還能記得差不多。


    朱可心老先生那把雲龍壺與眼前這把一般無二。


    “不會吧!”秦非心底有些緊張了,一代製壺大師最具代表性和價值的作品如果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還真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這份“打擊”不。秦非穩了穩心情,小心翼翼拿起這把雲龍壺,從下麵看去。


    沒有落款!秦非心底先是一鬆,隨即滿是失落,朱大師這時候還沒有過世,不過也已經不再動手了,而作為現代最為知名的製壺大師,況且普遍的,現代的大師之作比上古代的紫砂壺,價值上都要更高三分,在這樣的背景下,朱可心老先生的那把雲龍壺隻怕在日後沒有百八十萬拿不下來。尤其對於紫砂壺愛好者,更是相當於國寶一樣的東西了!


    秦非搖搖頭,放下紫砂壺,走到紫檀大桌邊上,正要拿起那方硯台。卻聽到俞正飛的聲音,“小非怎麽看那把雲龍壺?”


    “仿朱可心老先生那把壺的,水平很不錯。”


    俞正飛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讓秦非繼續。秦非拿起那方硯台,細看上去,這方古硯石質優良,瑩潤細密,屈指敲擊兩下,有很清脆的聲音,摸上去與嬰兒皮膚相若,當是中國四大名硯之一的歙硯無疑!


    歙硯產於安徽省婺源歙縣一帶,其中尤以婺源龍尾山所出的歙石最佳,南唐中主李景就曾經將歙硯,澄心堂紙,李廷墨稱作天下之冠,不能說沒有道理。


    而俞正飛這方硯台,奇峰聳立,山水相依,上有銘文,“五色水,浮昆侖,潭在頂,出黑雲,掛龍怪,爍電痕,下雷霆,澤厚坤,極變化,闔道門。”才一看完,秦非是倒吸一口涼氣,這方硯台如果是真品,那可真是稱得上國寶了!


    南唐後主,一代詞人李煜曾經有一方名硯,叫做“硯山”,是當時的硯務官李少微的作品,被李後主視為至寶!這方傳奇名硯的經曆還不止如此,宋代時候,這方“硯山”還落在了大書畫家米芾手上,米芾為它作銘,就是上麵那三十個字!後來米芾用這方硯台和友人交換了一座豪宅,傳說千年!


    秦非深明這其中的典故,把這方硯台看了又看,基本確定了這應該是南唐時代的硯台無疑,那麽就很有可能就是李煜那方傳奇名硯,此外這上麵的銘文與米芾的書法特點基本吻合。秦非此時心裏已經有七分肯定這確實就是那方“硯山”!說到價值,這方硯台的材質不用說,是歙硯裏最為知名的龍尾金星硯,此外做工也是南唐甚至整個歙硯製作曆史上最為知名的雕工李少微,後來他的後人還贈送過宋代大文豪蘇東坡一方歙硯,東坡甚至作了一首詩讚揚它,這也可以佐證李少微的名聲之盛,手藝之高。另外,這方硯台裏蘊含的曆史典故和內涵才是它價值連城的最重要的原因,與他關聯的兩個文人都是千古英才,李煜的傳奇在於他是一個做文人的皇帝,誰又敢說他那些傳世名篇不是正好用了這方“硯山”寫出來的?至於米芾,作為一個書法家,與硯台更是息息相關,如此一來,這方“硯山”可能“參與”了李煜的“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和米芾的《研山銘帖》!


    有時候文物古玩隻需要那麽一個似是而非的噱頭就足以讓它的身家百倍激增,更何況這還是有史料記載的確鑿之物!


    “姥爺,這方‘硯山’……”秦非雖然基本肯定,但還是滿懷希冀地望向俞正飛,希望聽到一個肯定的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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