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這麽晚了,不睡覺嗎?”

    會長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睡衣上威化餅幹的渣,然後看著我問。

    我喝了一口牛奶,搖了搖頭。秦嵐舉起杯子,一口氣喝完了裏麵的牛奶,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咂了咂嘴,站起身,說:“為什麽,為了等林逸然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秦風你沒有什麽必要嘛。因為就算是沒有你,她也會自己迴來的。”

    “不,我不是擔心她這件事……我隻是要等每個人都迴來,這算是一個在家等待的人的職責吧。”

    “不管你們怎麽說,我是要去睡覺了,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明天還有月考。唉,真羨慕你們這些什麽都不用擔心的天真學生,不過,一想到你們以後也要經曆我的痛苦我就由衷的幸災樂禍啊。”

    會長伸了一個懶腰,留下非常欠打的話以後就走向了房間,關上了門。

    我看著秦嵐,站起身把杯子拿起來,走向廚房。秦嵐站在客廳,然後重新坐下,看著廚房裏的我,說:“你等林逸然到底是為了什麽?擔心你的小寶貝在晚上失蹤或者是迴家看到沒有人而哭泣?你大可放心,林逸然以前迴到家,也是一片漆黑。”

    “不為了什麽,既然林逸然住進來,那麽我就要負責啊。家裏一片漆黑並不讓人寒心,家裏有人卻還是一片漆黑才最讓人傷心。”

    我洗完杯子,放好,然後走迴到客廳,在一邊坐下。歎了口氣,決定玩一會特別殺時間的遊戲,比如說我到現在還沒有通關的抖m之魂。我需要澄清的一點就是我不是手殘,我攻略速度這麽慢的原因僅僅是我的主業還是pc遊戲,這不過是我沒事幹的時候殺時間用的。這是我一開始的想法,可是現在,你覺得我還有什麽沒事幹的時候嗎?

    秦嵐在一邊看著我拿起手柄,蜷起腿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說:“你今天去見吳墨熙了吧。”

    “嗯。”

    我含糊其辭的迴答了一下,說實話我下午去見吳墨熙這件事情我誰都沒有說,哪怕是會長我都沒有告訴。更不要說秦嵐了,可是現在秦嵐居然知道了,這就讓我有些慌張。可是,這個時候不能慌,慌了就容易有鬼了。

    “你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吳墨熙用的香水味。”

    秦嵐歎了口氣,說,“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嗎?因為吳墨熙挑選化妝品的時候,都是我陪她去的。”

    “啊?吳墨熙也會用這些東西?”

    “還不太熟練就是了,不過,香水是誰都會噴的吧。”

    “說實話我都沒有聞出來。”

    這是實話實說,我真的沒有聞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當時我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安慰吳墨熙上,而不是吳墨熙身上的味道。而且,文學社可能已經彌漫著吳墨熙的香水味,讓我的鼻子並不能聞出吳墨熙身上的香水味。

    “秦風你到底要沾花惹草到什麽地步啊,真是受不了你。你應該知道的吧,林逸然……林逸然喜歡你。而且……而且……和你表白的也不隻是吳墨熙一個人吧,你為什麽還要到處沾花惹草?”

    秦嵐這麽一句話裏,她停頓了好幾下,我放下手柄,電視上的人物呆呆地站在火堆邊不知所措。我看著秦嵐的臉,秦嵐的臉上雖然有憤怒的痕跡,但是並沒有衝動和瘋狂。我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倒也不是我想這樣,隻是,隻是……我的朋友真的不多,如果說她們也不理我的話,我真的就沒有什麽朋友了。”

    “你這是中央空調一樣的存在啊!你想要讓所有人都幸福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秦嵐站起身,臉上的怒意更加明顯,“你能不能收收你的溫度嗎?你知道你這樣所謂的博愛會讓別人多麽痛苦嗎?你知道你這是在傷害她們嗎?你知道你這是在傷害所有人嗎?你知道你這是在讓所有喜歡你的人痛苦嗎?!”

    痛苦……

    痛苦是嗎?

    什麽是痛苦?

    或者說,人類為什麽會痛苦?痛苦是怎麽產生的?什麽情況下,人類才會產生痛苦這種情緒?這不是傷心,這不是嫉妒,這不是什麽奇怪的負麵情緒,這就是痛苦。這是一個寬泛的集合名次,又是一個簡單的特指。

    什麽是痛苦?

    得不到的,就是痛苦?

    還是說,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但是還不得不去做,這種明知失敗的痛苦?

    我看著秦嵐,我看著秦嵐憤怒的臉,我看著她那張精美如同雕塑的臉,我看著這個和我相識已久的青梅竹馬的臉,我看著她,輕輕地說:“那麽,你會痛苦嗎?”

    “我……”

    秦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也許她並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問吧,我平靜地看著她,我等待著她的迴答。秦嵐的手慢慢地變成拳,她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似乎,她在思考著,想要說的話,想要做的事情。

    不,應該不是,秦嵐應該知道問題的答案,這個問題就如同是我之前在黑暗中,問她的那個問題一樣。那個時候秦嵐沒有迴答,那個時候秦嵐選擇了離開。現在的秦嵐,還是非常的痛苦。有些問題哪怕知道答案,還是希望,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迴答。

    我想知道,秦嵐的迴答。我想看到驕傲的秦嵐,能夠說出這句話。

    “秦嵐,你會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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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問了一遍。

    秦嵐抬起了頭,她的表情有些猙獰,不,這不是憤怒的猙獰,這是對自己的猙獰,這是豁出一切的猙獰。她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卻因為什麽原因而又不能說出來,這所謂的猙獰並不是對我的,而是對自己的,對自己的什麽呢?

    是自尊?還是過去?還是未來?這個迴答對於秦嵐來說,意味著什麽?也許能夠說出這個答案,秦嵐就不再是秦嵐,也許能夠說出這個答案,秦嵐就可以拋下過去,也許能夠說出這個答案,秦嵐,就不再是那個驕傲的秦嵐。

    “……是啊……我會痛苦啊。”

    秦嵐緊緊咬著的牙縫裏,拚命擠出了幾個不成話的音。

    “你說什麽?”

    “我說……我會……很痛苦的啊!”

    秦嵐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那一雙杏眼瞪著我,大吼,“我說我會很痛苦的啊!是啊我會痛苦的!不管你和哪個女生說話我都會很痛苦的啊!我和她們都是一眼的啊!我也會傷心會吃醋會生氣的啊!是,我是之前對你做過很過分的事情,可是已經夠了吧!已經夠了吧!沒必要了吧……沒必要……沒必要再在我麵前和別的女生曖昧了吧……無論是吳墨熙,還是林逸然,還是宋宜欣……都……都夠了吧……”

    秦嵐憤怒的低吼逐漸變成了抽泣,那一雙如同獵食的母獅一樣的眼神也被淚光吞噬,那緊握的拳也逐漸鬆開,那精美的臉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你已經夠了吧!我求求你!你已經夠了吧!不要再這樣了!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別和其它女生曖昧了好嗎……我求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我……都是我的錯……一直都是我的錯……在我答應的那個時候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秦嵐的哭腔逐漸占了上風,她坐迴沙發上,捂著臉抽泣了起來。我呆呆地坐在那裏,這個時候,我是應該過去抱著秦嵐安慰吧,安慰她,答應她,然後說不定還能接個吻什麽的。這樣發展,是不是很青春戀愛?

    可是,我的生活,絕對不是那種簡單的青春戀愛喜劇。

    或者說它有可能變成那樣的,隻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變成。

    如果說是原來的我,我這個時候應該會去抱著她吧。因為那是我喜歡的秦嵐,那是我喜歡的青梅竹馬,那是我從第一章就明確表示我喜歡的女生。我應該會去抱著她,安慰她,聽她說話,向她保證,然後,以一個吻定情吧。

    不,不。

    就算是過去,就算是之前,在麵對這個時候,我也絕對不會過去抱著她的。因為我知道,如果說現在過去的話,那我就永遠也無法,追隨我心中的夢。秦嵐很痛苦,我知道,我知道那種明明喜歡但是不能說出來的痛苦,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因為我也同病相憐,如果哭泣就能讓對方抱著自己的話,那麽我也會哭泣。

    可是我知道,哭泣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或者說,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生活不是一個童話劇,不是說煽情以後就能峰迴路轉的。過去的我不會接受,現在的我不能接受,我隻能看著秦嵐在我麵前哭泣,但是我不能向她伸出雙臂。

    更何況,那個人,就在門後。

    “喂……”

    好吧,那個人,就在我身後。

    我迴過頭,看到了穿著睡衣的會長在不耐煩地掏耳朵,說:“弟弟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搞什麽幺蛾子?你要玩遊戲就玩遊戲,你玩秦嵐幹嘛,然後你把秦嵐弄哭了也不說安慰一下?還讓不讓我睡覺了?弟弟,你要知道,如果說我半個小時之後還醒著的話,就會強行去你房間把你當抱枕啊。”

    “你要是敢進我房間一步就廢了你的腿!”

    “先不用這麽說了,你先去安慰一下嵐嵐吧。把一個女孩子弄哭還不管,這可不是我弟弟應該有的風度啊。”

    會長拍了拍我的頭,笑著說。我撇了撇嘴,說:“我倒是無所謂,可是你呢?”

    “我?我怎麽了?”

    會長歪了歪頭,說,“嵐嵐不是你的好朋友嗎?啊,不對,應該說,是我們的好朋友吧。雖然說小的時候我並不是很喜歡和你們在一塊,可是我很喜歡你們在一起時候的笑容。啊不,應該說,隻要是秦嵐在你身邊我就不用管你了。不過現在我的意思是,嵐嵐,一直都是那個,喜歡著你的嵐嵐。”

    “什麽?秦嵐有一段時間不是很討厭我嗎?那一段時間還挺長的……”

    “笨蛋!那是有原因的啊!”

    會長沉重地拍了一下我的頭,然後看著哭泣的秦嵐,歎了口氣,說,“那件事情可以說是非常的複雜,又可以說是非常的簡單。總之這件事情由我說出來非常的奇怪,還是交給林逸然和秦嵐和你說吧。弟弟你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可以說,就是這件事改變了你對秦嵐的看法,現在的結果,是林逸然刻意為之的,還是湊巧我也說不好。”

    會長說了一大串我並不很明白的話,什麽事情?這件事情究竟是什麽,這是秦嵐還有林逸然之間的嗎?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為了什麽做的事情?為什麽會和我有關係?而且,如果說是過去的事情,為什麽效果會影響到現在?

    “哢嗒……”

    門輕輕地被推開,林逸然站在門口,踢了踢靴子,說:“怎麽了大家怎麽都沒有睡?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們已經睡覺了,你們都在等我嗎?啊啊,親愛的你還真是溫柔啊,其實不用等我……唉,發生了什麽?”

    林逸然走進室內,看到了哭泣著的秦嵐,不解地歪了歪頭,看著我和會長,問:“怎麽了?親愛的,姐姐,發生什麽事情了?雖然我不是真心的,可是我還是挺擔心秦嵐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

    “啊……”

    我剛要說話,會長就按住了我的頭,笑了笑,說:“逸然啊,應該說,並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應該是‘發生過’什麽事情。你也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吧,你們兩個都不願意讓弟弟知道,可是現在看起來,嵐嵐已經要說了。正好,如果說隻是讓嵐嵐說的話,就會變成嵐嵐單方麵的控訴吧,所以,這個時候還是需要你們一起來說。”

    林逸然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就消失了,我第二次看到了林逸然眼中濃濃地憤怒和蔑視,她站在我們麵前,露出了一絲蔑視的笑容,說:“那好吧,反正也是要說的,那倒是不如,到現在,一起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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