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盡力表現得嚴肅, 伸手想抱他又收迴，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布布，怎麽哭了啊？”小布布立馬告狀，盡管說話還是一抽一抽的：“爸爸，爸爸罵布布, 爸爸好兇好兇, 好兇地罵了布布！”一連強調三遍，表示這事對他的傷害之大。這樣跑出去是該罵, 萬一遇上危險可怎麽辦。小孩也不能一昧縱容寵溺, 該教育的時候還是得教育。但看著小布布的模樣, 顧母顧父都不自覺雙標起來。顧靜硯到底說小布布什麽了, 他那身高體型, 平時就夠有氣勢，兇起來有多嚇人，自己不知道嗎？顧母嘴上說著：“誰叫你這麽跑出去了呢，還好沒遇上危險，不然大家都要為你擔心。”但看向顧靜硯的眼神分明是說：你就不能溫柔點嗎？看把孩子嚇得。顧靜硯有苦難言，說重了怕再把小布布弄哭，不說吧又自己憋屈。顧靜硯盡量放軟了語氣：“你們是不知道剛才那情況多危險，他直接開到馬路上去了，還在那裏等紅燈……”現在迴想起來，莫名又覺得好笑，這小家夥，說他野吧，其實挺細致，居然還知道要等紅燈，沒有無視交通規則。顧靜硯無奈到笑出聲：“還好我趕緊把他抓迴來了，不然現在就要去交警大隊接他了。”“布布，你確實太危險了些，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那畫麵光是想象就讓人後怕，車來車往的馬路上，萬一有誰沒注意，小布布可能直接沒命了。“爸爸是兇了你，但更多肯定是擔心，以後不可以再做這樣的事了，你跑去馬路上是很危險的。”要是顧靜硯一開始的語氣能像顧母這麽柔和，小布布不至於哭那麽慘，他又不是不講道理的寶寶。“好了好了，哭成這樣，進去洗把臉，先吃飯吧，布布也該餓了吧？”“嗯，布布餓了。”可不是嗎，餓的他渾身沒力氣，差點就能餓死了，現在隻想吃東西。顧母這麽問，他連連點頭表示讚同。大人哭笑不得，該說這小寶貝什麽好呢算了算了，也先不說了。反正平安迴來了，等吃過飯後再說吧，不要破壞他們吃飯的好心情。餘知夏抱著小布布進屋，先給他洗了把臉，再哄了哄，小布布的情緒終於平複，不再抽抽了。今天一家子整整齊齊，午餐準備得尤其豐盛，大部分也是小布布愛吃的。還好他恢複了心情，不然吃飯都不開心，估計是要吃眼淚拌飯了。洗完臉擦擦手，一家人上桌吃飯。小布布還在跟顧靜硯生氣，之前吃飯他都是坐餘知夏跟顧靜硯中間，現在很任性，要坐餘知夏跟喬清凝中間。顧靜硯感覺萬般委屈，嚴格來說他也沒很兇吧，而且是這個小家夥有錯在先，他開口說了那麽幾句，竟然要跟自己冷戰了？但喬清凝很開心，她不知道這一家三口先前的座位順序，看到小布布在自己身邊，感覺很好。美食治愈一切。小布布化悲傷為食欲，開場就大快朵頤，抱著牛排骨啃了起來。喬清凝的視線也基本落在他身上。小布布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很專心，不管吃什麽，都很美味的樣子，一口接一口，腮幫子永遠鼓鼓。好吃卻也愛幹淨。他會徒手拿食物，但吃完一次後，就要讓餘知夏幫他擦手。要是蹭到了臉頰上，他感覺不舒服了，連食物都能放下來，先讓餘知夏擦臉。總之很特別很可愛，光是看著他，就有種被治愈的感覺。小布布吃了兩根牛排骨，肚子得到些食欲滿足，開始放緩進食速度。慢慢吃了小塊西藍花，舀了兩勺蛋羹，還嗦了幾個貝殼。心情終於變好。顧父率先問了出來：“布布，你剛才出去，是怎麽撞破那扇門的啊？”他的腳趾還在隱隱作疼，要不搞清楚原因，今天怕是要夜不能寐。聽到這個問題，除了餘知夏跟顧靜硯，顧行藏也心頭一沉。作為第三個知情者，他心虛，下意識抬頭，就跟顧靜硯的視線對上了。顧行藏：可否？顧靜硯：萬萬不可！顧行藏懂了，不能說的意思，果斷低頭，繼續吃自己的。而懸在掉馬邊緣的小布布，偏偏是最無所畏懼的，根本感應不到大人的擔心。顧青靄問了，他就很誠實地迴答了：“布布開小汽車，撞出去了！”語氣甚至還有些自豪，生怕別人無法察覺似的。顧靜硯跟餘知夏的心髒懸空。有些日子沒感受這樣的刺激了，他們的承受能力退步了，竟然都有種手心發涼的感覺了。顧青靄看著他：“可是布布啊，你那輛小汽車，能撞開門嗎？”就一般情況而言，那樣大的衝擊力，哪怕真撞開了，小布布跟小汽車也不可能毫發無傷。除非那扇門是真的壞了。可顧青靄用腳證實過，門沒壞，他的腳趾倒是差點壞了。這場對話簡直讓顧靜硯冷汗直下，他極度想要出口阻止，又怕引起懷疑。爸爸如履薄冰，小布布單純燦爛：“能啊！布布開過去！咚！就開了！”顧青靄：“真的？你真用小汽車撞出那麽大個洞？”小布布：“嗯！小汽車好厲害！”顧青靄：“……”餘知夏跟顧靜硯：“……”顧行藏沒有坐視不理，關鍵時刻，還是出手相救了：“可能是剛好那一塊質量有問題，不然布布也不可能一點事沒有啊……晚點叫人來看看吧，要是其他地方也這樣，這門就換一扇。”顧靜硯連忙接上：“是啊，那門平日裏也不常開，可能也生鏽了。”“沒有生鏽啊，我踢的時候都好好的，這門結實得很，你們看到那門板有多厚了嗎？怎麽可能被一輛小汽車撞出洞來……”“爸，你可別看不起小汽車，這是兒童用品，現在兒童用的東西質檢要求很嚴格的。”顧行藏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要保證兒童的安全，就算是玩具車，那耐撞度耐壓度也是經過實打實測試的。”顧青靄沒這麽輕易上當：“是嗎？”“當然是啊。”顧行藏道，“這車也不便宜，大幾千了，這樣的質量才算對得起這個價格啊。”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難道我會買不好的東西給布布嗎？”顧青靄沒有接話，但顧靜硯發現了可乘之機，立刻咬上。顧靜硯：“哥，雖然你有時候不是個東西，但你對布布是真的沒話說。”顧行藏：“……”狗東西，我為你救場，你卻在我背後插刀？到底誰不是個東西，你還是不是人？顧母先瞪了顧靜硯一眼：“你會不會說話？有你這麽說哥哥的嗎？”為了轉移話題，顧靜硯隻能犯賤了。不過對象是顧行藏，他心裏沒多少愧疚，起碼一半是真心話。所謂親兄弟，大概就是這樣吧。顧靜硯：“我實話實說啊，我哥做的壞事還少嗎，陳年舊事曆曆在目。”顧母繼續瞪他：“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好好吃飯呢，你說什麽。”顧靜硯道：“當然我做過的壞事也不少，趁著這個機會，說出來給大家助助興吧。”顧母問：“你做什麽壞事了？”顧靜硯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記得上小學那會兒吧，我不小心把爸的一個古董打碎了，然後把碎片藏到我哥房間，我哥為此挨了好一頓揍。”顧行藏：？？顧行藏：“是不是那個帶藍白色邊紋的盤子？”顧靜硯：“對對對，就是那個。”“我就知道是你幹的！真是服了你這個老六！我當時就因為沒承認是自己幹的，才被爸一頓揍！”不僅被揍，還被罵。什麽你做錯的事就應該自己承認，不要推到你弟弟頭上去。“哈哈哈當時看你被揍，其實我也很惶恐。”顧靜硯笑得挺沒良心，“還有一次，是你的鋼筆，金色的那支，我覺得好看，就跑你房間去試了試，結果不小心把筆頭戳斷了。”“操！你這家夥真不是人！”顧行藏，“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弄壞了，沒想到是你！你明知道我那時多喜歡這支筆！”“我知道啊，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好奇想看看嘛。但戳穿真不是我故意的，我哪裏知道它這麽脆啊。”“你怎麽不說自己野蠻粗魯手勁大？！我操，當時我難過了多久！你明明知道那是誰送……”話未說完，顧行藏頓住了。糟了，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顧靜硯仔細迴憶了一下，想起來了，是顧行藏當時同桌送的生日禮物。雖然沒有談戀愛，根本算不上初戀，但那應該是顧行藏第一個有好感的女生。顧靜硯沒有說出來，但表情比直說出來更壞更賤。哪裏逃得過喬清凝的眼睛。她問：“嗯？所以是送你的？”顧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