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陪她去隻是順道,去找人才是重點。項夕兒頓時恍然大悟,不過這樣就合理了,如果他真是特地陪她去的話,她肯定會受寵若驚到疑神疑鬼、忐忑不安的程度。


    物極必反啊,他對她已經夠好了——以這時代的男人而言,他若再對她更好的話,她真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目的?上輩子她那混蛋老公就是突然間對她極好,一會兒送花,一會又送禮物的,結果不久後就讓她發現他在搞外遇,對她好根本就是心虛。


    平平凡凡的戀情,好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啊,因為轟轟烈烈的燃燒之後隻會剩下一堆灰燼,還不如細水長流,白頭到老。


    夫妻倆一同出發,當袁明曉、袁明曦在得知她們的將軍大哥要與她們同去賞花會時,被嚇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到連路都不會走了,差點兒沒跌了個狗吃屎。


    項夕兒有點同情她們,兩個小丫頭第一次想設計她這位大嫂,結果計劃都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胎死腹中了,真是可憐。也不知這次的失敗會不會打擊到她們日後宅鬥的自信心?真是讓人擔心啊。


    「你在想什麽?」馬車上,袁勢封突然開口問她。


    「兩位妹妹似乎被你嚇到了,她們平常都這麽怕你嗎?我還以為你們感情不錯。」她對他說。


    「她們是作賊心虛才會這樣。」袁勢封輕哼一聲。


    項夕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含意。「什麽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迴答,隻是交代她道:「賞花會結束之後,你派人通知我一聲,咱們下午還有事,就不留下來用午膳了。」


    「下午有事?」她愕然不解的看著他,見他好似沒有要進一步說明的意願,隻好點頭應道:「妾身知道了。那麽妹妹那邊?」


    「她們難得自個兒出門,上頭沒人管著拘著,就讓她們待到盡興之後再迴家吧,我會交代下人和侍衛照顧好她們的。」


    「將軍有安排就好,不然妾身還真怕娘怪罪下來,說我這個做嫂子的怎麽這麽不負責任,一起去了賞花會,卻半途離開,把兩個年幼的妹妹丟著不管。這個罪名妾身可是完全擔待不起。」她微笑的對他說,也算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告訴他:若是你娘怪罪下來,你得擔著,我承受不起。


    「迴府後我便會與娘說清楚這件事,不會讓娘錯怪於你。」


    欸,聽他這麽一說,項夕兒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好像她不隻是個惡媳婦,還是名焊婦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娘至今對我依然不能諒解,如果可以,我想盡量少惹娘生氣。」她解釋道,表情有些無奈。


    「我會找個時間再與娘談一談。」他認真的說道。


    「千萬別!」她迅速搖頭。


    他挑眉,不解的看著她。


    「婆媳間的問題還是交給我們自個兒解決,你愈是幫我,娘隻會愈生我的氣、愈討厭我這個媳婦罷了,因為我搶走了她的兒子。」


    「這是什麽道理?」她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笑了出來。


    「我與你說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一臉嚴肅道。「對一個女人來說,爹是娘和兄弟姊妹的,夫君是必須要與眾多姨娘分享的,隻有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膽敢與自個兒搶兒子的女人不需要多說,隻有一個身分,那便是敵人。


    「爹被搶走時,你人小微言隻能認命,夫君被搶走時,身為妻子你隻能忍耐、大度、賢淑,否則就是善妒,但是當兒子被搶走時,終於晉升為婆婆的你還有什麽好擔心、好忍耐、好害怕的?敢與我搶兒子,一個不孝之名便足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為何我還要退讓?」


    她那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說法相當好笑,但是袁勢封卻笑不出來,因為她所說的這些事他從未想過。原來婆媳之間還存在這種關係,這也難怪每迴他與母親說起媳婦的改變,說起他對媳婦的滿意,以及媳婦的好時,娘的臉色總是不太好看,原來這就是問題。


    「所以啊,你千萬別找娘談,更別在娘麵前替我開脫或是說好話,因為這無異是火上加油,隻會讓娘更加生氣,更加討厭我這個媳婦。」她做出結論。


    「那我若在娘麵前故意數落你的不是呢?」袁將軍舉一反三的問道。


    「隻能數落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大問題或嚴重的問題絕對不可以,相反的,一定要把責任擅在自己身上,即使我真的犯錯,你也得這麽做,否則我就完了。」一頓,她又補了句,「當然,如若你想休妻就另當別論。」


    袁勢封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何謂小毛病?大問題或嚴重的問題該如何分?」


    「小毛病便是例如我挑食,我太溺愛兒子之類可以當問題,也可以不當問題的稱之為小毛病。」她解釋道。「大問題則是真犯了錯,能安罪名的,例如馭下不嚴,縱容奴婢犯錯,這是無能;辦事不牢,有負所托,這是無用,以及讓夫君您感到不滿意、不悅之類的,這是失職。至於嚴重的問題,很簡單,隻要能扯得上七出之條的都算。」


    「那麽今日之事又算何種問題?」


    「大問題。辦事不牢,有負所托。」


    「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點頭,認真思索的神情讓項夕兒看了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感動。


    「謝謝。」


    他俊眉輕挑的看向她,無聲的詢問。


    「我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說是大逆不道或離經叛道都不為過,但你卻沒有斥責我,還願意聽我說,願意為我做,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動。謝謝你,袁勢封。」


    這是她成為項夕兒後,第一次這麽真切的對一個人說出她的心裏話,沒有言詞上的修飾,也沒有特別的討好,隻有情真意摯。


    袁勢封也感覺到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坦露真心。但他卻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要她移到他身邊坐。


    正在感動中的項夕兒沒有多想,從善如流的在馬車上移動她的小屁屁來到他身邊,怎知下一秒整個人卻已落入他懷中,然後被他火辣辣的吻住。


    她驚得目瞪口呆,但隨即情生意動,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在臥房以外,以及在上床行周公之禮之外的時間,首次對她有情不自禁的親密行為。這是否代表了對他而言,她已不再隻是傳宗接代,名為妻子的附屬品,而是已被他放進心裏,想珍惜疼愛與嗬護的親密愛人呢?


    想到這,她情難自禁的伸手緊緊摟住他,熱情的迴應著他的親吻,兩個人忘情到連馬車抵達目的停了下來都不自覺,直到車廂外傳來下人提醒的聲音——


    「將軍、夫人,已經到了。」


    突如其來的這聲宣告讓兩人頓時渾身一僵。


    項夕兒將袁勢封推開,迅速低頭整理衣裳,伸手撫摸著自個兒的頭發,檢查頭上的發型有無散亂?隻可惜摸了半天無法確定頭發到底亂了沒,隻能求助於他。


    「我的頭發有亂掉嗎?」她抬頭問他。


    袁勢封看著頭發有些散亂,雙頰嫣紅,雙眼發亮,雙唇則被他吻得嬌豔欲滴,整個人美得令他屏息的妻子,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帶著驚豔的火熱視線忘情的望著她,沒有應聲,讓項夕兒嬌羞的瞋了他一眼,仲手推他。


    「欸,問你話呢!」


    被她一推,袁勢封頓時迴過神來,此刻的他現在滿腦子隻有這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她這樣子下馬車,她此刻的嬌媚模樣隻能屬於他。


    「要不,咱們別去賞花會——」他猶豫的開口話,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不行!機會難得。」項夕兒堅定的搖頭道。


    「什麽機會難得?」他疑惑的問她。


    「我在尋找幾種花草,聽說知府夫人的花房裏種了不少奇花異草,機會難得,我想去看看那裏有沒有我在找的那些花草。」她告訴他。


    「什麽樣的花草?也許我聽說過,知道哪裏找得到。」他好奇的問道。


    「玫瑰、茉莉、熏衣草、迷迭香。」她笑咪咪的看著他說,隻見他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令她有點想笑。


    「我好像幫不上忙。」他尷尬的說。


    「沒關係,心意最重要,我可以感受到你想幫我的心意。謝謝你,我的將軍。」她笑靨如花,說完又傾身在他臉上親吻一下做為感謝。


    「將軍,已經到知府宅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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