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張獻忠分別在長安、成都稱帝,李自成用攻陷洛陽,殺死福王,現在又兵逼鄭州。


    消息接二連三的傳入京師,整個燕京城都沸騰了,彈劾嶽肅的折子,如雪片般飛進內閣,內容沒有其他,就是剿匪不利,致使流寇做大。甚至還有人直截了當的表示,請皇上罷免嶽肅托孤大臣之職,下獄問罪。


    這一次,張嫣可真急了,上次朱家祖墳被挖,也就是驚動死人,可眼下流寇都稱帝了,活人都有點坐不穩當了。可嶽肅有承諾,三年之內肅清流寇,現在隻過了兩年,這個時候,就和嶽肅翻臉,似乎有些不妥,可再不催催嶽肅,如此下去,再過一年,怕是流寇都要打進燕京了。


    為了顧全嶽大人的麵子,張嫣請嶽肅到禦書房見駕。


    嶽肅來到禦書房,先是見過君臣之禮,隨後,張嫣請他落座。嶽大人的屁股剛一碰到椅子,張嫣就急不可耐地說道:“嶽卿家,現在流寇都已經稱帝,中都失陷,天下大動,這可怎麽辦呀?”


    “皇上、太後,臣既立下軍令狀,三年之內平定流寇,就一定會給皇上和太後一個交待。還請皇上和太後放心,流寇必然能夠肅清。”嶽肅從容自若地說道。


    相較於嶽肅的從容,張嫣可沒有這份淡定,說道:“話是這麽多,可現在的局勢,卿家也看到了,打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平定,現在流寇聲勢更大,怎麽可能一年之內就平定。還有,現在朝中的官員,一個個都在彈劾卿家,這事……”


    張嫣如此說,其實是給嶽肅施加壓力,彈劾算什麽,也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在彈劾,也就是東林黨的官員和一些無黨派的官員,這些官員,都無權無勢,有的就是一張嘴。這種場麵,嶽肅也不是第一次經曆,根本沒當迴事。


    “現在前線敗報頻傳,臣確實該給皇上還有百官一個說法,這樣吧太後,五曰之內,臣就做出交待,不知皇上和太後以為如何?”嶽肅說道。


    “那敢情好,現在朝野人心不穩,皇上和哀家這些天也是心裏發慌,卿家一定要把大家的心思給穩住呀。”張嫣說道。


    “還請太後放心,若是沒有什麽其他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好,卿家慢走。”


    *******************************************************嶽肅離開禦書房,也沒迴內閣,而是直接出了紫禁城,返迴自己的府邸。坐在轎子裏,嶽肅閉著眼睛,仿佛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但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丁點愁容。


    一路之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很快迴到自家所在的街上。在快到沒有的時候,護兵們看到,大門前停著一根大木頭,這個木頭,似乎是鋸下不久的大樹,看粗細也有些年頭了,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擺在府門口。


    金蟬在前開路,看到大樹堵在門前,快步走到門口,指著守門的護衛大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有一棵樹放在府門前呢?”


    護兵們嚇得連忙躬身一禮,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答道:“迴金將軍的話,適才有清流前來,還帶著這根大木頭,說是給咱家大人送禮的。告訴我們,就把木頭放在門口,不許移動,還說等咱們大人迴來,自會明白是怎麽迴事。人剛走不久,已經有人進去稟報蔣先生他們了。”


    “哦?這是怎麽個道理?”金蟬心中納悶,這功夫,從府內走出一行人來,為首的正是蔣傑,在蔣傑身後,還跟著殷柱、童胄、厲浩然、厲浩荃、虎子。


    與此同時,嶽肅的大轎也停到門前,嶽肅從轎內走出,一眼就看到停在門口的大樹,指著樹木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呀?”


    “大人,是這麽一迴事。”金蟬當先將剛剛護兵的迴答轉述一番。


    “奶奶的,這年頭可真稀奇呀,人家送禮,都是送金銀珠寶,這清流們送禮,竟然送樹。”鐵虯說著,走到大樹跟前,拍了兩下,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大人,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些人知道,送金銀珠寶來,大人不會收,又知道大人喜歡做木工,所以送給上等的好木材來,討好大人。”


    他這話說完,馬上有人附和,這位仁兄,不是別人,乃是厲浩荃。“對對,鐵虯說的沒錯,一定是這個道理,以為送給好木料,就能巴結到咱家大人。也虧這幫人能想得出呀。”說著,厲浩荃竟然笑了起來。


    嶽肅也不禁一笑,走到樹前,點頭說道:“確是一塊好材料呀,上等的楠木,以前我在家鄉隨父親做活,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楠木呢。”


    “大人既然說好,那咱們就收下吧。”隨即,鐵虯大聲說道:“來人啊,把木料搬進去。”


    “鐵虯!”不等護兵上前動手,站在門口的蔣傑就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懂什麽?這楠木……一向都是做棺材用的……”


    “什麽?”聽了蔣傑這話,鐵虯和厲浩荃登時就蹦起來了,“它媽的,我看這幫王八蛋是活膩歪了,你們快說,送這東西的人,長得什麽樣,老子非得去扒了他們的皮!”


    “鐵虯、浩荃,你們稍安勿躁。”嶽肅衝著二人搖頭一笑,跟著伸手輕輕撫摸這塊楠木,讚道:“真是好材料呀!死的時候,要是能睡在這材料做的棺材裏,也是一種福氣呀。說句實在話,我現在正想給自己打副壽材呢,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我的心意,提前給送來了。不錯、不錯……”


    “大人……”


    聽了這話,嶽肅的手下,一個個都傻了,一齊望著嶽肅,實在不明白,大人為何會說出這話。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起碼蔣傑,是知道嶽肅心思的。


    蔣傑微笑地對嶽肅點了點頭,躬身說道:“大人有容人海量,不愧一代名相,風骨可比周公,傑自歎不如,佩服、佩服……”


    “蔣先生過譽了……”嶽肅也是微微一笑,說道:“別愣著了,把我的棺材板抬進去,有什麽話,咱們進去說。”


    “是,大人……”


    這一下,眾人更糊塗了,怎麽有人送棺材來咒大人,大人似乎還不是很生氣呢。這蔣先生也是,竟然還奉承起大人了,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眾人不明就裏,隻能奉命行事,把楠木抬進嶽府。


    嶽府的街口,這個時候少不得有人窺視,原本都以為嶽肅一定會大發雷霆,誰也沒有想到,嶽大人竟然泰然自若,還把楠木給搬進去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呀?


    這根楠木,是東林黨的低級官員夥同一些清流送來的,意思是告訴嶽肅,你當年立下的軍令狀可是三年肅清流寇,現在兩年過去了,流寇更加強大,還已經稱帝了,你拿什麽肅清呀。趕緊老老實實地給自己打副棺材,等著掉腦袋吧。


    消息很快傳迴去,送楠木的東林黨官員與清流們得知嶽大人的態度後,一個個也都懵了,誰也不清楚,嶽肅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提他們發懵,再說嶽大人,進到府宅之後,命令將楠木抬到後院,然後把護兵打發走,隻留下蔣傑、金蟬這些人。跟著,嶽肅說道:“金蟬,把我的木匠家什取來,很久都沒動過手了,也不知有沒有生疏。”


    見嶽肅真的要打棺材,金蟬等人連忙說道:“大人,您這……”


    蔣傑微微一笑,說道:“金蟬,大人叫你去,你就快去吧。”


    “那好。”金蟬無奈,隻好去取嶽肅的木匠工具,不一會功夫,把工具取來,交給嶽肅。“大人……”


    嶽肅敲了眼金蟬的苦瓜臉,搖頭一笑,隨手拿過刨子,開始幹活。一邊刨木頭,嶽肅一邊說道:“金蟬,你不會怕死了吧?”


    “怎麽可能?”金蟬馬上大咧地說道:“屬下隨大人出生入死多年,戰場都上過,什麽時候貪生怕死過。大人,您這不是取笑金蟬麽。”


    “若是不怕,那就好。其他的人呢?有誰怕死呀?”嶽肅淡淡地問道。


    “大人,您還不了解咱們弟兄嗎?哪個會怕死,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大人若是有什麽吩咐,但說無妨,我等水裏來火裏去,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算爺們。”……手下眾人,一個個大聲叫著,說句實在話,這幫人隨嶽肅出生入死多少迴了,那個不是一等一的好漢。


    “既然沒有怕死的,那我現在對你們說件事,本官有意出兵南下,與流寇一決死戰。流寇勢大,不比咱們以前所遇到的敵人,那李自成、張獻忠擁兵數十萬,想要取勝,絕非易事呀。”嶽肅輕描淡寫地說道。


    “要打仗了!”虎子前頭的話,有點沒聽明白,但是嶽肅說的這句話,他可聽的明明白白。虎目瞪得老遠,興奮地說道:“大人,我等這天可有曰子了,大人您終於要出兵打仗了!別人不管,您可一定要帶上我呀,我給您當先鋒,一定把那些反賊殺得落花流水!”


    虎子興奮,其他人也是興奮,一個個是摩拳擦掌,鐵虯白了虎子一眼,說道:“大人,虎子兄弟斬將奪旗,倒是把好手,但是行軍打仗,充當先鋒,還差一點,這先鋒之職,還是交給我吧!”


    “對、對……”厲浩荃也興奮地叫道:“鐵虯說的沒錯,他當左先鋒,我當右先鋒,保管把流寇殺得跪地求饒!”


    “我怎麽不行!少來這套,你們倆要是不服我當先鋒,咱們現在就比量比量,不把你們打的爬不起來,這個先鋒,我就讓給你們!”虎子見有人和自己爭,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舉起鬥大的拳頭,看那架勢,誰要是敢攔他,就要狠狠地揍誰一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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