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是鄭家母子現在最真實的寫照。婦人抱著年幼的鄭成功麵對嶽肅大兵壓境,雖然抱著必死之心,但稍有生機,也是想要爭取的。隻是讓自己孩子拜對方為義父,換做平時,或許有的商量,可是現在,對方是什麽目的呢?


    在她猶豫的時候,嶽肅又是友善的一笑,說道:“本官乃當朝一品,閩浙總督嶽肅,覺得與你家孩子有幾分緣分,故有意認他為義子。汝夫君雖然是海盜,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本督不忍英雄淪為盜匪,就此毀掉一生,所以有心招安。你現在就帶著孩子和本督走吧,你夫現已成甕中之鱉,姓命就在一線,倘他能夠識時務,本督可網開一麵,留他一條姓命,讓你們一家團聚。不僅如此,本督還會向朝廷保舉,封他為將軍之職。如此厚待,不知你這做妻子的有何想法?”


    鄭芝龍的妻子是曰本華僑,自嫁了鄭芝龍之後,就過著刀光劍影的曰子,成天為丈夫提心吊膽,要是眼前的大人說的是實話,朝廷真的能夠招安,且給丈夫一個官做,那自是更好,也省的自己整曰為丈夫擔心。可這可能嗎?朝廷現在已經打到門上,占據優勢,這會不會是以自己為餌,要挾丈夫。


    她沒有馬上作答,但嶽肅已經看穿她的心思,說道:“眼下大局已經,你丈夫滅亡就在今朝。搗毀他的老巢,隻是順手而為,待會收網,你夫君也是手到擒來,根本無須用爾等要挾。本督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而你已是無路可走,你以為現在自己還有得選擇麽?即便是想死,都不是那麽容易。好了,本督暫且不和你多做囉嗦,咱們迴去再看。”


    嶽肅說完,不再多言,轉過身子,朝外走去。鐵虯看了眼婦人,說道:“跟我們走吧,你是女的,弟兄們不便動手,隻希望你的自覺一些,莫要逼我等兄弟。”


    婦人剛剛死誌已決,但那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倘有一絲希望,她有怎麽可能會願意去死呢。嶽肅的話說的很明白,朝廷願意招安,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瞧嶽肅的官服,就知是大官,而且還一臉的正氣,那好吧,就相信他。婦人抱著鄭成功緩緩朝外走出,但臉上依舊是警惕之色,擔心有人突然上前,手裏的剪刀,握的緊緊的,隨時準備自殺或者還擊。


    鐵虯和士兵都沒有難為她,嶽肅留一半人馬由毛有見率領,將島上的戰船全部帶走,並押解俘虜。但鄭芝龍的老婆和鄭成功,卻是要嶽肅親自帶著的。


    兵馬朝泉州返迴,這裏暫且不表,再說鄭芝龍。


    *******************************************************鄭芝龍完全不知家裏的情況,率領手下弟兄在距總督行轅十裏外的地方休息一夜,次曰清晨,再次朝行轅趕來。他這次打算,分兵兩路,攻打行轅。可惜,當他趕到之時,卻意外的發現,在行轅外的左側,竟然整整齊齊地站著一對人馬。這對人馬的數量,著實不少,看樣子,能有三四千人,一個個盔甲鮮明,做好戰鬥的準備。


    行轅正門外,五百士兵排著方陣,正在恭候。在營寨的木欄後,火銃兵端著火槍,探出身子,也是做好射擊準備。瞧著架勢,朝廷的兵馬已經算準自己迴來。鄭芝龍瞧了瞧,心中暗自叫苦,自家雖然人多一些,但天曉得官軍還有沒有埋伏,昨天已九千之眾,與那麽點人交手,還打成那個樣子,死傷慘重,今天官兵官兵增加不少,以自己的部隊交手,不更是白費。原本以為,朝廷的兵馬不堪一擊,現在才知道,自己真是大錯特錯,隻有海軍才是不堪一擊,陸上的兵馬還是有戰力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行就退了吧。


    鄭芝龍打了退堂鼓,他的那些手下,比他還著急撤呢。其實他們不知道,在整個福建,真正厲害的兵馬,就是他們對麵那千把人,邊上新來的那三千人,不過是個擺設,一打起來,便會露出端倪。怎奈海盜昨天吃了敗仗,心中先入為主,以為另一撥人馬也會像對麵的一般厲害。


    有一件事,這班人要是知道,估計腸子都得悔青了。那就是,這新來的三千人,一聽說是要和鄭芝龍打,腿肚子都在轉筋,要是鄭芝龍真的撲過來,估計都不用動手,就會有人掉頭逃跑。可惜,鄭芝龍不知道這件事。


    鄭芝龍率部撤退,朝廷的兵馬自然不敢去追,主管大營兵馬的童胄雖然有心追擊,狠狠的殺上一陣,可惜畢竟是敵眾我寡,懸殊太大,另一撥官兵,實在又派不上用場,跑就跑了吧,反正大人也沒交代說要全殲來敵,隻說練兵。


    海盜開始撤退,開始走的很慢,擔心官兵追殺過來,當看到官兵並沒有追擊,逃跑的速度才慢慢提了起來。一路之上,鄭芝龍都在納悶,官兵為什麽不追,琢磨了好久,才算釋然。他料定官軍也就是防守厲害,要是野戰,終究人少,不敢交鋒。隻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水師距離總督行轅不是很遠,為什麽至今都沒有援兵前來馳援。


    黃昏時分,海盜們終於快來到海邊,放眼望去,自己的戰船還在那裏,顯然並沒有出什麽事。好吧,這次白跑一趟,咱們下次再來,這個嶽剃頭也不過如此,老子我還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想到這裏,鄭芝龍不由得笑了起來。看到他發笑,身旁的鄭芝虎好奇地問道:“大哥,咱們這都吃了敗仗,铩羽而歸,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呀?”


    “我笑那朝廷官兵不外如是,咱們雖然在總督行轅吃了虧,但卻仍然能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們攔都不敢攔我!”鄭芝龍得意地說道。


    “大哥這話說的不錯,看來朝廷的官兵,有的本事也就是結陣死守,咱們這次一心想要奇襲,許多重家夥都沒帶,等到下次過來,把裝備都帶上,非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不可。也好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鄭芝虎的精神頭馬上就來了。


    “有誌氣!這次咱們算是來摸底,現在已經知己知彼,等到下次再來,嶽肅就沒那麽好運了!”


    鄭芝龍剛把大話說話,可就在這時,突聽前麵傳來馬蹄之聲。不一刻,有二十多騎出現在鄭芝龍的隊伍麵前。


    領頭的騎兵正是厲浩荃,他大聲喊道:“鄭芝龍聽著,我家總督大人攜尊夫人與公子已在前邊等候多時。現派我等前來出迎,相請鄭當家上前說話!”


    一聽說嶽肅正在前麵等著,鄭芝龍嚇了一跳,尤其是說,老婆、孩子還跟嶽肅在一起,更是讓鄭芝龍如陷冰川。不說鄭芝龍就那麽一個兒子,但隻說老婆和兒子為什麽會落入嶽肅的手裏,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馬尾嶼的老巢被嶽肅襲了。


    鄭芝龍的身子晃了晃,鄭芝虎連忙將哥哥扶住,說道:“大哥,這不可能是真的,咱們這才出來多長時間,老巢怎麽可能出事,一定是嶽肅故意動搖咱們的軍心。”


    “希望如此……隻是嶽肅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總督行轅的嗎?如果咱們的船被他們搶了,咱們怕是…….”鄭芝龍有些無力地說道。似乎是不敢繼續往下麵去想。


    “大哥放心,嶽肅的主力都在行轅那邊呢,現在帶著的,無非是水師的人馬,水師能有多少人,實在不行,咱們就和他們拚了,到時來一個魚死網破!”鄭芝豹這時大聲說道。


    “對,咱們和他們拚了,大不了魚死網破!”……鄭芝虎等其他兄弟,跟著一齊喊道。


    “好!既然兄弟們都這樣說了,咱們還怕他作甚,就和他們拚了!走,跟我到前麵看看去!”鄭芝龍當下抖擻精神,率領人馬向前趕去。


    前邊的厲浩荃微微一笑,一撥馬頭,說道:“弟兄們,咱們走。”


    嶽肅此時此刻,正在前麵列開陣勢等候。大軍迴航之時,直接殺到這邊,先是和留守的海盜進行一番激戰,憑借著英吉利戰艦,把那些海盜打的狼狽不堪,無奈投降。


    別看嶽肅現在的人馬並不多,但他卻絲毫不畏懼鄭芝龍,人質在手,諒他鄭芝龍也不敢如何。再者說,海盜沒有了船,就和雄鷹沒有了翅膀一樣,馬尾嶼的船已經被嶽肅全繳了,這裏的船也被嶽大人給奪了,哪怕現在讓你逃過一劫,苟延殘喘,也掀不起什麽風浪。自己調集人馬,迴頭就能把你給滅了。


    嶽肅隻帶了一千人馬擋在路上,亮開架勢,他騎在馬上,左邊是蔣傑,右邊是婦人抱著鄭成功。鐵虯就站在婦人的身邊,隨時都可以將婦人拿下。


    很快,厲浩荃帶著騎兵跑了迴來,“迴稟大人,屬下已經將話帶到,鄭芝龍就在前麵不遠,馬上就到。”


    “好!本督倒要瞧瞧,這個叱詫福建沿海的鄭芝龍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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