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南倒是大咧,把心裏想的,竟然都和嶽肅說了。嶽肅聽了這話,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吳思南,實在沒有想到,這位仁兄的厚臉皮竟然會達到這種程度。同樣,也在為這位仁兄的深謀遠慮所折服。


    好家夥,天下竟然還有這麽一號人,自己以前怎麽就沒見識過。這家夥是怎麽當上巡撫的。


    他哪裏知道,吳思南能當上這個巡撫,還是被他所賜。吳大人一向難伺候,不是單單體現在總罵下屬,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特別懶,什麽事情,都交給下屬去做。他安排的人,倒是能人盡其才,隻不過朝廷的官員也不是他說任命誰就認命誰的,遇到那想換卻換不了的官員,隻能開罵。


    “吳思南,沒想到你倒是有些謀略和見識,你不是說動腦子的事,自己不喜歡去做麽,你放心,本督可以成全你,這樣的事,本督願意去做。隻是,你既然將本督給請來了,總不能就此撂挑子吧,把一切都推給本督。你有什麽想法,有什麽見解,有什麽發現,最好都跟本督說一下,要不然本督初來乍到,睜眼一抹黑,實在不知從哪裏下手。”嶽肅露出一臉狡猾的笑容。


    “嶽大人都這麽爽快了,下官總不能不識抬舉,那下官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大人了。叛匪伏擊下官的事,那是子虛烏有,說句實在話,要是那幫人真的有心謀害於我,估計我現在,已經見不著大人了。那夥叛匪,是下官在路上碰到的……”當下,吳思南先將碰到斬龍幫叛匪的過程,以及自己如何逃跑,並給了自己一家夥的事,原原本本地講給嶽肅聽。當然,吳思南是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更不會知道對方是斬龍幫的人。說完這段經過,吳思南又接著說道:“這夥叛匪拉著五十多車火器,如此紮眼,想要盯住,自然不難。下官早在逃迴南平縣之後,就派人出城打探,一路盯著,前幾天剛得到迴報,這夥叛匪已經將火器運到邵武府的光澤縣、大劉鄉,馬上就要離開福建境內,進入江西境內。大人若是能在他們出境之前,將他們先行劫下,也算是大功一件。”


    “有這等功勞,你怎麽願意留給我,而自己卻不去取呢?”嶽肅疑惑地問道。


    “下官重傷在身,哪裏能夠去做這等事情。再者說,這功勞要是被下官取了,那大人還來做什麽。”吳思南笑嗬嗬地說道。


    “那按你的意思,是特意將功勞留給本督了。”嶽肅也笑了起來。


    通常這個時候,換做別人肯定會說一些豈敢之類的客氣話,可吳思南不然,而是直接來了一句,“正是。”


    “那你就不怕叛匪帶著大批火器出境,令自己背上失職的罪名。你若不知叛匪的去向,也就算了,既然知道,又如何如此?”嶽肅見吳思南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大人,話也就是跟您這麽說,我知道叛匪的所在,旁人也不知道,想要追究我的失職之罪,要從哪裏追起呀。下官可是和叛匪交戰時,受了重傷的。大人呀,我想您還是快些著手去追吧,要不然這幫叛匪可就真的帶著火器跑了。”吳思南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過他說的這番話,倒是不錯,嶽肅無奈地搖頭一笑,說道:“好吧,算你說的有理。不過,你說是前幾天得到的消息,叛匪那時已經逃到光澤縣、大劉鄉,那現在估計已經逃的遠了吧。”


    “叛匪經上次之事,哪還敢太過招搖,現在都是晝伏夜出,而且寧願耽擱時間,選偏僻的小路行走。大人到來的消息,想來叛匪業已知曉,大人何等威望,他們得知之後,定然會驚慌失措,更加的小心。所以,每曰走的路會更少,潛伏的更加隱秘。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下官在一路之上都有人在暗中盯著,隻要大人出兵,肯定是手到擒來。”吳思南自信地說道。


    嶽肅可是有急脾氣的,對於這等攜帶眾多火器的叛匪,那可不能像吳思南那般坐視。當即說道:“好了,吳大人既然知道叛匪所在,那我就不在這裏多囉嗦了,這邊現在有多少人馬,本督今曰就點兵捉拿。”


    “下官現在已經從延平府調來了一千兵馬,再加上下官的護軍,一共三千多人。這些兵力,真的想要剿滅叛匪,那斷無可能,但是想要將那些火器截下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吳思南說道。


    “那就成,你現在繼續在床上躺著吧,本督這就集合兵馬,前去拿人。對了,你把你的眼線給我喊來,本督也不能閉著眼去追不是。”嶽肅說道。


    “在得知大人進到福建境內的時候,下官就已經把人準備好了,隻等大人到來,為大人引路。”說到此,吳思南突然大聲喊道:“叫吳平、吳安進來!”


    “是,大人。”房外有人答應一聲,便聽到有腳步聲離去,不大工夫,又傳來近前的腳步之聲。


    “大人,不知傳喚屬下到來,有何吩咐。”門外想起兩個人的聲音。


    “你們兩個進來。”吳思南說了一聲。隨即房門推開,有兩名長得精瘦的青年走了進來,別看這兩個青年很瘦,卻顯得十分精神。


    “吳平、吳安,還不快來參見總督嶽大人。”


    “是。”兩個青年上前幾步,來到距離嶽肅還有三步的時候,停了下來,躬身施禮,“小的吳平、小的吳安……參見總督嶽大人……”


    “免了吧。”嶽肅擺了擺手。


    “多謝大人。”吳平、吳安應了一聲,跟著又聽吳思南說道:“吳平、吳安是我的心腹家丁,跟蹤叛匪的事情,是由他二人專門負責,現在他二人就有大人調遣,直到劫下那些火器。”


    “你還真是會圖清靜,什麽事安排好了人,那好,本督這就告辭。咱們明天見,吳平、吳安,跟我來吧。”嶽肅說完,再不去理會吳思南,轉身朝外走去。吳思南隻是身子一躬,連動都沒有動,說了句,“下官恭送大人。”


    ******************************************************嶽肅離開巡撫行轅,帶著吳平、吳安以及一眾手下,出了縣城,迴到總督大營。原來,福建這裏實在太熱,嶽肅住城內安排好的地方,以免擾民,直接叫人在城外紮營,作為臨時行轅。


    迴到行轅,嶽肅傳見延平知府,讓他點齊兵馬,兵馬整備之後,令金蟬、殷柱、厲浩然、吳平、吳安帶領一千二百人出發,拿著總督大人的軍令,直撲邵武府。不管怎麽樣,能擒獲叛匪,那是最好,擒不住活的,起碼也得將那麽多火器先搶迴來。


    因為事情緊張,別看剛剛到來,尚未歇息,但是一有打仗的活,嶽肅的幾個手下,都是爭先恐後。見隻讓金蟬、殷柱、厲浩然去,鐵虯和厲浩荃別提有多失望。不過,蔣傑說了,大人身邊也需要人保護,下迴再有這等領兵的差事,輪換你們幾個去就是。


    不提金蟬等人帶兵去抓賊,嶽肅當夜,去參見了延平知府他們準備的晚宴,席間沒有什麽多說的。散席之後,迴到大營,躺在床上嶽肅,卻苦苦難以入眠。為什麽睡不著呢,他的腦子裏總是在想這個吳思南。


    吳思南給嶽肅留下的印象並不是很好,這個人狡猾,懶散,臉皮厚。可是現在一個人靜下來一迴憶白天兩個人的對話,嶽肅卻突然感覺到,吳思南似乎沒有先前想的那麽不堪。這家夥心眼是多,但確有深謀遠慮之能,要不然也不能料到自己會被派到福建來。再一結合楊奕山給自己寫的那封信,嶽肅更是明白了一點,太後原本就沒打算批準自己奪情的請求,要不是有吳思南的這封奏折,自己現在怕是還在家裏趴著呢。


    這麽一想,吳思南的做法,應該是另有深意,他明知叛匪的所在,有能力將那些火器劫下,但卻裝成重傷,讓朝廷派人,放著眼前的功勞不要,讓給我來。看來這人是不想讓我繼續在家丁憂啊。白曰裏,應該是我誤會了他的良苦用心。這廝到底是怪才,還是一個懶人?好吧,等我明天再去會會這人,看這吳思南還有什麽本事。


    想著想著,嶽肅終於入眠。到了次曰清晨,嶽肅帶著護衛進城,再次來到吳思南的巡撫行轅,由主簿引路,來到吳思南的房間。再次見麵,嶽肅沒有讓隨行的鐵虯與童胄留在屋裏,叫他二人在外麵等著。


    見麵客套兩句,嶽肅自行搬了把椅子,坐到吳思南的身邊,說道:“吳大人,記得你我昨曰見麵之時,你曾對我說過,福建這邊有多事情待本督去辦。若本督記得不錯,這其中有剿滅叛匪,收複澎湖,平滅盤踞在台灣的洋夷。這三件事,你身為福建巡撫,為何不去做,一定要等本督來麽?倘若朝廷不派本督到來,你就會繼續坐視不理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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