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展鵬知道,嶽肅這絕不是開玩笑,要是辯白不過對方,被認定為撒謊,那火鏈之苦,自己肯定是免不了的。於是,他略一猶豫,便侃侃而道:“啟稟大人,大金賭場在三岔街開了將近能有四年半,開張那天是正月十六,小民將四街八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過來。到場之人的名字,小民基本都能點的過來,這些人也能小民作證,證明大金賭場確實是小民……”


    話剛說到這裏,跪在一邊的魏光就大聲喊了起來,“大人,段展鵬說的不錯,確實是在正月十六開張,雖然當時我沒有到場,但是我將他將四街八裏的頭麵人物全都請過來。”


    “啪!”見到魏光打岔,嶽肅將驚堂木重重一敲,怒聲喝道:“魏光,在本部堂的公堂之上,本部堂叫你開口之時,你方可開口說話,未叫你開口之時,若是搶著說話,就休怪本部堂對你不客氣了。你既然說,是你讓段展鵬將四街八裏的頭麵人物都請去,那你就說一說,這些頭麵人物中都有誰?”


    “這……”嶽肅的一句話,登時將魏光問的是啞口無言。


    “現在是本部堂叫你說話,你為何反而不說了?好呀,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喜歡吃罰酒!來人啊,掌嘴二十!”


    嶽肅一聲令下,馬上有差役出聲領命,拿著木牌朝魏光走去。魏光心中大駭,連忙叫道:“大人……大人您聽我解釋……那個……小的一向是正經的生意人,對賭坊這等下九流的行當,從來沒有涉獵,所以才雇傭段展鵬,把一切權利都交到他的手中,由他負責經營,每月向我交銀子就可。”


    “還一個正經的生意人,要是真的正經,怎會幹賭坊這種勾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本部堂就再問問你,你一竅不通,是如何一年賺上十五萬兩銀子的?”嶽肅冷冷的問道。


    “那是段展鵬經營有方。”魏光脫口答道。


    “段展鵬,是這麽迴事嗎?”


    “迴稟大人,根本沒有的事,賭坊一年下來,能收入上萬兩銀子已是難得,到哪裏去賺十五萬兩。魏光前幾天夜裏曾來到小人家中,給了小人一萬兩銀子,囑咐小人,到了公堂之上,就說賭坊是他的產業,小人倘敢不從,就要小人全家的姓命。而且,還剛剛做了賬本,把往曰的收入誇大十幾倍。賭坊的進項,一天能有多少,店裏的夥計,大概都是有數的,大人您可以問他們,看賭坊一天能淨賺多少。”段展鵬大聲說道。


    “賭坊的夥計,現在不是都在這麽,本部堂現下就問問他們,聽他們怎般說辭。”嶽肅說完,伸手指向一名夥計穿戴的小子,大聲喝問道:“你,抬起頭來。”


    下麵跪著夥計、護院全都是低頭跪著,也不知上邊的大人叫的是誰,大家夥先後抬起頭來觀望。有一名夥計見嶽肅指向自己,連忙小心地說道:“大人是在叫小的……”


    “就是你!”嶽肅沉聲說道:“你是大金賭場的夥計嗎?”


    “是……”


    “剛剛段展鵬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本部堂問你,賭坊一天能收入多少銀子,你可要從實招來,否則……哼……說!”


    “賭坊……好的時候,一天能收入大概百兩銀子吧,趕上生意清單,隻收入個二三十兩也就有可能的。雖然小的不知道一年到頭具體能賺多少,但人吃馬喂,加上每月給方方麵麵的打點,能賺上萬八千兩銀子,應該就算不錯了吧。”夥計小心地答道。


    嶽肅點點頭,掃視一圈,再次問道:“你們賭坊可有帳房先生?”


    “大人,賭坊不比一般的買賣,聽說要是某些大人物開的賭坊,都是有帳房先生的,但像我們這樣的賭坊,收銀子、算賬,都是段老大自己來。”夥計如實說道。


    聽完這番話,嶽肅冷笑一聲,說道:“魏光,你還有什麽話可說嗎?連賭坊的夥計,現在都說,好的時候,一天能收入個百兩銀子,不好的時候,也就二三十兩。我給你天天算收入一百兩,一年到頭,也不過三萬餘兩,你上哪裏賺那十五萬兩?”


    “大人……他們……他們是串通起來……坑小的啊……”魏光現在也慌了,說起話來,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他們串通起來坑你?笑話,無緣無故,他們為什麽要串通起來坑你?你現在給本部堂一個理由!”嶽肅沉聲說道。


    “他們……他們想合起夥來奪我的產業……”


    “啪!”一聽這話,嶽肅伸手重重一拍桌案,怒聲喝道:“混賬東西!大膽魏光,現在段展鵬已親口承認,你收買、恐嚇於他,叫他當堂做偽證!就連大金賭坊的夥計也親口供述,賭坊一年賺不出十五萬兩銀子,而你大言不慚,還敢誣陷別人,意圖侵吞你的產業。那賭坊本身就不是你來,何來侵吞一說。我看,若不打你,你真當刑部大堂的刑具都是吃素的了!把他拖到一邊,重打四十大板!”


    “是!”剛剛要掌嘴的差役剛退下去,一聽說大人改打板子,抄來板子,又走了上去。


    “大人,我冤枉呀……我冤枉啊……”


    對於魏光的喊聲,嶽肅是充耳不聞。周應秋連忙喊道:“慢!暫緩用刑!”


    已然拖起魏光的差役,先是一愣,隨即轉頭看向上麵的嶽肅,見部堂大人沒有任何反應,誰還敢怠慢。根本就是把周應秋的話當成放屁,把人拖到寬敞的地方,按趴在地,掄起板子就打。


    “啊……啊……”魏光哪裏受過這個,剛一板子下去,便痛聲慘叫。


    周應秋見差役真的用刑,這下也急了,站起身來,衝著嶽肅大聲說道:“嶽大人,今天乃是三法司會審,就算要動刑,也要我三法司堂官一致通過吧。你一意孤行,還叫什麽三法司會審?即便你問出口供,那也是屈打成招,難以令人心服。”


    “那按周大人的意思,怎樣叫人心服呢?”嶽肅笑嗬嗬地說道。


    “起碼要在證據確鑿之下,讓犯人無從狡辯,心甘情願地招認。”周應秋大聲說道。


    “難道現在還不算證據確鑿嗎?那我想問問周大人,現在還需要什麽證據,本部堂才能打他呢?”嶽肅再次笑道。


    “這……起碼、起碼要有物證……”周應秋還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來。


    “原來周大人是要物證,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物證最有說服力呢?”嶽肅再次微笑。


    周應秋現在就是一個和稀泥的,嶽肅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嶽肅也不直接說需要什麽物證,叫他自己說。


    這一來,周應秋還真為難了,他突然發現,凡是自己能夠舉出來的證據,段展鵬那邊,應該都能夠拿的出來。要賬本有賬本,要房契有房契,這可怎麽辦?可以說,這些東西要是段展鵬先拿出來,他一可說賬本是偽造的,二可說房契是魏光賞給段展鵬的,都可以不認賬。但要是自己提出,人家再拿出來,那可就無法分辨了。


    “啪、啪、啪……”


    “啊……啊……啊……”


    另一邊,差役還在繼續行刑,不等四十板子打完,魏光都已經被打的是鬼哭狼嚎。不過他還在繼續堅持,他明白,自己隻要招了,那一切都完了。


    行刑完畢,差役將魏光提了起來,架著朝原先跪著的位置走去。別看隻幾步路,疼得他是咬牙切齒。再次被差役按跪在地上,上麵的嶽肅不再去理會周應秋,冷冷地問道:“魏光,你可有話說?”


    “大人……小民實在冤枉呀……”魏光艱難地說道。


    “你冤枉?要是連你也冤的話,天下就無屈死之人了?別說本部堂不給你機會,本部堂現在問你,你現在還有什麽證據證明,大金賭坊是你的?”嶽肅大聲喝問道。


    “我……賭坊真是我的……”


    魏光一臉委屈地把話說完,這功夫,差役已經按照嶽肅的吩咐,將火鏈準備好了。火紅的鐵鏈被拿到堂上,分三段橫鋪在階下,可以說,都不用跪上去,單就望一眼,身上都得汗毛直豎。


    當火鏈擺好,嶽肅說道:“火鏈正好也來了,本部堂這裏公務繁忙,可沒有時間聽你們胡謅八扯。段展鵬,你再說,還有什麽證據證明,大金賭坊是你的產業!”


    “迴大人的話……”段展鵬也就算是個混的比較好的大混混,見到火鏈之後,哪能不害怕,他可不想跪在上麵。當即說道:“小人有大金賭坊的房契,還有賭坊真正的賬本,小人經營這賭坊四年半來,方方麵麵都有過打點,這些人,小人都能點出名字來,大人可以傳他們登堂作證。”


    “嗬嗬嗬嗬……”聽完段展鵬的話,嶽肅放生笑了起來,說道:“這些已經足夠。魏光,你若真是大金賭坊的東家,怎麽會什麽也拿不出來,難道生意人就這個手段,你拿什麽一年去賺那十五萬兩銀子?現在本部堂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如實招認的話,本部堂還可法外施恩,免了你這火鏈之苦,若是堅持不招,就休怪本部堂對你動刑了!”


    “大人……賭坊的地契,是小人賞給魏光的,他的賬簿,估計是他自己偽造的……小人對賭坊之道,不是很清楚,所以方方麵的打點,都是讓他去……”


    魏光還是繼續狡辯。但是他的狡辯,是何等蒼白無力。


    “作為一個生意人,起碼要做到幹一行懂一行,你又不是買賣多,忙不過來,就這麽一個買賣,你還好意思這麽說四年下來,什麽也不懂。至於賭坊的地契,試問天下哪個生意人會把自己唯一店鋪的地契賞給手下。”嶽肅重重一拍桌案,喝道:“來人啊,將他給我拉到火鏈之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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