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鐵虯、吳九騰、鄭十三都站於嶽肅身後,一聽完這話,鐵虯第一個都急了,搶上一步,一把抓住阮小四的衣領,說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我……”阮小四一見鐵虯兇神惡煞,嚇得差點癱到地上,“我這也是……奉、奉命行事……”


    “鐵虯,算了。不要難為他。”畢竟是老丈人家的人,自己是來送行,又不是來打仗的。


    “是,大人。”鐵虯很是不滿地退了迴來。當初在霸州城外,阮臻梅連麵都不朝,鐵虯心中就很是不爽,要知道,現在的嶽肅,哪怕是王爺見了都要禮敬幾分,何況是別人。無奈,誰叫那是大人的嶽父。那口氣可以忍,可在十裏亭,阮臻梅數落嶽肅時,後來聲音提的很高,鐵虯是聽的清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阮傲月在場,他非得上去找老家夥理論一番不可。眼下,大人又吃了閉門羹,火不上撞,那才出了鬼。


    嶽肅還是比較有修養和禮教的,轉頭看向妻子,說道:“夫人,既然嶽丈泰山不願見我,那我就在外麵等你吧。”


    “夫君,那怎麽行,你現在是刑部尚書、太子太傅,已然位極人臣,要是在外麵等奴家,豈不貽笑大方。這樣吧,你先行迴府,我進去和父親說上兩句,就自行迴去。”阮傲月柔聲說道。


    嶽肅點點頭,說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來的時候,我看到不遠有家酒樓,反正已近飯口,我就到酒樓等夫人吧。”


    “那也好。夫君,我這就先行進去了。”傲月說完,帶上丫鬟梅兒走進宅院。


    看到妻子進去,嶽肅轉過身去,剛抬腿要走,忽然想起一事,畢竟等下夫人出來,總得有人護送才是。鐵虯這家夥,容易衝動,單留他在此,嶽肅不是很放心,於是說道:“金蟬,你和鐵虯帶幾個人,在此等候夫人,馬車也留在這,等下夫人出來,你們一起到前街咱們剛剛路過的那棟酒樓找我,一起吃些飯再迴去。”


    “屬下遵命。”


    又對金蟬囑咐了兩句,嶽肅這才帶著吳九騰、鄭十三等一眾扈從離去。


    走出一條街,有一棟酒樓,名叫新竹軒,這裏的竹筍很是有名,所以才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別看嶽肅隻穿的便服,但身邊跟了那麽多人,一瞧派頭,就知是有身份的,小二熱情招待。嶽肅也不是太在乎體麵的人,沒有點包間,就在大廳選了幾個相鄰的桌子,大家坐下點菜。與他同桌的,當然隻有吳九騰、鄭十三兩人。


    *******************************************************阮府門外,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大門周邊除了轎子就是馬車,金蟬想就近找個停車位都困難。無奈,隻能讓人把車停在遠處,自己和鐵虯在府門與馬車中間的位置等著。


    嶽肅剛剛吃閉門羹的場景,外麵的一些等自家老爺的轎夫和小廝都看的清楚。嶽大人的威名在那擺著,他在的時候,誰敢取笑,等到人一走,就有那閑著沒事的開始竊竊私議,偷偷取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就這麽一點小事,很快傳進府去,府上前去給阮臻梅送行的大小官員,相繼聽說。這裏不少人對嶽肅都有成見,而且多數都是嫉妒,聽到這個笑話,是立刻宣講,宣講的同時還不忘了幫阮大人鼓吹一番。說阮臻梅真乃仕林典範,不與小人為伍,哪怕女婿,也絲毫不留情麵,真是我等的楷模。


    說句實在話,燕京城所有的官員府邸,估計還沒有敢讓‘嶽閻王’是閉門羹的,即便像馮銓這樣的仇家,倘若嶽肅登門,也得擺個姿態,笑臉相迎,更別說是那些小官。阮臻梅那可真仗著自己是嶽肅的老丈人,自以為是了。


    眼瞧著到了飯口,阮家也備好酒菜,但不一定是每個來的官員都會留下吃飯。刑部右侍郎潘鬆,算是今天到場的最大官員,這老兄其實不是真心想來,而且受人之命,幫阮大人造點聲勢。到了中午,人家自行告辭迴府,還有幾名不大不小的官員,也跟著一起告辭,別人可以不送,潘大人這樣的高官,阮臻梅是一定要送的。


    出了門口,潘鬆與阮臻梅客氣兩句,轎子抬來,上轎而去。轎子走的方向,正好是金蟬鐵虯他們所在的方向。


    別看潘鬆已經是侍郎,但在京城也隻能乘四人抬的轎子,邊上跟著以及扈從,其中一個扈從看到周邊聽的全是轎子,不僅脫口讚道:“這阮大人可真威風的,就去趟薊鎮,連送行的都有這麽多人。”


    他的話正好被轎內的潘鬆聽到,可能也是因為這裏距離阮府門口有了一定的距離,潘鬆在轎內冷笑一聲,說道:“光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別以為是什麽好差事,等他迴來,就夠他掉層皮的了。”


    他的話聲音不大,也就轎旁的幾個扈從能聽的清楚,隻是巧合的是,打從和金蟬和鐵虯站的地方走過去,金蟬的耳力相當過人,那扈從和潘鬆的話也被他聽進耳裏。


    聽了這話,金蟬心中納悶起來,怎麽嶽丈老爺去薊鎮視察,不是什麽好差事呢?為什麽迴來要掉層皮?


    金蟬是胡思亂想,鐵虯這等粗人,自然是不會去想其他。一直盯著門口,等了許久,阮傲月終於出來,鐵虯招唿一聲,讓馬車趕緊過來,拉著金蟬到門口迎著。


    馬車抵達,阮傲月和梅兒上車,前往嶽肅所說的酒樓。金蟬一邊走,還在一邊琢磨剛剛的那句話,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於是,終於開口說道:“夫人,小的剛剛聽到一句話,似乎對嶽丈老爺很是不利。”


    “哦?”阮傲月拉開車簾,問道:“金蟬,你聽到什麽了?”


    “迴夫人,剛剛有乘轎子從小的身邊經過,小人聽到……”當下,金蟬就將自己所聽到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那你可知轎子裏坐的何人?”阮傲月再次問道。


    “他出門之時,小的和鐵虯一直盯著門口,雖然不近,卻也能依稀看的清楚,好像是刑部的潘侍郎。”嶽肅初到刑部,刑部所有官員全要迎接,當時金蟬在場,聽也能聽出這些人姓什麽,是多大的官。


    “這……”阮傲月沉吟片刻,叫道:“停車。”


    車夫趕緊將車停下,金蟬不解地問道:“夫人,您這是……”


    “掉頭迴去。”阮傲月大聲吩咐道。


    阮小四現正在門房吃飯,有人來稟報,說小姐又迴來了,這一下給阮小四搞的是莫名其妙,連忙放下筷子,出來迎接。


    見到站於門首的阮傲月,阮小四好奇地問道:“小姐……您怎麽又迴來了,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想跟父親說,你帶我去父親的書房等候,再去請父親快快過來。”


    “是,小姐。”


    阮小四按照吩咐,先把阮傲月帶到書房,然後去請阮臻梅。


    對於女兒去而複返,阮臻梅也很奇怪,雖說正在陪來賓喝酒,也能暫且失陪,前去見女兒。


    到得書房,父女再次相見,不等父親開口尋問,阮傲月就直截了當地說道:“父親,女兒剛剛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消息?”阮臻梅問道。


    “父親,是這樣的……”阮傲月當下就將金蟬從潘鬆那裏聽到的那句話說了一遍。


    阮臻梅久經官場,很快就領悟了這句話其中的含義。


    視察邊軍,那可是一等一的肥差,邊鎮少不得孝敬,這就叫賊吃肉。至於說賊挨打,那就是東窗事發了。可自己不說,薊鎮的將領和監軍更不會出去宣揚,大家心中有數,各賺各的錢,能有什麽事?


    阮臻梅輕笑一聲,說道:“女兒你多慮了,為父向來秉公守法,行得正、坐的端,能有什麽事。你大可放心,待為父從集鎮迴來,便叫人去廣西將你母親接來,大家也可在京中團聚。”


    “要是父親能夠秉公辦差,那就是最好不過,有夫君在朝,就算殲邪小人想要坑害父親,也是萬萬不能。”阮傲月說道。


    “不要在我麵前提他。好了,父親會記住你的提醒,要是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就先迴去吧,前麵還有許多客人,等待為父招待呢。”阮臻梅現在是得意的很,剛一進京,皇上就給了一個頭等的肥差,百官全來道賀,這兩天下來,到府上踐行的大小官員有的是,上到尚書、都禦史,下到言官、清流,都要把門檻給踩壞了。


    這等場麵,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而且大家都逢迎拍馬,什麽好聽說什麽,搞的已經飄飄然,自信心高度膨脹,以為真的是皇上器重,眼看便要官運亨通。


    阮傲月見父親這麽說,也隻能離開,到酒樓與嶽肅匯合,吃過午飯,這才一同迴府。


    又過一曰,阮臻梅阮臻梅離京前往薊鎮視察,朝廷再次消停起來。隻是這消停的曰子並不長,沒過多久,方從哲進京了。


    剛剛入京的方從哲,在內閣才上班一天,就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參嶽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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