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琛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人來,他開口說道:“我李家一向本份經商,和氣生財,很少去結仇家,何況嫁禍之人,明顯有些來頭,這等人,我李家更加不會主動結怨。不過,小弟倒是想到一個人,或許是這個人幹的。”


    “什麽人?”嶽肅連忙問道。


    “魏忠賢!”李元琛肯定地說道。


    “賢弟為什麽會聯想到他?”嶽肅疑惑地問道。


    “張爵爺家的絲貨,押運之人不在少數,想找劫搶,必須要有足夠的人手,有一定的實力。能做到這一點的,倒是大有人在,但是,想要查到張爵爺何時派人去購買絲貨,行程如何,就不會尋常人能夠做到的了。”


    經李元琛這一點撥,嶽肅登時反應過來,說道:“不錯,聽張昇說,今年爵爺是在年後就派人去了湖州,想提早一步將絲貨收上來,隻知道這消息的人,想來不多。而且,想要掌握押運隊伍的行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碼要有足夠的人手,和一張足夠大的情報網,否則哪有那麽容易做到。”


    從燕京到湖州,將近三千裏,陸路水路都要走,除非一早就跟著,否則的話,想要現查,等閑之人,哪能查到。


    “兄長說的不錯,能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又和小弟有過節的,怕是隻有魏忠賢了。”李元琛笑嗬嗬地說道。


    “賢弟家與魏公公有過節?”嶽肅更是納悶了。


    “小弟家為魏公公倒是往曰無怨,近曰卻剛剛結仇,兄長難道不知道嗎?”李元琛反問道。


    “這……”嶽肅也不糊塗,馬上聽出其中意思。李元琛收買山東士子和清流,幫助自己的事,嶽肅自然知道,在皇上說出對自己有利的處置時,這些士子大喊一聲,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魏公公一心想要自己死,出了這等意外,怎不派人詳查,以東廠的效率,想查出這事,還不是輕而易舉。如此一來,李家必然要和魏公公結下梁子。李元琛說近曰結仇,那是一點也不為過。


    京城裏的事,幾乎全在東廠的掌控之內,英國公家派人提早去進絲貨的事,應該早已記錄在案,現在來個借刀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兄長,您現在位居刑部尚書,又將方閣老請迴,和魏忠賢的梁子,可是越來越深了。不過他明白,想要短期之內,輕易扳倒兄長,那絕不可能,所以隻能暫時改變目標,以剪除兄長的羽翼為主。小弟一家,一直幫助兄長,魏忠賢已查得明白,定是想先從小弟這裏先下刀子,然後一步一步剪除兄長的羽翼,仍叫兄長成為孤家寡人。長此以往,對兄長可大大不利,兄長還是早作準備。您要知道,魏公公掌握著東廠和錦衣衛,對兄長的一舉一動全部監控,不管兄長有何舉動,他都能先知先覺,提早布置。而兄長,對他的動向一無所知,隻能被動挨打,那可是大大不利呀。”李元琛說道。


    他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嶽肅也明白,可對魏忠賢掌握東廠、錦衣衛這最大的特務組織一事,自己是無可奈何。


    嶽肅搖頭苦笑,說道:“賢弟說的沒錯,但對於東廠和錦衣衛的監控,為兄也沒有任何辦法。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兄長沒有辦法,但是小弟卻想到一個辦法,隻是不知兄長想不想去做。”李元琛突然將聲音壓得很低。


    “哦?”聽了這話,嶽肅眼睛一亮,同樣壓低聲音,問道:“什麽辦法?”


    李元琛這次將聲音壓得更低,貼近嶽肅的耳旁,說道:“分攤東廠的權利。”


    “我又不是宦官,隻掌管刑部,如何分攤東廠的權利……”話剛說到這,嶽肅馬上恍然大悟,說道:“賢弟是指六扇門?”


    李元琛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非也,兄長剛剛掌管六扇門,對那裏的情況也不熟悉,裏麵的人,哪個可用,哪個不可用,兄長也不知道。要是利用六扇門的話,還不如不用。”


    這一來,嶽肅徹底糊塗了,喃喃地道:“不是六扇門,又是什麽?”


    李元琛用細如蚊絲的聲音說道:“建議皇上,重開西廠。”


    聽到這個提議,嶽肅是張口結舌,嘴巴張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這……這能行麽……”


    嶽肅上輩子對明朝的曆史並不是很了解,即便是現在,也是馬馬虎虎,西廠的名字,嶽肅聽過,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他不了解,隻知道是一個和東廠實力相當的特務機構。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李元琛明顯要比嶽肅懂得的多,低聲說道:“當年汪直能請憲宗皇帝開設西廠,兄長現在的恩寵,較之汪直,也是有過之而我不及,為何不行。隻要兄長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自然能勸動皇上,重新開設東廠。小弟還記得,宮內有一個太監和兄長有些交情,好像姓劉,兄長要是抬舉他當了西廠的督主,他還不得對兄長感激涕零,不管兄長有何吩咐,都會全力以赴。而且,他到了那個位置上,就會和兄長有著同一個敵人——魏忠賢。他要想爬的更高,不從西廠督主的位置上掉下來,就必須和大人統一戰線,如此一連,兄長不就有了和魏忠賢均等的實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才算公平。”


    李元琛把話說完,嶽肅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想,這個李元琛也太可怕了,似乎就沒有他想不出的主意,辦不了的事,還好他是我的朋友,要是敵人的話,還不得把我算計死。不過,他出的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魏忠賢現在一心要讓我死,我不去惹他,他也會惹我,這樣被動防守,遲早有一天要死在他的手上。看來,這件事真得好好琢磨一下。


    在午門城樓,經曆了從地獄到天堂,嶽肅對權利看的更重,有許多事情,開始為自己打算。誰也不想死吧。


    嶽肅點點頭,小聲說道:“賢弟的計策,愚兄記下了。隻是愚兄對西廠還不是特別了解,賢弟可否將一些關於西廠的事情,到時有了機會,愚兄也好對陛下提及。”


    “西廠隻在憲宗皇帝與武宗皇帝時,短期存在過,皆是宦官專權的產物,對當時危害甚大,比之東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自武宗之後,東廠再為複起。不過,凡是有弊也有利,隻看何人掌權,如何加以運用。用之善則為善,用之惡則為惡,如同雙刃劍一般,即可濫殺無辜,又可保家衛國。兄長,您說是麽?”李元琛小心地說道。


    “嗯……”嶽肅點頭,說道:“賢弟所言不錯,用之善則為善,用之惡則為惡,隻看由誰駕馭。我觀劉名果,倒還不錯,不至用來為惡,而且與我還有些私交,常替我考慮。也罷,等有機會,我這邊在皇上麵前提上一句,看看皇上什麽意思。”


    劉名果確實經常為嶽肅考慮,在迴京的路上,曾苦口婆心地勸裝死的嶽肅,如此情義,嶽肅當然要領。雖說劉名果為嶽肅設想,其中也是有私心的,但這就是交易,沒有利用價值,誰會幫你。


    自從嶽肅迴來之後,不愛上朝的朱木匠,是天天上朝,今天也不例外。


    朝堂之上,嶽肅上來先參了時有名一本,皇上當時準奏,革了時有名的官職。


    不過隨後,嶽大人又舉賢不避親,保舉楊奕山為順天府的推官。像楊奕山這種進士,外放一個縣令,倒是不為過,但是直接當推官,而且還是順天府的推官,難免招來議論。說嶽肅用人唯親,培植門生。


    好在現在,嶽肅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自從皇上下旨召方從哲和亓詩教迴朝之後,齊楚浙三黨中人,心目中就將嶽肅定義為三黨首腦之一。


    一有人反對嶽肅,馬上有人出來幫嶽肅說話,大讚嶽肅唯才是舉,舉賢不避親,還順便楊奕山一頓,說他跟隨嶽肅充當幕賓、刀筆多時,不僅對順天府的情況很是了解,而且還學到了嶽大人執法如山、清正廉明的作風,現提拔為順天府推官,乃是最佳人選。


    朱木匠還是向著嶽肅的,在一番爭論之後,還是將推官的位置,給了楊奕山。


    隨後,嶽肅又向皇上告假,說要親自前往霸州,徹查英國公這樁案子。畢竟是涉及勳貴,還死了那麽多人,皇上也就準了。


    退朝之後,嶽肅派人去國公府,傳張昇到堂,又叫人喊六扇門的邢鷹帶人過來。他這也是想瞧一瞧六扇門的辦案能力。


    待到六扇門的人和張昇陸續到來,嶽肅點齊人馬,前往霸州,又命差役,快馬前往霸州,通知嶽大人到此辦案的消息。


    燕京到霸州,不過二百多裏地,嶽肅這邊近三百多人,全是騎馬,到了晚上,也就抵達霸州。


    別看順天府也就一百來匹馬,但架不住管著刑部和六扇門,那裏都有馬,尤其是六扇門,雖說沒達到人手一馬,卻也做到二人一馬。


    剛到霸州城外,就見霸州知州已在此等候,恭迎嶽肅入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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