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敕封潭拓寺住持普聖禪師法覺,交由錦衣衛審理,順天府接旨之後,即行將人犯移交,不得有誤。欽此!”


    “臣接旨!”


    當將劉名果從後門送走之後,嶽肅趕往大堂接旨,實在沒有想到,竟是這麽一條旨意。前來宣旨的,是宮裏的一名太監,太監除帶著大漢將軍外,還有二十幾名錦衣衛,想來是提人的。


    接了聖旨,嶽肅也是無可奈何,這個時候絕不能意氣用事,抗旨不遵。隻得讓童胄拿著朱批,領錦衣衛到大牢提人。


    等到傳旨太監和錦衣衛出門之後,金蟬、鐵虯幾個馬上忿忿不平起來,“大人,這肯定是那個什麽奉聖夫人搞的鬼!”“可不是,眼瞅著就能將銀僧繩之以法了,現在把人交給錦衣衛,可怎麽辦?”“錦衣衛和他們蛇鼠一窩,我看大人的辛苦肯定白費了。這幫王八蛋,真是誤國害民!”……


    眾人不停地抱怨,嶽肅隻捧著聖旨沒有開口,等到安靜了,才緩緩說道:“你們說,法覺會被押到錦衣衛大牢嗎?”


    “這……”幾個人互相瞧了瞧,不知嶽肅為什麽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應該會吧。”鐵虯嘟囔了一聲。


    “我看不會。法覺的傷不輕,如果奉聖夫人知道了,定會將他轉到別處,好好漿養。這樣,你們幾個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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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覺先被帶迴錦衣衛衙門,侯國興一見到人犯被打成這樣,因為得了母親的囑咐,趕緊派人去奉聖夫人府通知。客印月一直都在家中坐臥不寧,本想親自去看望法覺,但恐人多嘴雜,被人說閑話,隻等坐在家裏等侯國興那邊的消息。


    一聽說法覺被順天府打的遍體鱗傷,慘不忍睹,馬上是怒火中燒。隨後,又擔心起法覺的安危來。


    “法覺那種雪白如玉的皮肉,如何受得了順天府那些粗人的折騰,現在就算安然到了錦衣衛衙門,可吃不好、住不好的,身上還有傷,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麽得了?”


    想到這裏,客印月就打算親自去錦衣衛衙門走一趟,可轉念一想,實在不成體統,隻好吩咐門下小廝,抬著一頂暖轎,到錦衣衛指揮使司將人接迴來。


    四名轎夫,外加四名扈從,隨著前來傳信的錦衣衛,匆匆趕往指揮使司。到了之後,將奉聖夫人的意思一說,侯國興哪有不從命的道理,立即將人帶出,扶進轎中。又吩咐兩名錦衣衛隨行護衛,前往奉聖夫人府。


    一路之上,倒也是安安穩穩,過了幾條街,眼瞅著穿過眼前的胡同時,突然有八個人打對麵過來。兩下快碰頭之時,已借著月色看出是順天府的差役,估計是夜間巡街。現在是三更天,差役巡街也屬正常,他們並沒在意。這時,忽聽一名差役喊道:“幹什麽的?”


    一聽差役喊叫,隨行護衛的錦衣衛走了上去,罵道:“眼瞎了呀,沒看出老子身上的飛魚服麽!我們是錦衣衛!”


    為首的差役打量了那錦衣衛一眼,喝道:“錦衣衛的怎麽了,這年頭騙子多,誰知道是真是假。深更半夜出來出來幹什麽,轎子裏抬得什麽人?”這差役是捕頭服飾,不是旁人,正是金蟬。


    “它媽的,什麽叫騙子多,有敢在燕京城裏冒充錦衣衛的嗎?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說著,摘過腰牌,在金蟬眼前晃了一下,又道:“趕緊給我滾,少在這找不自在,惹火了爺爺,把你抓進詔獄裏麵!”


    “這是什麽牌子,我看怎麽像偽造的!轎子裏是不是藏有什麽通緝要犯,讓我們弟兄們瞅一眼!”金蟬大聲嚷道。


    殷柱和厲浩荃一直奉命跟著提人的錦衣衛到了指揮使司,然後兩個人便躲在暗處蹲守,到了深夜,果見一頂轎子進去,於是殷柱馬上去通知今夜故意扮作巡街模樣的金蟬,讓他在半路等著。因為嶽肅早已斷定,法覺九成會被帶走。


    “瞅一眼,你它媽的算老幾?”這會不是錦衣衛說話,一名客府扈從大咧咧地走了上來。怒道:“這是奉聖夫人府的轎子,你有資格看嗎?趕緊給我滾,否則打斷你們的腿!”


    “還挺橫!你們越不讓看,轎子裏麵就越是有鬼!弟兄們,這幫人冒充錦衣衛和奉聖夫人府的家人,八成轎子裏麵一定藏著什麽要犯,大家一起上,掀開轎簾看看!”


    隨金蟬出來半路攔街的,各個都是好手,鐵虯、厲浩然都在其中,還有張威、王順幾個。大家早已做好準備,等的就是金蟬的一聲招唿。


    說話間,八人一同上前,伸手便打!


    錦衣衛的素質和順天府差役的檔次也差不多,平時仗著名頭唬人,哪有什麽本事。倒是客府的四名扈從,還有點手段。至於四名轎夫,純是百搭的。


    砰砰幾拳,金蟬、鐵虯便將兩名錦衣衛打倒在地,四名扈從奮力上前,也是幾個迴合被打翻在地。


    “反了!反了!”一名錦衣衛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爬了起來,抽出繡春刀。


    見他亮刀,金蟬等人也不含糊,一個個抽出佩刀。尤其是厲浩然,還搶上前去,直接用刀挑開轎簾。轎子裏麵,當然坐著法覺。


    法覺在順天府見過厲浩然,此刻再次碰到,嚇得大叫一聲“我的媽呀。”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昏過去。


    一見果是法覺在裏麵,厲浩然大喜過望,立時喊道:“大哥,裏麵的家夥還真是要犯,剛剛從咱們府衙帶走了。聽說是押到錦衣衛衙門,怎麽跑到這來了,一定是他們趁夜劫牢,然後冒充錦衣衛準備將人偷偷送走!”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浩然你看著人,其他弟兄跟我上,把劫囚的反賊一網成擒!”既然確定裏麵的確實是法覺,金蟬等人精神頭更足了,舉起刀來,是真往身上招唿。


    轎夫、扈從和那兩名錦衣衛嚇得撒腿就跑,可不等跑出巷口,殷柱和厲浩荃又從對麵迎了上來,登時放倒兩個。有他二人在前麵阻攔,金蟬等人從後麵趕上,是連砍帶踹,又放倒五六個,其中有一個客府扈從身手相當不錯,在夾攻之下,還是奮力從殷柱的身邊搶了出去。不過其他人可沒他那麽幸運,連唿投降。


    九個人中,有七個被砍傷,兩個錦衣衛都沒幸免,金蟬吩咐轎夫,繼續抬上轎子,趕迴順天府,餘下五個也得老實跟著。見識了對方的兇悍,誰敢不從,一行人連跑帶顛快速迴到順天府。


    嶽肅已經得到消息,在後衙升堂等候,將法覺連同其他九人全部押上堂來。“哐哐”幾腳,十個人全被踹倒在地,最倒黴的還是法覺,被多踹了四五腳。


    “爾等是什麽人,膽敢到錦衣衛衙門劫囚,若不是本府的差役精明,還不讓你們將囚犯劫走,逃出城去。速速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本府無情!”嶽肅將驚堂木一敲,怒聲喝問。


    “迴大人,小的是錦衣衛校尉薛鬥,有腰牌為證。他們是奉聖夫人府的下人,我等沒有劫囚……”這名錦衣衛的肩膀被砍了一刀,現在還不住的流血,見識了順天府差役的厲害,而且又被嶽肅慣了頂劫囚的帽子,哪裏敢囂張。當下老實地報出身份。


    “錦衣衛?”嶽肅故意打量了眼薛鬥,說道:“服飾倒是錦衣衛的,不過你們既然能夠將囚犯從錦衣衛衙門劫出來,保不齊沒有殺死錦衣衛親兵,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以便混出。看你身上的血跡,想來就是殺死原先校尉所致吧。”


    聽了嶽肅這話,薛鬥差點沒被氣昏過去,這血跡明明是剛剛被差役砍的,什麽叫殺死原先校尉。薛鬥連忙解釋道:“大人誤會了,小的確實是錦衣衛校尉薛鬥,大人如果不信,可到指揮使司找人對質。至於身上的血跡,那是因為剛剛和貴府差役械鬥時,傷到的。”


    “本府自會到指揮使司核對。”嶽肅點點頭,又道:“你既是錦衣衛校尉,那為何深夜將囚犯帶走,難道說你是囚犯同黨,從中裏應外合行那劫牢勾當!”


    “不、不、不…...”薛鬥趕緊解釋,“小的隻是奉命護送。”


    “奉命護送!大半夜的,要把犯人送到哪裏?你又是奉何人之命行事?快點從實招來!”


    “小的是奉我們督指揮使之命,將囚犯送到奉聖夫人府去。那幾個都是奉聖夫人府的下人,他們皆可作證。”薛鬥小心地說道。


    “原來如此,那本府問你,你們指揮使說把囚犯送到奉聖夫人府做什麽呀?”嶽肅再次問道。


    “這個小人不知。”


    “移交囚犯可有皇上聖旨?”嶽肅又問。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


    嶽肅點點頭,看向另一名錦衣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他說的可是事情?”


    “小的是錦衣衛校尉郭滿,薛鬥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郭滿的大腿上被砍了一刀,現在兀自流血不止,同樣不敢囂張。


    “那你們都是奉聖夫人府的家仆了?”嶽肅指向一幹從人。


    “迴大人,是、是……”眾人連聲迴答。


    “剛剛薛鬥所言可否屬實呀?”


    “屬實、屬實……”


    “讓他們簽字畫押。”嶽肅要的隻是口供,這些人的話,其實不問,他也知道原委。


    眾人在供詞上簽字畫押之後,嶽肅看向法覺,笑道:“普聖禪師,沒想到咱們這麽快又見麵了?是不是在錦衣衛衙門住的不慣,想再迴來呀。沒有關係,本府可以成全你,明曰麵聖,就把你留下來。”


    法覺本以為可以脫離苦海,誰知還沒舒服上兩個時辰,又被抓迴順天府,心裏這個恨呀,他現在已經跟佛祖許了上千了願望,隻希望佛祖能盡快把嶽肅打入阿鼻地獄。


    聽到嶽肅問話,他哪裏敢迴答,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是一聲也不吭。就在此時,忽聽外麵有衙役跑來稟報,“大人,大事不好,錦衣衛指揮使帶人打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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