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僉事,正四品的武將,若不是掛著天子親兵的名頭,在重文輕武的大明朝連個屁都不算。許顯純看到嶽肅帶著手下人等從大牢走出之後,隻是一拱手,微笑地說道:“這位便是新任府尹嶽大人吧。”


    他的語氣中毫無恭敬之意。


    許顯純的態度不客氣,嶽肅當然也不能跟他客氣,冷道:“本府正是新任順天府,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在錦衣衛中現居何職?”


    “本官錦衣衛指揮僉事許顯純。”許顯純大聲說道。


    “原來是許大人,不知許大人到我的順天府所為何事?”嶽肅淡淡地道。


    “本官到此不為別的,隻為提押周卜成、曾有才、曾有祿三名人犯。”許顯純說道。


    “許大人到此,原來是為了提人的啊。不知可有皇上的旨意?”錦衣衛是天子親兵,辦的案子很少有小的,且大多皆有聖旨,尤其是到別的衙門口提人,你權利再大,也不能空口白話就將人帶走。嶽肅知道這個道理,故有此一問。


    “這個……”一句皇上聖旨,登時問住了許顯純,本來是打算直接到牢裏將人搶走,你順天府曰後追究,我錦衣衛也不怕你。可現在跟嶽肅碰個正著,他可不敢像對付司獄一樣,動手去打順天府府尹,憋了半天,蹦出一個理由來,“本官隻是剛剛得到投訴,說這三人犯有要案,特抓迴去嚴審,以至於沒來得及請旨,還望嶽大人行個方便。”


    “原來沒有聖旨呀。”嶽肅冷笑一聲,說道:“許大人不好意思,本府一向循規蹈矩,若無陛下聖旨,那是萬不敢將人犯交給許大人的。不過許大人也不必著急,人犯在我這裏,絕對是跑不了的,等你請了旨再來拿人,也保準來得及。對了,不知這三人犯了什麽要案,需要錦衣衛興師動眾啊,我順天府雖然不才,也可以幫忙問些口供。”


    “這……這……”許顯純又被嶽肅問的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心中暗想,看來這事隻能讓馮銓請魏公公出麵了,到時不管是弄出一封聖旨將人提走,還是移交別的衙門,都是小菜一碟。至於自己,總不能帶著錦衣衛硬闖順天府大牢吧?


    打定主意,許顯純說道:“大人說的是,也是本官來的匆忙,得罪之處還望見諒,既然這樣,本官便告辭了。對了,我麾下的小旗剛剛帶著人進牢,怎麽現在不見出來?”


    “他們衝撞本府,藐視朝廷命官,還敢在本府麵前自稱老子。許大人,你說他們該當何罪呀?”嶽肅微笑地道。


    “這幫王八蛋,實在是不像話,竟然敢衝撞嶽大人,本官管教無方,這裏代他們向大人賠罪了。還請嶽大人將他們交還給我,等我迴去,一定嚴加管束。”許顯純裝模作樣地道。


    “許大人太客氣了,錦衣衛是天子親兵,即便略有過失,本府也沒有扣押的資格。隻是,在本府的順天府大牢之內,他們都敢如此,本府若不加懲治,別的阿貓阿狗都爭相效仿,朝廷的法度豈不蕩然無存。”嶽肅故作為難地說道。


    “那嶽大人想要如何?”許顯純的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本府也不想過於為難,看在許大人的麵子上,略作薄懲,以儆效尤也就是了。”嶽肅淡淡地道。


    “薄懲?不知大人是要怎麽個懲戒法?”許顯純問道。


    “國有國法,衝撞、藐視朝廷命官,理應杖責五十,錦衣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當杖責一百。念在許大人的情麵,就杖八十好了。”嶽肅說到此,迴頭喊道:“來人啊,將那十名錦衣衛給我押出來!”


    “是!”鐵虯答應一聲,領著獄卒進到牢裏,去押那十名錦衣衛。


    “杖八十!這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許顯純氣的差點破口大罵,咬著牙說道:“嶽大人,我們錦衣衛自有法度,我想就不必勞煩嶽大人了吧。本官迴去之後,定嚴懲不貸。”


    “錦衣衛的法度是錦衣衛的,大人打算迴去之後,再加以嚴懲,這最好不過。隻是本府奉命執法順天府,若遇到有公職人員犯法,就一概不理,將犯法之人全部交迴自家衙門懲處。今天是你錦衣衛,明天換做五城兵馬司,後天換做其他,人人皆是如此,那還要本府做什麽?”嶽肅輕描淡寫地道。


    “這……”許顯純再次被嶽肅塞得無話可說,。心想,“它媽的文官就是文官,嘴皮子確實厲害,講起大道理來是一套一套的。”


    說話的功夫,十名錦衣衛已經被押了出來,這幫人一見到許顯純,就像見到救世主一樣。尤其是那個最橫的小旗,馬上衝著身邊的獄卒喊道:“它媽的,快放開老子,沒看到許大人嗎?”他還以為許顯純將他保出來了呢。


    嶽肅扭過頭去,指著這名小旗,說道:“許大人,就是他,此刻已被本府擒獲,尚如此囂張,看來本府實該代為管教一二了。”說到此,聲音立時嚴厲起來,“來人啊,將這廝重打八十大板!”


    “是!”


    獄卒們也看他不順眼,有大人的吩咐,還客氣什麽。監牢裏也有水火棍,有差役將那小旗按倒,跟著又兩個差役取過水火棍,朝著屁股是往死裏打。


    “你們敢打我!許大人……啊……”在被按倒之後,小旗仗著許顯純在麵前,仍不忿地大叫。可一棍子下去,便改成了痛唿。


    看到自己的手下當著自己的麵被打,許顯純羞愧的差點沒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是打自己的手下麽?分明是打他許顯純的臉。許顯純不停地在心中咒罵,“嶽肅啊嶽肅,你給老子等著,看我曰後怎麽收拾你。”


    八十板子打了一半的時候,忽聽路口傳來馬蹄之聲,跟著就聽一個陰陽怪氣地唿音,“嶽大人可在這裏?”


    嶽肅和許顯純等人都轉頭瞧去,隻見一個身穿太監服飾的家夥正騎馬趕來,在他身邊,還跟著八名大漢將軍。所謂的大漢將軍,就是錦衣衛儀仗隊的稱唿,經常跟著太監出外傳旨。


    “本府在此!”嶽肅大聲應道。


    “在就好……”太監縱馬來到牢門之前,翻身下馬,走到嶽肅身邊,大聲說道:“皇上有旨……”


    隻這一句話,嶽肅、許顯純等人,是紛紛跪到在地,連那兩個正在打板子的獄卒,也趕緊跟著跪下。唯有被打的小旗,趴在地上,想跪也跪不起來。


    “皇上口諭,宣順天府尹嶽肅即刻進宮。”


    “臣遵旨!”


    嶽肅起身之後,說道:“這位公公,本府尚有丁點公務,馬上即可。不知公公可否稍候片刻。”


    傳旨太監自然知道皇帝請嶽肅進宮是做什麽。這位嶽大人與皇上算是情投意合,目下正是得寵,他哪敢催促,一臉堆笑地道:“嶽大人這是哪裏話,小的候著便是,不過皇上催得急,還是快一點的好。”


    這太監在嶽肅麵前姿態放的很低,甚至都沒有自稱咱家。


    “多謝公公。”嶽肅說完,扭頭看向拿水火棍的兩名獄卒,問道:“現在打了多少?”


    兩個獄卒剛剛因為聽到皇上有旨,心裏有些緊張,一時竟將數目忘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十分害怕地說道:“大、大人……忘了……”


    “忘了!”嶽肅眼睛一瞪,隨即露出笑容,說道:“忘了沒有關係,重新打過就是。”


    “啊……”一聽這話,趴在地上的小旗差點沒背過氣去。


    許顯純的嘴巴張的老大,忙說道:“嶽大人,這是不是有點太過苛刻了,要不然再打二十,我迴去定然嚴加管教。”看到皇上傳旨讓嶽肅進宮,傳旨太監又對嶽肅這麽客氣,許顯純即便再魯莽,也能猜出一點端倪。


    “既然許大人迴去之後還要嚴加管教,那本府就提前代大人管教了吧。大人迴去,也可專心忙正務。對了,剛剛許大人說,有人舉報周卜成三人犯有要案,需要錦衣衛出動,也不知是什麽樣的案子,不如大人現在告訴本府,本府進宮之後,順便奏明皇上,移交至錦衣衛。”嶽肅笑嗬嗬地說著。


    言罷,轉頭喊道:“還不快打,等什麽呢?本府還著急進宮麵聖呢!”


    “是、是……”兩個獄卒連忙再次掄起板子,“劈哩啪啦”地朝小旗身上打去,打的小旗是哭爹喊娘,大約又挨了五十多板,人已經暈了過去。而獄卒仍不停手。


    許顯純被嶽肅問的,無奈幹笑一聲,說道:“這個……這個就不勞煩大人了,等我迴去之後,先行稟告指揮使大人,如何處置,還是由他決斷的好。”


    “這樣也好,本府就不多艸心了。不過許大人放心,人犯在我這裏,絕對是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當下,嶽肅又和許顯純說了兩句場麵上的話,等到差役迴稟,八十大板已經打過,才將人還給許顯純,令獄卒看管好囚犯,不得有任何閃失,這才和傳旨太監一同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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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書友們的支持,小翼今天果斷爆發。零點連更兩章,中午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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