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西南郊,富民廠。


    此時的富民廠已經基本建成,工部各局在裏麵建設的各個廠房也已經熱火朝天地開工生產。


    富民廠周邊數裏地,沿著朝廷修築的各條官道,兩側的土地基本都已經被人或租或售盤了下來,建立了各種各樣的作坊廠房。許多馬車、廂車來來往往運送著貨物,工匠工人也在裏麵穿梭工作。形成了熱鬧非凡的“工坊街”。


    工坊街的中間有一座古香古色的衙門,衙門口兩邊的牆壁全都用來張貼告示,每日早上都會更換,有專人更新內容。上麵展示的是富民廠和工坊街各個作坊、工廠所需要的工匠種類,還有許多工人、工匠的求職信息。


    儼然已形成“人才市場”的雛形。


    工坊街東側盡頭有一座占地很大的工廠,工廠門口的牌匾寫著幾個燙金大字——戰友卷煙廠。


    據說卷煙廠的總經理是一位名為朱擁軍、失去雙腿的殘疾人,雖然他擁有這麽大的廠子,但他的生活卻極為簡樸,從不鋪張浪費。他的廠隻招收退役官兵做工,所得利潤全都被他用來成立了一個名為“軍屬救濟院”的公益機構。


    隔著官道,卷煙廠對麵是一座規模龐大的園區,裏麵各種煙塵繚繞、霧氣升騰,許多廂車在大門口排著隊進入園區,門口一側的大石上刻著“大明皇家商貿集團產業園”幾個醒目大字。


    大門往裏數十步有一排古樸簡潔的屋子,是園區的辦公區域。


    一名錦衣衛騎著快馬馳騁而至,門口的守衛瞄了一眼未接阻攔,錦衣衛下馬走入一間屋子中。


    屋子裏有一人端坐其中,錦衣衛近前拱手道:“李經理,陛下原話是,你想幹就盡管放手去幹,隻要能從西夷手裏賺到銀子。但你們要記住,絕對不能讓這種貨物流入到大明,荼毒大明的百姓!”


    “太好了!請轉告陛下,臣一定把事情辦好!”


    李經世是戊辰科三甲進士,後來被皇帝派遣到大明皇家商貿集團擔任副總經理,主要負責對西夷貿易。


    李經世興奮地跑出園區,去到對麵的戰友卷煙廠,找到朱擁軍,說道:“朱經理,上頭說了,盡管幹,但絕對要把控好這些貨,絕對不許流入大明!”


    朱擁軍聞言,點點頭道:“上頭準許就成,我已經安排好了兩個工坊專門趕製這種貨物,什麽時候開工?”


    李經世無奈地苦笑:“原料得在雲南才有,現在第一批原料估計還有半個月才能運到。”


    朱擁軍眉間幾乎擰成了繩,道:“這樣效率太低了,也浪費了很多運輸成本,不如向上頭申請到兩廣沿海一帶開分廠專門生產這種貨,當我們的商船出發時在那邊停靠一下裝貨就可以了。”


    李經世認同地點頭:“這個提議好,我會向上頭申請的。”


    這時有園區的小廝匆匆跑來,跟李經世附耳說道:“富民廠的周總工差人來告知,說他們琉璃坊製造出了一種全新的鏡子,請您趕緊過去看看。”


    “好,我現在就過去。”


    李經世來到琉璃坊,周總工指著桌麵道:“李經理,你看看這個。”


    李經世探頭看去,隻見自己的樣貌清晰地映照在桌麵上,栩栩如生。側頭看去,隻見桌麵上是薄薄的一層透明琉璃,底下是銀色的塗層,自己的外貌就是映照在這層塗層上顯示出來的。


    李經世讚歎不已:“妙啊!妙啊!周總工,此物巧奪天工,是如何製造出來的?可否大規模量產?”


    周總工笑道:“我隻是把廠裏的透明琉璃打磨平整,然後用祖傳的手法工藝把水銀鍍上去就成了!目前工藝仍需要改進,但我有信心在短時間內實現量產,隻是此物成本頗高,批量製造出來恐怕難以售賣。”


    李經世搖搖頭,伸手就想要把鏡子拿起來。


    周總工連忙阻攔道:“李經理,此物極為脆弱,容易破碎,碎片鋒利傷人,還是小心為上。”


    李經世聞言,道:“我找人來搬運,此物是否可用於貿易出售須經過皇上定奪,說不定以後就是貢品,可不能隨意流傳出去。”


    “那是自然。”


    當琉璃鏡子擺在禦書房桌案上時,朱由校也是眼前一亮,他終於清楚地看到自己這具身體的確切樣貌了:“不錯不錯,斯斯文文、白白胖胖的,這朱由校也算是個帥哥了,在後世絕對是個搶手貨!”


    正自戀著,就聽李經世說道:“皇上,臣與琉璃廠的周總工商量過,此物短時間內就可以實現量產,若是能銷往海外,定能賺取豐厚的利潤。”


    “哦?李卿家,你說這是琉璃廠的人自己製造出來的?”


    “不敢欺瞞皇上,的確如此。”


    “不錯!琉璃廠做得好!魏忠賢,告訴徐光啟,琉璃廠發明新型鏡子,定為一等津貼!”


    朱由校點點頭,然後看向李經世道:“李卿家,等量產之後就上市售賣吧。但得注意,在我大明內出售隻取兩成利潤,拿到大明以外售賣就得定至少兩倍以上的價格。”


    “臣謹遵聖意!臣鬥膽請陛下為此物賜名。”


    “以後透明琉璃就叫玻璃吧,此物就命名為玻璃鏡。”


    玻璃鏡一經麵世,迅速風靡全國,成為搶手貨,在大明各地形成了一股搶購狂潮。


    由於玻璃鏡的售價高昂,需要提前預定,而且不是有錢就能得到預定資格,還得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所以玻璃鏡基本隻在大明社會中上層流通。


    特別是在玻璃鏡最早出現的北直隸一帶,如果家中沒有一麵玻璃鏡,在所在的圈子裏都不敢大聲說話,家中女眷都沒有臉麵外出串門與人交際。


    有許多人有錢,但沒有資格、沒有渠道購買玻璃鏡,就有已經購得玻璃鏡的人將家中房子改造成公開租賃的化妝間,隻要付出銀子,就可以得到化妝間一段時間的使用權。這樣,平常人家的百姓也有了使用玻璃鏡的機會。


    於是化妝間幾乎變成了最早的“共享化妝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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