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隻巴巴地等著有免費的餡餅掉下來。


    但喬明瑾連眼神都沒有瞟她一個,隻當她不存在。


    而琬兒也沒什麽血緣及什麽堂哥堂妹的感悟,她隻知道誰對她好,她就跟誰好。


    孫氏看到於氏在旁邊拉著北樹眼帶笑意,跟賠錢丫頭說話討好,而那小丫頭卻根本不懂於氏之意。孫氏在一旁看得很是解氣。


    以為說上幾句好話,你兒子就能有那免費餡餡餅吃了?


    指望四歲小娃懂你那三彎七繞的話,你倒是挺瞧得起那賠錢丫頭。也不看自個平日是如何對待那丫頭的,真當人家母女是個冤大頭,幫你付錢啦,真是好笑。


    看於氏吃癟孫氏正得意,隻是很快也反映過來,他兒子也沒得這免費吃食呢。


    頓時又咬牙生起悶氣來。


    在他兒子又過來鬧她的時候,狠心在他屁股上拍了幾下。那嶽東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娘,立馬就“哇”得轉身跑了,邊跑邊嚷嚷,說是要去找他祖母。


    孫氏看了大半天,發現她說了戳心的話人家根本沒在意,沒事人般挑著東西偶爾還和村裏人聊上一兩句。頓時就氣啾啾地也扭身走了。


    而於氏看兒子北樹鬧得厲害,隻好咬牙掏了十文錢也買了一包糖塊。看他兒子還巴著貨架準備挑別的東西,急忙揪著兒子的手臂拉扯著跑了。


    喬明瑾在貨架上挑了半天,買了一把剪刀和一副繡花針,又叮囑了兩個孩子幾句,跟秀姐打了聲招唿就轉身迴了家。


    半個時辰之後,她正在屋裏給兩個孩子裁著布,準備給兩人做身衣裳,就聽到明琦在門外喊道:“姐,姚貨郎想到我們家裏討杯水喝!”


    “哦,那快請人進來吧。”


    她出了房門,就看到明琦和琬兒已是領了人進了院子。


    喬明瑾這處屋子建在村子外圍,此時正是午飯後,眾人都在家歇午或是在林子裏挖木樁子,倒也沒什麽人路過。


    來村裏的貨郎經常上鄉親的家裏討水喝,走時再灌上一壺熱水,就是見到貨郎進到誰的家裏,一般也不會有人說道些什麽。


    姚貨郎捧著茶水喝完後,看兩個孩子已在後院玩上了,便給喬明瑾遞過去一個包袱。


    “這是上個月的二十兩銀子。喬姐姐看一看。”


    喬明瑾打開包袱看了看,是四個五兩的銀錠子,便又把包布包了起來。


    笑著問道:“午飯可是吃了?”


    “吃過了,車上帶了幹糧。”


    喬明瑾點了點頭,給他拿了幾塊糕餅,看他不客氣抓了吃了,又說道:“一會我再給你泡壺熱茶讓你裝在竹筒裏帶在路上喝。上個月生意如何了?”


    那姚小貨郎抹了兩下嘴巴,揚著臉高興地對喬明瑾說道:“生意好著呢。上個月我兄長在青川收了一批舊衣,又很是幸運地從一戶著急搬走的大戶人家那裏淘換到不少好物什,運到臨川賣得極好,得了一倍的利!我爹他們喜得嘴都合不攏。我二哥成親時,看喬姐姐沒去,爹娘還遺憾得很呢。”


    喬明瑾笑了笑:“以後會有機會的。隻盼你們生意做大了,我也能每月分到利錢。”


    姚小郎便道:“喬姐姐放心吧,我們一家人都念著喬姐姐的恩情呢,斷不會做那過河拆橋的事。”


    喬明瑾點了點頭,便聽他匯報起上個月的生意來……


    這姚小貨郎名叫“姚平”,年方十八未滿,家中排行第三。上頭有兩個兄長叫姚富、姚貴,都已是成親,下麵有一個妹妹叫姚安。


    他父親姚光,年紀也不大,隻四十出頭。頭幾年也經常來下河村挑擔子賣貨。


    這一家子,從爺爺輩就是挑擔的貨郎。


    三兄弟,加上父親,四個人都是挑著兩個籮筐的貨品臨村竄巷這般兜售的。沒讀過什麽書,又沒有代步工具,從早到晚,這般辛苦,也就賺個腳力錢。家裏連畝良田都置辦不起。


    喬明瑾其實早就認識這一家子。


    她剛嫁過來時,是姚平的父親姚光領著他大兄姚富挑擔來村子裏賣貨的,一個月一般能來個四五趟。偶爾她也在姚貨郎那裏買些小東西。


    在嶽仲堯被抓壯丁後,喬明瑾偶爾也從姚貨郎那裏拿一些絲線,做一些小的絡子賣給他。或是一文兩文的,一個月也能存個百幾十文。


    大的帕子繡品她做完是存不到手上的,通常都由吳氏拿到集裏賣了,得了錢也是吳氏收著。


    喬明瑾也就隻能抽空編些小絡子,偷摸地攢著給娘家貼補一點。


    後來喬明瑾換了個芯之後,倒是想著要繡些帕子和做些絡子賣給他們。


    隻是她一直也沒那個閑空,搬出來後,手裏也就十五個銅板,又處處需要錢。一來也沒本錢買那帕子和絲線,二來也費時費神,砍柴還日日不得歇的。


    後來偶爾一個機會,她給喬父攬了書店抄書的活後,看到這抄書的活還是有錢賺的。


    當時藍氏也幫著抄,速度還快得很。一本書也能得個二十文左右。而藍氏的小楷又寫得相當好,喬明瑾覺得祖母的這個手藝不能浪費了。


    後來她就從書店掌櫃那裏得知大戶人家也有找人抄經書的,那些經書抄得好的,可是比在書店抄書得的錢多多了。


    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女,嘴上說著虔誠,說是要抄經書供奉佛祖,可哪有幾個是自己親手抄寫的?


    也就跟做嫁衣繡嫁妝一樣,別人做好後再添補幾針罷了。


    那掌櫃的當時告訴她,若是想著每本多拿些錢,不若去攬經書來抄。


    就是寺廟中也經常有找貧窮秀才幫忙抄經書的活計。


    當時正逢姚平來家中討口喝,喬明瑾就拜托他利用挑擔賣貨的便利,幫著問問哪家有需要抄經書的活計。


    也不讓他白幹,他每攬迴一本,她就每本從中抽兩文錢給他。


    看他有些意動,又指點他一條生財的道。


    喬明瑾聽說他父兄四人白日裏備貨挑擔走村竄巷地賣,而家中還有母親和嫂子妹妹在,家裏沒田沒地的,三個人平時就在家攬些槳洗的活做,辛苦不說,還得不了幾個錢。


    喬明瑾就指點他,備些胭脂水粉、頭花帕子、香膏胰子,或是話本小說到大戶人家裏兜售,就賣給那些悶在家裏的太太小姐們。


    時下的女人極少在外拋頭露麵,那大戶人家的女子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她們悶得狠了,也渴望了解一些外頭的八卦,也渴望向尋常男人或是小戶女兒那樣到街讓挑揀貨品,享受討價還價之趣。


    而且除了這些太太小姐們,那大戶人家裏,也多的是不能出門的仆婦和丫環小廝們。


    那是一塊肥沃的等著開墾的土地。


    所以有些三姑六婆,就瞄準了這個市場,贏得了這些宅門女子的歡迎。


    姚家兩代人都是貨郎,走街竄巷,耳聞目染,自是比這些姑子知道什麽人喜歡什麽貨物。


    喬明瑾隻這般點撥了一下,那姚平就明白了。


    他本就是個腦子活泛的,每次他到下河村來,嘴巴甜,嘴皮子還利索,每迴賣出的東西都是他爹和兩位兄長的幾倍。別人就是不需要不喜歡的東西都能被他說得乖乖掏錢來買。


    喬明瑾點撥他,讓他娘和嫂子備些女人需要的貨品往那些大宅門裏兜售,他立刻就懂了。


    又是作揖又是道謝,挑著晃蕩的擔子就馬不停蹄地跑迴去了。


    隔了幾天,不僅幫喬明瑾在大戶人家那裏攬到了抄經書的活計,還買了一堆東西來謝喬明瑾。


    說是才幾日功夫,她娘和她嫂子在大戶人家那裏賣得的錢就是他們父兄合起來一個月賺的。


    婆媳倆不僅賣東西,還把市井八卦,哪家哪處又生了什麽新鮮傳聞,惟妙惟肖地學給那宅門裏的太太小姐們聽,狠是得了不少賞錢。


    婆媳倆的荷包鼓了,走路都忍不住發飄。


    婆娘們高興,幾個老爺們更是高興,這都不愁備貨的錢了。


    就是家中最小的妹子都有熱心人幫著牽線搭橋,很快就指了一門好親……


    後來喬明瑾把她祖母和爹爹抄好的經書又讓姚平幫著送迴去。


    而後姚平又幫著在青川縣的兩個寺廟也攬了抄經書的長期活計……


    一來一迴的,那姚平也跟喬明瑾熟撚了起來……


    喬明瑾得知他們家兩代人的夢想就是攢錢開一間小雜貨鋪後,她就開始上心了。


    有意地又指點了姚平幾迴,使他們姚家的生意更是好了幾成後,也更相信和信任喬明瑾。


    後來喬明瑾賣算盤得了銀子之後,就正式找姚平談合作了。


    她願意給姚平一百兩銀子做為本錢,當做她的入股錢,讓他們備些更好的貨,做更遠地方的生意。


    而她不管將來他們姚家生意做到多大,她就隻以一百兩的本錢計算,每個月她隻要分二十兩的花紅,持續三年,並要在衙門簽下文書。


    喬明瑾算過姚平一擔子的東西,就算平時父子四個都挑擔賣,家產也超不過五十兩。不會有多的。不然也不會攢了兩代連租一個鋪子的錢都沒有。


    姚平迴去後,第二天就拉著他父兄過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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