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瑾在周宴卿走後的次日,就上族長家去了。


    這次除了買到建作坊的宅基地之外,還從村裏一戶人家那裏買到了四畝水田。


    村裏那戶人家也是嶽家族人,家中孩子多,有一個兒子在城裏的一間雜貨鋪當夥計。這次那家鋪子的管事要去北地販貨,要帶了他一同去。


    一般來說,像他們這些做走貨生意的,不管是什麽人,管事也好夥計也罷,但凡有些錢的,都會自己備著錢順道也帶些私貨。


    迴來後或是充在鋪子裏代賣若是賣與其他鋪子,或是在沿路就尋到接手的人賣了。也能跟著掙些小錢,總不辜負一路南來北往辛苦了一遭。


    做為掌櫃的,但凡不是太苛刻的都會睜隻眼閉隻眼。隻要底下的人做好了本職工作,不影響店鋪的生意,一般是不會介意他們隨行帶些私貨的。


    村裏這家嶽姓人家的兒子便是想著要趁這次北上的機會,帶些錢跟著管事的販一些北貨迴來販賣,也能賺個差價錢。


    也許選的貨好,不僅能把賣田的錢賺迴來不說,還能再多買上幾畝田地呢。


    而之前喬明瑾去交錢拿現住房子的房契的時候,是沒遇上好的田地的。如今倒是湊巧。那家子剛剛跟族長說了不到一個時辰,這便被她先行知道,拿到手了。


    那四畝水田均是上等良田。按平時的價,也就是十兩銀子一畝,在雲家村買的那六十畝也就是這個價。隻是這家人家地裏已是在春忙時種下水稻了,那地裏也都平整好了,也是日日勤照應,下的肥力也是足足的。


    喬明瑾便按著族長的意思,多付了二兩銀子的產出錢,秋上打糧的時候,地裏的糧也歸她了。


    而那作坊,她為了方便照應,則在她住的房子附近劃了十畝宅基地。總共隻花了十兩銀子。


    十畝已不算小了。前世中學裏有著四百米跑道的操場也就差不多十畝的地。這十畝應該夠用了。


    買好水田和宅基地後,喬明瑾就分別去看了。


    水田就在村裏,離她家也不遠,那一家子把地照顧得很好,水稻長得綠意挺拔,搖風搖擺,雖然還沒到抽穗的時候,但看著這產量也不會少了。


    喬明瑾看著很高興。以後她們娘倆就不用再去買糧吃了。


    而她也不是個能下地做活的,況且如今她也有事情要做,她便尋了秀姐,想要秀姐幫著照料。


    隻是如今秀姐因她男人也跟著喬明瑾做事了,她家裏也有好幾畝地,她自己現在也在幫著喬明瑾做一些雜事。田雖隻有四畝,但她覺得有些管不過來。


    秀姐就為她找了蘇氏。


    蘇氏一聽就應了。


    蘇氏一大家子還住在一起。她公公嶽華升是嶽仲堯的四叔。兩口子生了兩子兩女。


    長子就是蘇氏的男人嶽立夏。另一個兒子叫嶽立秋,剛長親不久,小兩口還沒有孩子。而二女嶽白露已是出嫁了,還有一個最小的女兒嶽寒露才剛滿十五歲還未出嫁。


    家裏老小三代都還住在一起。


    當時老嶽頭有兄弟三個,家裏祖上也不是有錢財的,分到幾個兄弟手裏也沒多少田地。


    三兄弟也就老嶽頭的大哥嶽富升家過得稍好一些。其他兩家也就能混個肚飽。


    如今喬明瑾把四畝地交給他們幫著打理,而且一年又隻要五成糧,等於說是他們幫著照看,得的糧他們就能拿走一半了!


    這對他家來說無疑是個天上掉陷餅的事。且他們家又不缺人手。


    不止是蘇氏就是呂氏得了迅都到喬明瑾家來了。那呂氏還帶來了她們家剛嫁過來半年的小媳婦馬氏。


    那馬氏瘦瘦小小的,長得頗為秀氣,一副很是靦腆的模樣。


    跟喬明瑾打了聲招唿就忙把頭低下去了。


    呂氏便說道:“這是你堂嫂,有什麽好害羞的?將來你們妯娌都要好生幫襯著,生的子女也都是流著同一個祖宗的血,是最最親的家人。你堂嫂如今家裏一攤子事,也忙著,你平日裏無事,就過來幫幫她,哪怕幫她帶帶小琬兒也好啊。”


    那馬氏就抬著頭看了喬明瑾一眼,臉紅紅地應了。


    喬明瑾看她那模樣,朝她笑了笑,陪她說了幾句話,這馬氏才算是緩了過來。


    之前馬氏一直覺得男人要娶平妻納妾,做女人的怎麽能反抗要鬧和離呢?更何況還有一個孩子。一個人過或是再嫁人就能找到更好的人嗎?孩子又要怎麽辦呢?


    她當時剛嫁過來,也就見過喬明瑾幾迴,統共也沒說上幾句話。之後喬明瑾鬧著和離又搬到村子外頭,她更是沒有接觸了。


    她心裏覺得這個堂嫂怕是很兇悍的人了。每次蘇氏過來的時候,本是邀請了她一起來的,隻是她一直不願意。


    今天她見到了喬明瑾,又聽她說了幾句話,發現好像這堂嫂並不是那種兇悍不講理的人呐?


    再看她如今在努力掙錢養孩子,也沒帶著孩子找上嶽家要錢要糧。所有吃的東西,包括米麵菜蔬都是在村裏買的。村裏人同情她們母女,常常會以極少的錢賣給她,甚至是不收錢。


    既然有那麽多人願意幫她,那麽想必她也不是那種不講事的人吧?


    馬氏趁著喬明瑾和蘇氏及自家婆婆說話時候,又偷偷打量喬明瑾。


    隻見這個堂嫂一身簡簡單單的衣裙,收拾的很是幹淨利落,發上也隻簡單地挽了一個髻,簪發的東西就隻是普通的木釵而已。連她都有兩三根銀簪挽發。


    而她跟村裏尋常的婦人也沒什麽兩樣,但看著就是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瞧著……她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看起來很安靜很從容的樣子。臉上不見一絲悲苦。


    讓人看起來很舒服,很平和,讓人很願意與她親近。


    馬氏覺得自己以前可能是想多了。


    誰又願意和離了再拖著一個孩了找下家呢?


    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一定也不會願意這麽做的吧。隻看她離了嶽家,能一個人帶著孩子吃飽穿暖,還越過越好,買了現在住的房子不說,還買了四畝田地。她就很佩服她。


    馬氏便看著喬明瑾小聲說道:“瑾堂嫂,你這裏是不是要建作訪?”


    喬明瑾看著她笑著說道:“是啊。我在族長那裏買了十畝地,準備建作訪。像你們家那種挖出的木樁子都要有個地方放起來,不然被雨淋到了,就會發黴長蟲腐爛掉。可就白花錢了。”


    那馬氏很是認真地聽著,在喬明瑾說完後,又細聲問道:“那堂嫂你這裏還需要人嗎?”


    喬明瑾倒愣了愣。


    這瘦瘦小小的女人,瞧著也是個害羞的,看著就應該是在家裏操持家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家在林子裏挖木樁,她家小姑子嶽寒露都到林子裏挖木樁子了,隻她在家做飯。喬明瑾還說總看不到人呢。


    這是要出來做活嗎?


    馬氏看見喬明瑾看向她的目光,忙臉紅紅地又低下頭去。


    蘇氏便笑著說道:“我這弟妹看來是覺得沒活做手裏發癢了。之前家裏人都到林裏挖木樁去了,就她一個人在家裏做飯洗衣,家時也沒什麽活,怕是在家裏悶著了。”


    呂氏也笑著說道:“瑾娘,你這裏要是有什麽活計,就把你這弟妹叫上。如今家裏也沒什麽事做,寒露要說親了,我也不讓她四處跑,家裏也要不了兩個人在家做活。她如今和你立秋堂弟也沒個娃,將來有了孩子也是需要用錢的。”


    那馬氏一聽她婆母說到孩子,那頭都快低到膝蓋上去了。


    喬明瑾見了便笑了起來。


    這馬氏害羞歸害羞,但看著為人是個良善的。且呂氏和蘇氏也經常幫襯她,她也一直想著要迴報一二。


    便笑著說道:“弟妹不需害羞,女人生養子女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要領活做,等作坊做成了,我看可有什麽輕巧的活計,一定讓你來做。可能建作坊的時候就有不少活了,比如請工匠建屋打樁,總要有人看管或是做飯煮水的。到時也是需要人的。我一個人畢竟忙活不開。”


    那馬氏聽了便高興地抬起頭來看著喬明瑾。


    喬明瑾便發現這馬氏看著雖然瘦小,但眼睛長得很是好看,臉上也是清秀得很,略裝扮一下,還是個中上之姿呢。


    那嶽立秋也是有福了。


    呂氏聽了喬明瑾的話,也忙替她這媳婦爭取,說道:“瑾娘,我這個兒媳婦做飯可好著呢。自她來了後,我那大兒媳婦和小女兒都不進廚房了,我家那老頭子也說就讓她做飯,嘴都被她養叨了。”


    蘇氏便裝做不高興的樣子,說道:“娘,你和爹這是嫌棄我做的飯不好吃了?”


    呂氏便拍了她一把,笑嗬嗬說道:“本來你做飯就比不上你弟妹嘛。還用我說。不過你做的麵食倒是好吃的緊,你公爹也是三不五時要惦記著吃上一迴的。”


    喬明瑾看著她們婆媳三個其樂融融的樣子,倒有些羨慕。如果吳氏和孫氏、於氏也是這樣,也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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