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喬明瑾的心情極好。


    沒想到這一車不粗的柴火還給了五十文。再加上兩袋鬆毛,一天也有六十文。


    雖然隔一天才讓送一車,但以後送了粗柴,怕是價格還要高些的。再者她也能借機休息休息,再尋些別的事做。


    這天天往城裏趕著實是吃不消。


    這一天收獲很不錯。


    除了賣柴所得,還有二百一十個雞蛋剔除掉成本自家還得了一百四十七文,三十八根竹耙得了三百多文。今天一共得了半錢多銀子。


    如今家裏也存了一兩二錢銀子了。真好。


    隻是這竹耙的生意也不好多做了。


    這山上的草木雖說隨便村民取用,但那竹子生得慢,平時也多是家裏有什麽需要就來砍上一根兩根的。這要是讓人知道她是砍去做東西去賣的,怕是會引起不少的風波。


    下午迴到家時,琬兒和明琦對喬明瑾帶了好些糕餅點心糖果迴來很是高興。姨甥兩個鼓著腮幫吃得高高興興的。


    喬明瑾也沒多言,兩個孩子以為是她賣柴得錢買的,高高興興地抓了自己專用的小竹耙就賣力地耙鬆毛。


    讓喬明瑾又高興又辛酸……


    她在山上轉上一圈,看見自己砍了那十幾根竹子,竹林處有一小片的空白,果斷地轉身了。


    這竹子是不能再砍了。村裏人平時家裏也經常會用到竹子的。


    半下午的功夫,她就專尋些粗柴來砍,舉著綁著竹竿的彎刀把枯枝拉得劈劈響,見那枯樹就蹲著身用柴刀砍。那整條胳膊揮舞得都不像是她的了,麻木得好一陣才緩過來,腰也酸背也痛。


    三個孩子都很懂事,小琬兒緊緊跟著她,還彎腰撿一些細柴枝,明珩和明琦則跟在後麵把喬明瑾砍下來的粗柴枯枝去枝杈並劈短。


    夜黑沉得快,如今家裏也燒不起燈油,一家子撿了一車柴火便家去了。


    還好這山上冠木林立,柴是不缺的,若是石頭山,她也隻有對著山哭嚎的份了。


    牽著牛往家去時,喬明瑾迴頭往山裏看了看,想著明日定要往山裏麵進一趟。


    這些日子她也隻在前山轉悠,這山沒什麽猛獸,也沒什麽好怕的,總得看看山裏麵有沒有其它可利用的資源。


    這賣柴還真不是長久之計。要什麽時候才能供得起明珩上學呢?如今他都九歲了。還有也得盡快掙一兩畝地的錢出來,沒哪個莊戶人家隔幾日就要去買一次糧吃的,這實在是吃不起。


    天落盡時,明珩拿雞蛋錢去給幾家托賣雞蛋的鄉裏。迴來時又帶迴了幾個半大小子,還每人或抱或挑著滿滿的稻草迴來。


    “姐,秀姐知道我們家要用稻草,就給了我這麽些。其他幾家也說稻草有多的,也讓他們家的小子送一些過來。說再過幾個月地裏又有稻草了,這些都是去年的,還占地方。”


    喬明瑾聽了很是感激,對著幾個娃子誇了一遍。


    雖然都是鄉間常見的物事,但對於她來說每一樣都是不可多得的,猶如雪中送炭一樣。說她家裏家徒四壁一點都不為過。


    幾個小子走了後,喬明瑾到柴房看了看。那柴房除了堆了半間房的柴火,其實的就是稻草了。加上今天剛送來的,還有之前搭房頂還剩下的,竟也堆了半邊屋子。


    做稻草托也用不了這麽多。


    喬明瑾看了這半間屋子的稻草,想了想,便抱了一大捆出來,又讓明珩也抱了一大捆。


    又拖了一張曬穀物的蒲草席子出來,那席子已是破得很了。喬明瑾也不在意,用布巾拍打抹擦了幾下,就攤在地上。


    把兩大捆稻草碼整齊,前端不齊的部分也把它們跺齊整了,這才攤在破席子上。


    厚薄攤得齊整了,又往上撒水,再用木槌子或輕或重地捶打。


    三個孩子不明所以。


    “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娘,琬兒來撒水!”


    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生在水鄉的緣故,特別喜歡玩水。就是洗澡時,也是在木盆裏不得安分,一把她剝光了放在木盆子裏,就咯咯笑得歡快,還又拍又潑得喬明瑾一臉一身的水。


    所以喬明瑾都是在給女兒洗好澡之後,自己再接著洗。


    喬明瑾聽她要撒水,忙抓住她要去拿葫蘆瓢的手,柔聲道:“這些娘要拿來掙銅板的,琬兒把它們弄壞了,咱家可沒錢買米吃了。”


    明琦一聽忙去把她抱開了。


    “姐,這稻草還能賣銀子啊?”明珩這孩子似乎對掙錢有著一種天生的興趣,一聽掙錢眼睛就發亮。


    “姐準備搓些草繩賣。”


    “草繩誰家會買啊!誰家不會搓草繩的?這都是家裏需要時就搓一段。集上都沒賣的。”明琦頓時沒興趣了。


    明珩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就知道潑冷水!你會搓嗎?你搓的那草繩鬆鬆垮垮地根本就不受力,又難看又不能用。咱家的草繩還都是娘和三姐搓的。”


    說完轉身又喬明瑾:“姐,這草繩有人買嗎?”也有些遲疑。


    喬明瑾看了這兩個弟妹一眼,笑著說道:“沒人買咱家就留著自己用。這稻草還多著,以後那絲瓜長出來了,也是要搭繩搭架的,家裏要捆啊綁個什麽東西都能用到。過段時間姐還想養上幾隻雞,那搭雞窩做籬笆都要用到草繩。”


    又想起前世冬日的街頭或是花園裏那名貴的草木,一到冬天都是用草繩在底部圍了一圈,既保濕又保濕。


    也不知這時代的園林工匠有沒有想到這個。若有大量需要,這也是個來錢的活計。隻她目前也沒法去大戶人家裏瞧上一眼。


    不過這草繩放著也不會壞了,以後沒準能用得到。就是大家都會的東西,也許有些家境好的農家也不樂意搓這個草繩呢?


    畢竟這搓草繩也不是個簡單的活計。


    想清楚後便對明珩說道:“這草繩的用處多著呢。那竹耙是不能賣了,咱閑時搓一些草繩放著,等多了再尋個機會賣了。也是一筆進項。”


    一邊說著一邊手下不停。這搓草繩之前醒草這個步驟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水撒多了,搓的時候纏手。撒得少了,稻草幹硬不好搓。捶打也是個技術活,不能輕了也不能重了……


    吃過晚飯,一家四口又各自洗了澡。趁著天色還亮著,喬明瑾便拖了一把凳子,坐著搓起草繩來。


    撿了一小把,在尾部打了個結,分了兩股,便放在手心裏搓了起來。搓了一臂長,便用腿夾緊繼續搓,再搓一臂長,又往後抻一抻再繼續搓,搓到底了,又從旁這撿起稻草喂進去。


    幾個孩子也在一旁湊熱鬧,都拿了凳子坐在喬明瑾身邊跟著搓。


    小琬兒純粹是玩,手心沒力,那稻草在她手心裏根本搓不到一塊去。明琦飯做得好,家務活也是裏外一把手,但這些耐心活,卻做不來。


    搓了一段,鬆鬆垮垮不說,喂草的時候不是脫了,就是細了或是粗了,還疙疙瘩瘩的,一點都不齊整。


    倒是明珩弄得有模有樣的,經過喬明瑾幾次糾正,速度上雖跟不上喬明瑾的,但起碼外形過得去了。


    明琦看了一眼,咬著牙在一旁跟著較勁。隻是幾次都不得要領。


    喬明瑾想著以後還是她在家的日子多,這些閑活還得她來做。便一邊搓一邊指點她,又鼓勵她,若她搓得比明珩多便帶她到城裏挑一件禮物。


    這讓她信心倍增。


    喬明瑾便幫她把一端綁在院中的樹上,讓小琬兒給她專遞稻草。讓她一邊搓一邊往前移,說若是能從院中搓到正房門口,今天便可睡覺了。


    好家夥,這可有趣多了!


    明琦一聽便來了勁,站著一邊搓一邊和小琬兒配合。小琬兒手裏的稻草用完了,便又邁著小短腿蹬蹬地跑去拿稻草。再順便過來看明珩又搓了多少了,又跑到她姨身邊哇哇叫著,“快些快些,娘和舅舅又搓了好多了!”


    這下子,姨甥兩個大有不把明珩比下去不去睡覺的架勢。


    喬明瑾起身看了看,倒是搓得有模有樣了。這女孩子好像天生是做這個的,明珩雖搓得好,但速度卻跟不上明琦的。


    三人興致勃勃,臨睡覺前,也搓了三四十米長。天黑盡了,再看不到一絲光亮了,一家四口這才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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