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在街上看到有一攤子在賣糖塊,便走不動路了。


    不是切好的糖塊,而是很大的一坨,像麵籮那樣大,放在扁平的蓖籮裏。就像一塊大大的米糕,根據雇客要買多少便切多少。


    切刀極薄,下寬上窄,上麵是木柄把手,客人指著哪便從哪裏切。


    需要用一塊錘子往把手上敲切刀,才切得下去,切下來後再拿小稱來稱,一斤十文錢。


    三個孩子手拉著手,圍著看稀奇。


    喬明瑾便買了半斤。又讓那人切成小塊,用他給的大的樹葉子包了,分了三人一人一塊,餘下便放進了包袱。


    三個孩子很是高興,也不咬,像難得的珍饈一般含在嘴裏,左邊含一下,又用舌頭撥去右邊,來迴轉著,兩邊腮便交換著鼓鼓囊囊的。


    尤其是小琬兒,嘴巴小,那糖塊尤其鼓。喬明瑾一邊拉著她,一邊不時戳一戳,小東西還仰著頭朝她笑得歡快,喬明瑾又是樂又是心酸。


    進了一家雜貨店,左挑右挑,才花了二十文錢買了兩隻大些的砂鍋,一個用來煮飯一個用來煮水喝。銅壺太貴了,目前買不起。鐵鍋也要五六十文,便也不買了。


    照喬明瑾的想法,兩個鐵鍋正好,一個炒菜一個煮水洗漱。隻是鐵鍋太貴。


    又在雜貨店買了幾個陶碗、幾個深碟、及兩個裝湯裝稀飯用的大些的陶盆。又買了一些燈油燈芯。油鹽醬醋也買了些。


    店主看她買得不少,又送了一捆筷子給她。五雙,省了五文錢。


    喬明瑾對老板謝了又謝,又帶著三個孩子到糧店買米麵。


    精米十二文一斤,一般的白米是十文,再差些的八文,那些碎米要便宜些,才五文一斤。


    喬明瑾看了看,確實很碎。裏頭還有一些未除盡的米糠,有精米有一般米,都參雜在一起。


    想必是搌壓去殼的時候碎的米。這時代給穀子去殼的機器還很是落後,有碎米是必然的。


    喬明瑾也不在意,如今她吃的米都是極一般的米,且都是摻了地瓜塊地瓜幹吃的,也無所謂碎不碎。她如今還過不起**米吃好米的日子。


    便讓人稱了十斤。


    麵粉也挑了極一般的,六文一斤的也稱了十斤。在糧店便花了一百一十文。


    家裏總共就是二百一十五文,加上今日賣柴所得才二百八十文。


    這一下子包布裏就隻剩不到二十文錢了。還要留下給秀姐的十文牛錢。


    喬明瑾有些恍惚。這一日賣柴所得的六十五文錢還沒捂熱,就左手進右手出了。


    本來還想買一刀肉的,再買一刀全白的迴去焯豬油的,這下是甭想了。


    喬明瑾在心裏深深歎息。


    帶著三個孩子從糧店出來,便要往城門的方向走。


    喬明瑾看了看三個孩子,連小琬兒都拎著一個小包。她本來還想在城裏走一走的,問一問哪裏有需要柴火的。不過瞧著這三個孩子大包小包的,便放棄了。


    三人走到寄放牛車的地方,如今整個車馬場已沒幾輛車子在那裏了。趕集的人大都迴程去了,城裏的人也自有寄放車馬的地方。


    喬明瑾把東西放到牛車上,便抱了三個孩子坐了上去,她自己執了牛鞭正要趕路迴家。


    車子剛走了兩步,後麵就有一個人氣喘籲籲地追上來,攔下了牛車,問喬明瑾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喬明瑾看他四五十歲的年紀,精壯,麵上有須,穿著綢布衣裳,睛神清澈,看著也不像什麽壞人,便說了自己要走的方向。


    那人一聽大喜。急喘了兩下,便道:“這可好了。小娘子勿必捎帶某一程,某正要往鬆山集方向去的。要送一些磚瓦過去,原先訂的牛車出了一些事故,這會著急上火也找不到馬車,某願意出三十文錢做為車資。”


    喬明瑾看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這婦人孩子的,又不知對方底細,三十文她雖然想賺,可是……


    那人瞧出了喬明瑾的為難,再三保證她自己就是想雇車拉拉東西,沒有壞心的。他在城裏是有鋪子的,開了十多年了,不信跟著他一起過去看一看雲雲。


    旁邊管車馬的老漢也幫著他做證,場中還有一些牛車的主人也連連點頭,說他就是西街開鋪子賣建材的,開了好多年了,順路捎帶一程的事,就能賺三十文,挺好的了……


    喬明瑾看見有人幫他做證,又看在三十文錢上,便應了。


    如今天大地大錢最大。


    那人便讓她略等一等,隻傾刻間就看見他帶著好幾個人用獨輪車推著幾車磚瓦過來了。


    喬明瑾在前頭留了自家放東西和三個孩子坐的位置,便幫他把東西搬上車。東西也並不是很多,摞起來,那人還有坐的地方。


    摞好後,那人便親自上了車壓送。


    一路上,那人瞧著小琬兒模樣討喜,便跟喬明瑾等人聊了起來。


    得知她們是來賣柴的,還賣到了那周府,並跟她聊起那周府來。


    原來那周府是個做生意起家的,也算青川縣數得著的大戶了,聽說那鋪子都開了京裏去了。


    他又說自己姓丁,在城裏開了一家建材店。鬆山集那邊有個村子去年秋闈中了一位舉子,翻過年便在家裏蓋新房,在他那裏訂了磚瓦,這天是最後一趟了。卻不料今天他家那牛就病了,拉了早上一車,下午就走不動了。


    喬明瑾聽完便道:“那您這個時辰過去的話,隻怕晚上要宿在那邊了。為什麽不叫其他人去,您非要親自去?”


    那丁老板便道:“這是最後一趟了,要過去結帳款的。那家人也跟我有些親戚關係的。我家那牛請了人看了,也喂了藥,隻是怕要養上幾天了,沒想耽誤到現在。他們那個村每天早上都有人到城裏來的,在那邊宿一晚也不礙的,之前也宿過的。”


    喬明瑾聽了便點了點頭,專心趕車。


    那人瞧著喬明瑾不似一般村婦,看著倒像是有些見識的,便一路跟喬明瑾聊天。


    得知喬明瑾還要做賣柴這個生意,便道:“這柴家家戶戶都是需要的,隻是有些鋪子及住家都是有固定的人送了。等明天我迴了城幫你問一問,你明天送完周府的柴再到我鋪子裏來。”


    喬明瑾聽了很是高興,朝他道謝,一路與他攀談,問一些縣裏的事……


    到了鬆山集附近的徐家村,喬明瑾架著牛車一直送到建房的那家門口。幫著卸了磚瓦之後,便要告辭。


    那主家朝她道謝,看見車上琬兒和明琦三個孩子,坐得都有些打蔫,便好心地給了一些糕點讓他們帶著路上吃。


    喬明瑾便朝主家道謝,接過丁老板的三十文錢便迴轉下河村。


    ps:感謝“海雁123”打賞,上班了,迴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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