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在外院見到楊森在院子中站著,臉上自動掛上笑意,老楊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像在人間界的吳大總管了,總是為自己一家子操心,此刻見到他,本應該溫馨的氣氛卻輕鬆不起來。


    “楊叔,等我?”


    缺了一臂的獨臂老者楊森欣慰望著對著自己走來的吳浩,眼中泛淚,數年時間他竟然像老了百歲,精氣神全無,死氣沉沉。


    “少爺!你迴來了!”


    “嗯,我迴來了,楊叔怎麽老了這麽多,是看中了哪家有夫之婦,輾轉難眠麽?”


    楊森笑得真心,低聲念了兩句:“迴來就好,迴來就好!”之後才應道:“哪能啊,都是操心操的,千千和靜兒都好,就是李克他們鬧騰,一個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被我數落好幾次了,當麵答應會改,轉過頭依然一如從前,嗬嗬,少爺迴來了就好了,好好說說他們,他們就聽少爺的話。”


    吳浩見楊森說的輕鬆,感覺卻並不輕鬆,以現在一念萬千的能力感知,楊森狀態很差。


    吳浩被劈入魔界,楊森求援不及時,之後就將責任加在自己身上,認為自己修為要再高一些,或者當時能跟吳浩擋一擋雷,或者……


    雖然經常有消息迴來說吳浩沒死,但他仍然愧疚不已,四處滅殺妖魔,全力出手,他口中說的是李克,其實殺敵最不要命的就是他自己,殺多一名妖魔,吳浩在魔界或許就能少一分危險,這麽多年的執念和爭鬥,斷臂、道傷、神傷……


    現在吳浩迴來了,執念放下了,連精氣神也放下了,竟然有死意冒出,一尊合體中期的修士像凡人一般急速蒼老著。


    “少爺迴來了就好!”


    吳浩擦了擦鼻子笑道:“那可不,喝點?”


    楊森轉頭看看內院,迴頭看著準備拿酒的吳浩,溫笑道:“下次吧,千千和靜兒夫人還等著呢?”


    吳浩上前拉過楊森的獨臂,大聲笑道:“這有何難,一起喝才熱鬧。”


    步入內院,多年未變的布置和家具,隻是樹木茂盛了些。陳千千和田靜兒在接到吳浩心聲傳訊之後都出現在院中。


    “楊叔!”


    “楊叔!”


    吳浩招唿坐下,陳千千繞到吳浩身後,雙手如鉗,扭住吳浩腰間嫩肉順時針轉動,口中叫道:“讓你出去浪,讓你這麽久不歸家,讓你……”


    楊森笑嗬嗬看著眼前嬉鬧,如同昨日,吳浩大笑跑開,喊道:“別鬧別鬧,楊叔還在呢,給我留點麵子。”


    一向淡然恬靜的田靜兒做出了一個讓吳浩驚喜萬分的舉動,她竟然主動站起來攔住吳浩逃走的方向,讓追來的陳千千可以順利抓住吳浩實施懲罰。


    看樣子,家裏這兩位關係處得很好啊,對於吳浩而言,家是他非常重視的地方,隻有家和才能萬事興,在外遊曆也會經常想起家中的情況,現在看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壓製不住的笑容讓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楊森笑意更甚,大聲說:“無妨無妨,楊叔什麽都看不見。”


    嬉鬧漸歇,一老一小終於有了獨處的時間。


    吳浩抬頭看了看溝壑縱橫如同凡人老農一般的臉麵,原來的陰森麵相竟然變得堅毅溫厚,一笑就滿臉褶皺的楊森不好意思笑笑,“少爺迴來了,中天界之亂就要結束了。”


    “我哪有那本事,我就是一小富即安的小人物,安安穩穩就行,打打殺殺不適合我的。楊叔呢,看著這些年過得不暢快,以後這些事交給年輕人去幹就行了,你可得多花些心思在盤絲洞,家大業大都要靠你啊。對了,念書還問你好呢!”


    楊森臉上笑容綻放,一把把皺紋將臉皮都形成了道道溝壑,笑得真實,口中念著:“那感情好!”


    吳浩想起與楊森初見時他的跋扈狠厲,又望望眼前的楊森沒有一點火氣,感慨人生真是無常。


    “喝點?”吳浩問道。


    楊森看看已經小雞啄米的陳千千,不好意思笑道:“佘著,下次一起喝。”


    吳浩終於迴來了,他多年的執念放下了,心病直接好了,但老氣更明顯了。


    吳浩眯著眼望著遠去的楊森,木虎、千秋萬袋和吳浩短期內束手無策,借用一句木虎的話說:“地府裏麵那些大佬修為可比楊森高多了,你還不是一見一大把,生死因果,別想太多。”


    袋子光頭連點。


    吳浩歎氣一聲,抱怨道:“就沒法子了嗎?”


    木虎抽了抽在虛空吸取養分的藤蔓,慢慢縮迴體內,搖頭不語。


    袋子望了望吳浩,光頭一亮,咧開單邊嘴角,做了個俏皮的笑:“辦法有大把,你現在的修為都顧不上,要能帶去上麵,估計這事都不算事,隻是我看楊森活不到天尊境。”


    吳浩的臉上黑了一些,袋子也看出來了,接著說:“五魄合一的你記憶殘缺才導致你束手無策,以前……以前……”


    吳浩擺手示意袋子接著說。


    “要是你另外兩魄迴來,估計就有辦法了!空間裏麵有治傷治病的丹藥,但是沒有可以逆轉因果、避過天道的,你想想你吧,你們家老祖舉族之力才能讓你活到現在,中間付出了多少,中天界,一位天尊護道,人間界,一位天尊之上護道。楊森?我再想想吧?”


    吳浩不解問道:“你們也算跟了我萬萬年了,想法就沒同步過,一些些神奇之法就沒學過一二。”


    袋子又露出單邊嘴角翹起的笑意,不屑道:“你捫心自問吧,什麽時候我們能知道你的心思了。想看看你和千千打架都不給,動不動就關小黑屋,還說什麽心靈相通。”


    這話說得吳浩大翻白眼,直接把千秋萬袋收入識海小黑屋裏去了,木虎望著吳浩也翻了個白眼,自動迴到識海了。


    明月、樹下、竹椅、一人。


    紅燭、屋內、床沿、兩美。


    夜深人不靜,久別重逢,本應是熱鬧的大團圓畫麵的,但今天的中天界出現了難得的安靜,似乎是為了歡迎遠遊歸來的吳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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