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疼歸肉疼,可誰讓褚登善是她自己個忽悠來的師父呢!


    賀知春拍了拍胸口,“師父說得對!你看上哪三帖,自己去拿!”


    心中流血又流淚有木有,她當真是一帖都舍不得啊!


    不等褚登善迴應,賀知春又心有戚戚的說道:“能不選我最喜歡的那幾帖字嗎……師父啊,等你有了有天賦的孫子,要給我記一功啊,譬如孩子小名叫三帖之類的……”


    褚登善一愣,真給啊!且不論那三帖價值幾何,都是世間僅存一件,拿走就沒有了的。


    他瞧著賀知春糾結的樣子心中笑出了聲,當年你一毛不拔的就騙了某當你師父,現在總算要挖迴來了,一個字,爽!


    他想著,拍了拍賀知春的肩膀,“放心吧。就叫三帖。”


    三帖什麽的,不比狗蛋,婆裏,二愣子這種小名好多了麽?


    不要臉!賀知春拽了拽褚登善的袖子,“師父啊,你選就選了,別告訴我是那三帖吧,這樣我以為它還在……”


    褚登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知曉啦!你放心吧,某給你造三帖假的,放在其中,是否尋得出來,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沒有本事,那你就當所有的都是真的吧!”


    賀知春心中一驚,師父你對我的珍藏做了什麽?你該不會每一帖都照著弄了一份假的吧?那簡直要命啊!


    褚登善目的已經達成,恨不得立即迴去將自己珍藏的小酒拿出來與夫人同飲,慶祝一番,哪裏還管得上賀知春的痛不欲生。


    太子的小九九他還不清楚,她並非小氣之人,但割肉也得割得有價值,目的就是讓他更加的死心塌地嘛!


    哼,你們父女二人的權術,某早就看穿了!


    褚登善想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可惜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當真對賀知春更加親近了幾分,要不得要不得!


    等褚登善走遠了,賀知春才逐漸收起了笑鬧的神色,“元魁。”


    元魁應聲而入,如今他乃是東宮侍衛長,穿著一身甲衣,越發的顯得威武不凡,就是那一嘴的大胡子,看上去讓他有些像街口賣囊的胡人。


    “你去禦史台,尋崔中丞來,要快。”


    東宮在太極宮的東麵,同聖人的後宮有所格擋,基本上算得是自成一宮,從鳳凰門或者是幕福門而出,直接就已經出宮了,不用行走於太極宮,十分的便利。


    這裏離禦史台並非很遠,崔九一會兒就能來了。


    “諾。”元魁行了禮,快速的退了出去。


    賀知春十指靈活的調著茶盞,心中想著事兒。


    褚登善看似隨口說了幾句話,但其中卻是給了她頗多的警示。


    聖人最近同她的朝夕相處,讓她誤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疼愛兒女的父親了。


    可是聖人再好,他也不是賀餘。


    他先是大慶高高在上的君王,然後才是她賀知春的父親。


    比起曆史上其他的皇帝,他的確是寵愛自己的孩子,好像很有煙火氣。


    可是事情不能這樣看,你得看結局。


    他的孩子們,本沒有幾個有好的下場,這足夠說明問題。


    尤其是女兒,都不過是用來聯姻,像是城陽的夫君謀逆死了,待孝期一過,他立馬又將她嫁去了薛家;


    當初衡山病重,聖人也是直接指著她說,這是你的兒媳婦;如今給衡山挑選夫君也是,寧願與她參詳,也從來不問衡山的想法。


    雖然大慶普遍的婚事,都是父親說了算,但是公主明明有更多的選擇,聖人也一直標榜自己疼愛兒女。


    公主是喜歡長得高大的的武將,還是能文善詩的文臣,是喜歡胖的還是瘦的,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還有晉陽,晉陽的死,聖人隻要想深究,一定可以知曉真相,可是他並沒有深究。


    這輩子有她插手,魏王才還是魏王。


    上輩子他可是狠心的直接將他貶成了郡王,遠遠趕走,比成為庶人的廢太子,好不了多少。


    聖人他的確是一個十分稱職的皇帝,他有著當帝王的人,血液裏天然擁有的那種殘酷。


    他也是一個好父親,但是這種好,在與大業相違背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大業。


    褚登善想要告訴她的就是這些。


    聖人待她的好,就像是她送褚登善三本小冊子一樣,是有深厚的感情在。


    但也是有前提的,這種前提就是你是站在我這一邊,對我俯首稱臣。


    若是房公來問賀知春要三本字帖,賀知春還不翻個小白眼兒,說白日夢還沒有睡醒呢?心中外加一句滾你丫的!


    聖人當初立了太子,為何又要熱捧魏王?最後又為何把兩個孩子都厭棄了?


    太子黨和魏王黨?他能不知曉?不,他心知肚明。


    太子以前是好,可是他羽翼漸豐,已經威脅到王座了,魏王能對太子下手,下一個會不會瞄準君父,做下同聖人當年一樣逼宮的事情呢?


    聖人不得不防。


    聖人對太子和魏王有防備,不可能到了賀知春這裏,就變成一個單純的慈祥的父親了。


    他非要立魏王的兒子為皇太孫,其實已經是對她的限製以及未雨綢繆了。


    ……


    “青梨,你去悄悄的打聽一下,在晉王今日進宮之前,有哪些人,單獨與聖人密談了?或者是今日早朝之後?”賀知春小聲吩咐道。


    青梨應聲而出。


    不一會兒,崔九便走了進來,天氣漸漸的暖和起來,他進屋摘了襥頭放在桌案上,笑道:“阿俏怎麽這麽著急尋某?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賀知春給他沏了一壺茶,小聲說道,“烏蛇還沒有尋到蹤跡吧?”


    崔九皺了皺眉頭,“已經派人盯著晉王府的一舉一動了,若是烏蛇同晉王有聯係,那咱們的人很快便能追蹤上去。隻不過某想著,咱們要抓住人,太不容易了,他在暗,咱們在明。”


    賀知春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想要直接去告訴聖人,說老和尚就是烏蛇的事情。今日晉王的事情,很不尋常,你也同我想的一樣,八成是烏蛇尋上他了。”


    “他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同烏蛇為伍,無異於與虎謀皮。老和尚本來就是來複仇的,恨不得讓我們兄妹自相殘殺。按照他一貫的作風,削弱強者,扶持弱者來看,他接下來應該就是幫助晉王來對付我。”


    “倘若對付我,最致命的一擊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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