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郎想低調,無奈從前一張毒嘴惹是非,善惡到頭終有報!


    今日大吉,宜嫁娶。


    崔九一大早便起了身,使喚墨竹取來了那一套大紅色兒,用金線繡著團紋菊花的圓領窄袖長袍。


    “小郎,今兒個還穿這個麽?上迴穿過了。”


    崔九挑了挑眉,“當然穿這個,這個敞亮,阿俏說不定要偷看某呢,這個一眼就能讓人瞧見了。而且某這是從一而終呢!”


    墨竹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可不能看到麽,跟夜空中飄著的孔明燈似的!


    而且什麽從一而終,上次那套被元宵的貓爪子掛了絲兒,早就被扔掉了啊!這是新的!


    “把某的銀香瓜球也拿過來。”


    墨竹聽得,從匣子裏取了崔九的銀香球,若是賀知春在此看到,肯定要驚唿這簡直同她那個一模一樣,隻是略大一些,可以將她的那一個整個兒套進去。


    崔九喜滋滋的照了照銅鏡,覺得今兒個自己亦是風流倜儻無可挑剔,這才認真的淨了手,揣起了裝著聘書的木匣子,今兒個他要去阿俏家納吉。


    春日正暖,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裏都熱鬧非凡,不少孩童騎著竹馬手中握著樹枝兒,“大將軍衛青在此,狗賊還不速速投降?”


    還有那賣著餅兒的胡人大叔,不停的吆喝著,“胡餅配胡麻,再來一碗羊湯,今兒一日都美!”


    崔九坐著高頭大馬上,一聽到“一日都美”,心中美滋滋的,他今兒個可不一天都美麽?


    “墨竹,那胡餅某全要了!”


    墨竹抽了抽嘴角,“小郎,今兒個我們去納吉,已經帶了一車禮了。可帶胡餅是不是不妥?”


    崔九擺了擺手,“有何不妥?阿俏這個時辰還沒有用朝食呢!”


    然而等墨竹迴來,崔九也有些窘迫,這胡人一大早到底烙了多少斤餅啊,馬車都要塞不下了啊!沒有辦法,隻能在他的馬背上也馱了一小袋兒。


    剛走沒幾步,他便感覺一陣陰風直朝著他的麵門襲來,他下意識的身手一抓,擦!一手的蛋清……


    哪個賤人敢暗算某!


    不用他問,從小巷子裏跳出了兩個人,一個正是從小就被他禍害的晉王,另外一個則是一見麵就打架的吳王!


    吳王仰天大笑,“崔九郎,納吉之日,蛋碎的感覺咋樣?是不是一日都美!”


    崔九嗬嗬冷笑,伸手撈起了一塊胡餅,連帶著手中的蛋液,啪的一下朝著吳王飛去。


    吳王正張著嘴得意的笑,沒有想到崔九今日不打嘴仗,直接動手,一時不察那胡餅吧唧一下,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裏,噎得他呸呸呸的吐了起來。


    “哪有你美,臉上的麻子若是掉在餅上,連胡麻都不用灑了!你的蛋雖然碎了,但也不能隨便亂扔啊,萬一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莫要灰心,公公也算是一官半職,不比你如今差!”


    吳王怒發衝冠,“崔景行,老子好心來祝賀,你丫的又要打一架不是!”


    半柱香之後,吳王再一次被打倒在地。


    崔九拍了拍手,“你咋就不長記性呢,明明就沒有一次打得過某。今天是某的好日子,就不同你計較了。”


    他說著從馬上拽下了那小袋胡餅,放在了吳王的臉旁,“嗯,多謝你來祝賀某了,這就當是喜餅吧!”


    吳王瞪了他一眼,你打了某,還說不同某計較了!還有拿破芝麻燒餅當喜餅,你是有多寒酸啊!


    就聽到崔九一本正經的對著一旁的晉王說道:“晉王啊,你的也在裏頭了,拿著吃的時候,小心點,別拿錯了,把吳王的臉皮子給揪下來了呀!”


    晉王無語,某就是一個過路的,又沒有砸你雞蛋,你拉扯某做甚!他想著,默默的將自己手中還沒有扔出去的爛菜梆子藏進了袖袋裏。


    還好沒有扔,不然的話,崔景行大約會把那菜梆子擱在他的腦袋上,說吳王啊,你拔菜的時候小心點啊,別把晉王頭上的綠色大草原給拔光了啊!


    晉王想著,有些不寒而栗。


    崔九說完了,翻身上了馬,擺了擺手,“不用謝某了!”


    吳王躺在小巷之中,驚天怒吼,“崔景行,去你爺爺的!”


    “哎呀,我阿爺還在中書省呢,你去了,記得替某問聲好。”


    吳王噤了聲,他不敢去……


    崔九一路前行,沒走兩步,便大手一揮住了馬,“墨竹,準備好胡餅。侯將軍府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連某這麽點胡餅都想要,上次送的羊,這麽快就吃完了麽?”


    墨竹低頭一看,擦,這小巷子兩旁的地麵上,竟然不知道被誰扯了一根絆馬索,這是要害他家小郎摔個狗啃泥啊……


    所以啊,小郎,平日裏嘴上不積德,現在報應來了啊!


    這時候一個穿著戰袍的小將軍跳了出來,“你說誰窮得吃不起飯呢!”


    崔九馬都沒有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傻孩子,某說的就是你們家啊!


    小將軍惱羞成怒,指著崔九的鼻子,“你你你……你怎麽知道某姓侯!”


    崔九歎了口氣,“果然老子是英雄,兒子是狗熊,孫子就是狗……”


    “某要是侯將軍,也恨不得多撈點銀子啊,不然子孫後代都要傻死了。侯小將軍,你下次絆人的時候,能不在繩子上綁你侯家的家徽麽?”


    “某知曉侯將軍想要戰功,但是這麽斤斤計較,一條繩子都怕別人拿了去,也太有失大將風度了!”


    崔九說著,摸了摸馬鬃,那大馬走到繩索麵前,高貴的抬了抬蹄子,邁了過去。


    然後對著侯小將軍的臉,嗤了嗤鼻子。


    侯小將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墨竹,莫要小氣,把某的喜餅多分一些給侯小將軍補補腦。”


    墨竹嘿嘿一笑,“好叻!”


    ……


    崔九越走越帶勁,平日裏明明一炷香的路程,今兒竟然走了一個時辰,到最後那馬車的胡餅都隻剩下兩張了。


    墨竹有些無精打采的,分胡餅分得手都斷了啊,“小郎,不會還有吧?所以你平日裏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崔九笑了笑,“說什麽呢?大家明明都是好兄弟來討喜餅吃啊!同某搶阿俏的,才是真有仇啊!再來也不理會了,胡餅現在不燙口了,正好給阿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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