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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褚淩天大營內的灶火也已經漸漸熄滅,此刻十萬大軍大部分也已經休息了,大部分軍帳都是漆黑一片,唯獨中軍之中的幾頂大帳依舊向外映透著一絲微弱的燭光。


    十萬大軍安營紮寨絕非小陣勢。褚淩天的營寨分為前軍、中軍與後軍,雖然營帳紮的甚是緊密,但前後延綿依舊足有十餘裏之地。如今的卓狼草原上大雪紛飛,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寒風刺骨,異常冷厲。因此駐守在營寨各處的軍士們也一個個的將自己穿扮的像個笨重的狗熊一樣,恨不能隻留出一雙眼睛在外邊,而身上其他的地方則全部都被厚厚的棉氅死死裹著,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在寒風之中凍得瑟瑟發抖,下意識地將自身靠近營寨中四處安插著的火把。


    說是火把,其實就是用幾根木頭搭出一個架子,在架子上放上一個鐵盆,而盆中置有火油,這一盆火油點燃之後便能從入夜一直燃燒到黎明時分,行軍在外這種照明的方式是大軍最常用的。


    漆黑一片的雪地深處,柳三刀身穿著夜行衣快速閃掠著身形,朝著褚淩天的大營疾馳而來。而到了距離大營不足百米的地方,柳三刀不禁放慢了速度,隻見他稍稍矮身在雪地之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細打量著褚淩天的營寨,尤其是看到了營寨深處的微弱光芒時,柳三刀的嘴角已經不經意地揚起了一絲笑意。繼而身形一晃,整個人便是再度詭異地消失在了原地。


    營門處,十幾個身穿著厚重棉服的軍士正圍坐在一堆篝火旁閑聊著。由於現在已經入夜,再加上此地處於荒郊野嶺之中,四下無人。因此這些守門的軍士也自然不用像平時那樣分立左右,而且還站得筆直。尤其是一到了深夜,這些軍士也自然懈怠了不少。


    “老孫頭,我們這樣萬一被褚將軍他們發現了……是不是不太好啊?”一名看上去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麵色惶恐不安,頗為忌憚地說道。而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那雙閃爍不停的小眼睛還不住地朝著營寨內眺望,生怕褚淩天會突然從營中走出來。


    “放心吧小子!”那名被稱之為老孫頭的軍士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長的又矮又瘦,但他那雙小眯縫眼卻是充滿了狡黠之色,一看就知道是個十足的老兵油子,“你也不看看現在這是什麽天?天上下著鵝毛大雪,地上刮著徹骨寒風,抬頭不見明月,低頭不見青草,你以為除了我們幾個之外還會有人願意從暖和的營帳裏出來嗎?”


    “唉!沒辦法,這就是咱們的命!”另一個軍士輕聲歎息道,“誰讓咱們沒本事當將軍,隻能坐在這守營門呢?我聽說當年馬如風副將一開始也是個守營門的,怎麽一轉眼就竄上去,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副將軍,既不用挨餓,也不用受凍!”


    “馬如風有什麽了不起?”老孫頭咧嘴一笑,繼而頗為得意地說道,“想當年老孫頭我還親自提攜過馬如風呢!”


    “真的假的?”老孫頭此話一出,立即便引起了周圍十幾個年輕軍士的好奇,一個個趕忙湊上前來,一副興趣正濃的樣子,紛紛開口催促道,“快說說!快說說!”


    “就是,快說說!”


    “唿!”


    就在眾軍士圍著老孫頭追問的時候,一道略顯戲謔的聲音卻是陡然在一圈人之外的不遠處響起,接著還不等老孫頭等人轉過頭去,他們隻感到冷冽的寒風竟是陡然刮得迅猛起來,以至於夾雜著冰雪的一陣疾風令他們一時之間竟是沒能張開眼。


    而當這陣疾風刮過去之後,老孫頭幾人再度睜眼看向遠處,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便是再無半點其他的異常。


    “剛才那邊誰在說話?”老孫頭一臉狐疑地問道。


    “那邊哪有人說話?是不是剛才風來的突然所以你聽錯了!讓你快說的是我們幾個!”一名軍士嬉笑著說道,說著還不忘慫恿其他人一起對老孫頭說道,“別打岔,剛才你說自己曾經提攜過馬如風,到底是怎麽迴事?快和我們說說吧!”


    “就是,你休想蒙混過關!”其他軍士們再度集中了注意力,一個個興致勃勃地問道。


    老孫頭一見到眾人起哄,也頓時被勾起了侃侃而談的興趣,隻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繼而衝著眾人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


    “你們幾個小子也不看看老孫頭我什麽歲數!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這麽多年老孫頭我在軍營裏可不是白混的,兵勇、將軍我也見過一籮筐了!二十年前馬如風剛進入大營的時候,這支大營還沒有十萬人之眾,不過才兩三萬人而已,而那個時候我們也不是北疆大軍,而是藍字營。當時的統兵將軍自然也不是褚淩天褚將軍,而是藍世勳藍將軍!”老孫頭特別喜歡和這些年輕的兵勇講述過去的事,因為在老孫頭的眼裏,他是和藍世勳同輩的元老,而這些往事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藍將軍我知道!”一名年輕的兵勇連連點頭道,“二十年前,那個時候老孫頭你也不過才三十歲吧?”


    “三十多歲吧!那個時候天下兵馬還不分什麽派係,全部都歸韓嘯大人所統帥!”老孫頭眼睛微微眯起,饒有興致地迴憶著過去的事情。


    “韓嘯?護國公韓嘯?”一名年輕的軍士驚唿道,“我聽說過他,打小我就知道韓嘯是個了不起的傳奇人物!”


    “嗬嗬,不得不承認這個韓嘯絕對是個傳奇人物!”老孫頭點頭笑道,“他其實比我大不了幾歲,可當時我隻不過是個被逼無奈才投軍的乞丐,而韓嘯那時候就已經是名震聖域的護國大將軍了!聖域的七個官職分為皇、王、公、侯、臣、府、吏,那時候韓嘯還是侯爺,並沒有列入‘公’位,而被封為護國公也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但人和人的確不能比,韓嘯修煉天賦在那一輩人絕對算是鳳毛菱角,帶兵打仗的本事更是無人能及,要不然領皇也絕對不會如此器重一個外姓人!”


    聽到老孫頭這話,周圍的十幾個軍士全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那藍大人呢?藍大人當時是什麽?”一個好事的軍士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藍大人那時候是藍字營的統兵將軍,所謂文臣稱‘臣’,武臣稱‘將’,所以那個時候藍世勳大人還位列於臣位之中,比今日的褚淩天大人的官職還要低上一級!”老孫頭越說越得意,尤其是看到周圍的軍士那些津津有味的眼神時,那種滿足感更是不言而喻,“而當時褚淩天大人就已經是藍大人的親信副將了!藍大人也是曠世奇才,他比韓嘯要年輕一些,一生經曆也是頗為傳奇,即便說是平步青雲也不足為過。藍大人統兵的本事不亞於韓嘯,再加上當時韓嘯功高震主,領皇將其封為護國公之後,更是處處提防著韓嘯但卻又苦於身邊無良將可用,因此又不得不依仗韓嘯,而這個時候藍大人的出現,就成了領皇鉗製韓嘯的有力法寶,自此之後藍大人帶兵的時間要遠多於韓嘯,而在領皇的有意栽培之下,藍大人自然扶搖直上,從臣位做到侯位,一直到大約十年前的卓狼之難爆發,卓狼草原十八部落一夜之間被獸族血洗,就連韓嘯的精銳大軍謝字營也抗衡不住獸族的黑甲軍,以至於全軍覆沒,而正值北疆危難之際,藍大人真正能與韓嘯平起平坐的絕佳機會也就來了!”


    “我知道!藍大人帶兵擊退了獸族大軍,平定了卓狼草原之亂,繼而一戰功成,被領皇正式冊封為鎮北公,與韓嘯、****謙一起列於三公之位!”一名年輕的軍士激動地唿喊道,“這件事整個聖域怕是沒有人不知道了!”


    “不錯!”老孫頭得意地點了點頭,“藍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他的親信褚淩天將軍的地位也自然是水漲船高,這也是北疆大營為何會誓死效忠藍大人的原由!至於馬如風此人,倒也是勇猛無敵,陣前屢屢揮著板斧孤身一人直接殺入敵方腹地,直接斬獲敵首,這才會被褚將軍看上,步步提拔,一直到成為今日的副將軍!”


    “那老孫頭你呢?怎麽投軍比你要晚的馬如風都做到了副將軍的寶座上,而你卻依舊隻是個守門的百戶長呢?”年輕的軍士們故意逗趣道。


    “你們這麽年輕,還有一腔熱血希望能殺敵建功,然後封侯拜將,我都明白!”老孫頭一臉唏噓地說道,“不過老子作為過來人也要勸告你們一句,當年和我同輩的軍士足有兩三萬人之多,如今封侯拜將也隻有褚淩天一個,晉升提拔為總千戶的也不過數十人,甚至如今還活著的加在一起也不過幾百人而已,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十幾個軍士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兵勇雖多,勇猛者也不少,文武雙全的也有一大批,但最終絕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將軍!”老孫頭頗有感悟地說道,“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沒有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用屍體鋪路,那又豈會有今日的韓嘯和藍世勳?你們想成為下一個韓嘯、下一個藍世勳沒有錯,但前提是你們自己要有他們那樣的本事才行!”


    “那****謙呢?”一名軍士不服氣地嘟囔道,“傳說****謙手無縛雞之力,莫說是上陣殺敵了,就連提刀怕是都費勁,他又憑什麽能位列三公?”


    “憑什麽?憑腦子!”老孫頭冷哼道,“你們知道個屁,****謙走的路與韓嘯和藍世勳不同,人家是玩腦子,玩權謀的,是領皇身邊的第一智囊,就如同如今範江副將軍在北疆大營之中的地位一樣!有件事不知是真是假,今日老孫頭我說了你們全當做聽了一個笑話,明天一早我可不承認是我說的啊!”


    “什麽事這麽神秘,快說說!”


    “我告訴你們!傳說早年前聖域的四大聖王並非是定居於東南西北四地,而是和領皇一樣同住於聖域皇城之內!”老孫頭一臉神秘地說道,“但是四大聖王同為皇族血親,他們之中自然有人會對皇位有所窺伺,尤其是……”老孫頭的話說到這裏不禁左右環顧了一下,繼而再度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尤其是聖東王炎敕,他比如今的領皇炎崇要大上幾歲,算起來他應該是皇族這一輩的長子嫡親,但最後卻是炎崇坐上了領皇之位,你們想想其他的聖王又豈能心甘情願?正所謂臥榻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領皇炎崇也是為此苦惱不已,即便身在皇城金殿,也處處提心吊膽,隨時提防著有人暗殺他!而正在這個時候,****謙出現了,他巧設妙計,非但一步步瓦解了四大聖王之間的緊密聯係,而且還將聖北王炎烈、聖南王炎浩、聖西王炎政全部拉攏到了領皇麾下,最後設局故意讓四大聖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在皇城之內大鬧了一場,據說當年還險些動了手,而領皇炎崇正好借此機會收了四大聖王的實權,並將他們四人分別派往聖域的東西南北各處反思己過,以此鞏固了領皇的權威,可以說****謙幫領皇炎崇解決了威脅皇權的心腹大患,幫領皇坐實了皇位,你說他被封為文鼎公奇不奇怪?”


    “哦!如此說來,當年若是沒有文鼎公幫助的話,說不定如今聖域江山早已易主了……”


    “噓!”不等一名口無遮攔的軍士把話說完,老孫頭便趕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時還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找死啊!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尤其是在如今這麽敏感的時候,當心你的腦袋!”


    看到老孫頭那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十幾名軍士紛紛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心,一個個的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老孫頭,我多嘴再問你一句!”一名軍士伸手摸了一把鼻涕,繼而將身子朝著老孫頭靠了靠,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次褚將軍把我們帶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對付誰?獸族的黑甲軍?還是……”他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伸手輕輕指了一下北方的黑暗,不用說其他人也明白,因為就在營寨以北二十裏的地方,赫然還駐紮著一座大營,那裏所住著的正是韓嘯的人馬。


    “軍令如山,你是兵勇隻需要服從將軍的軍令便可!其他的別多問,問多了對你沒好處!”老孫頭語氣幽深地說道。


    “其實我是聽其他兄弟們說……說……”那名年輕的軍士說話吞吞吐吐,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什麽?”


    “說褚將軍想聯合獸族黑甲軍前後夾擊,一起將韓嘯的人馬剿滅……”這名軍士此話一出,十幾個人便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老孫頭,眼神各異,既有激動也有不解,甚至還有人摻雜著一絲猶豫和困惑。


    “上麵的事我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老孫頭倒是頗為豁達,伸手靠近篝火取暖,似笑非笑地說道,“咱們做兵的不需要知道最上麵的人是怎麽想的,我們隻需要知道誰是咱們的頭就成了!你們的頭就是我,我的頭是總千戶,總千戶的頭是萬戶,萬戶的頭是副將軍,副將軍的頭是將軍……所以褚將軍怎麽說馬如風副將就怎麽做,馬如風怎麽做萬戶就怎麽做,萬戶怎麽做總千戶就怎麽做,總千戶怎麽做我就怎麽做,我怎麽做你們就怎麽做!讓殺誰就殺誰,讓救誰就救誰,要知道能最快、最直接取你性命的人不是二十裏外的韓嘯大營,也不是百裏之外的獸族黑甲軍,而是你們的頭!現在你們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聽到老孫頭的話,十幾個軍士不由地心頭一驚,繼而也不敢再多問什麽,一個個的隻是沉默著坐在篝火旁暖著身子。的確,對於這些家國大事來說,他們這些守營門的兵勇實在是顯的太微不足道了!


    “老前輩這麽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他的話句句都是至理名言,你們這幫小子可要好好學著點才行!哈哈……”


    就在老孫頭幾人沉默的時候,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再度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緊接著不等眾人反應,又是一陣疾風陡然襲來,冷冽刺骨的寒風夾雜著無盡的冰雪竟是直接灌入到十幾名軍士的脖子裏,令他們一個個蜷縮著身子擠在一起抵禦著這陣突如其來的風寒。


    待這陣疾風散去,老孫頭幾人不由地麵麵相覷。


    “剛才……你們也聽見了?”老孫頭試探著問道,語氣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確定。


    其餘的軍士們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是一抹詫異之色,繼而不約而同地輕輕點了點頭。


    “什麽人?找死……”


    老孫頭見狀,陡然怒喝一聲而後便抄起立在一旁的大刀,轉身站了起來,欲要朝著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可當他的身子才剛剛站起來的一瞬間,他腳下的動作卻又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因為此刻在剛才傳來聲音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半點有人存在的痕跡,就連潔白無瑕的雪地上也絲毫沒有被人踩過的印記。


    “這……”老孫頭低頭看了一眼其他的軍士,隻見其他軍士一個個猶如見了鬼一般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咕嚕!”


    一名軍士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吐沫,繼而戰戰兢兢地說道:“我聽說,當年卓狼之難的時候,這座草原上一夜之間被人血洗了十八個部落,而那些死去冤魂一直不肯散去,就遊蕩在草原上,每天夜裏……”


    “閉嘴!別在老子麵前胡說八道!”不等那名軍士說完,老孫頭便怒罵一聲,可罵歸罵,他的身子卻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並且快速扔下了大刀,迅速地蹲坐下來,與其他的十幾個軍士擠在了一起,“再敢嚇唬人,看我不踢你屁股……”


    “我說的是傳說嘛……”


    “狗屁傳說……”


    一時之間,營門處再度爆發出一陣熙熙攘攘的吵鬧聲,而剛才的異常也在這群軍士的吵鬧聲中很快被遺忘幹淨了。


    而與此同時,褚淩天大營中軍的一座大帳之內,原本躺在床榻上熟睡的藍辰卻是不知為何突然驚醒而起。


    起身後的藍辰愣愣地坐在床榻上,額頭之上還浮現著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剛剛他定是做了什麽噩夢。而當他稍稍整理一下思緒,準備再度躺下入睡的時候,餘光卻是在無意之間掃到了帳內的方桌,瞬息之間藍辰的精神便是陡然一震,繼而原本惺忪的睡眼也在一瞬間變的精光四射、凝重無比!


    平日裏,方桌上除了會放置一盞散發著微弱黃光的燭台之外,便也隻剩下一個茶壺和幾個茶碗。但今夜的方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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