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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陽城的軍營,謝雲曾說過這裏是溫陽城三個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前兩個一個是溫陽山、另一個是醉夢樓,陸一凡都已經見識過了,唯獨這溫陽軍營,今日陸一凡三人還是第一次到訪。


    這裏陸一凡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駐軍之地,這裏位於溫陽內城的西側,說是軍營,其實不過是一片被單獨隔離起來的幾條街道和幾百間民房罷了,這裏的麵積其實並不算大,整個軍營隻有一個出入口,那裏也是一條街道的入口,被幾名嚴陣以待的軍士把守著。


    此刻,街道兩側到處都是滿身是傷的軍士,當他們看到陸一凡三人緩緩走來的時候,眼中皆是湧現著一抹憤恨之色,畢竟昨夜一場混戰之中陸一凡三人傷人最多,而卻也因為陸一凡三人的身份,令謝陽並未對他們有絲毫的責罰,而整件事也因為謝風和蘇盈盈的成功逃脫,而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


    謝陽迴府之後就一直未曾露麵,而一身是傷的謝雲則是被人抬迴府裏療傷去了,早在陸一凡來這裏之前,他們還曾專程去看望了一下謝雲,當他們看到謝雲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之後才算真正明白,謝雲最大的傷口不在身上,而在心裏。


    而陸一凡三人今日之所以會來這裏,其實隻為了找一個人,謝震。


    無論溫陽城中這段時間發生了多少事情,對於陸一凡三人來說他們終究隻是匆匆過客而已,在溫陽城中滯留了四個多月對於他們來說也的確到了離開的時候。而在離開之前,陸一凡不得不來此找謝震,弄清楚他們始終關心的另一件事,那就是關於當年謝字營和卓狼草原一戰的真相。


    此刻,身心疲憊的謝震正坐在自己的房間之中靜靜地沉思,閃爍不定的眼神和彌漫著淡淡哀愁之色的神色,都顯示出謝震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砰砰砰!”


    伴隨著一陣清脆地敲門聲,隻聽到韓靈兒的聲音緩緩地從門外傳來:“謝三伯,你在休息嗎?”


    “哦!韓小姐,快請進來吧!”謝震聽到韓靈兒的聲音趕忙站起身來,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便迎麵朝著門口走去。


    “謝三伯,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不要再說了!”還不等韓靈兒的話說完,謝震便是出言打斷了她的話,“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們才是,正因為你們的及時出手,才沒有讓大哥最終落得骨肉相殘,父子成仇的局麵!”


    “其實謝大伯早在謝風、謝雲相求之時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不過礙於樓雷的存在,因此才不得已而出手的,不是嗎?”陸一凡輕聲說道。


    聽到陸一凡的話,謝震不由地側目看了一眼陸一凡,眼中充斥著一抹感慨之色:“陸公子心思敏捷,不僅修武天賦過人,而且為人俠肝義膽仗義執言,謝老三佩服!”說著,謝震還對著陸一凡恭敬地拱了拱手。


    謝震是個粗人,他不像謝陽那麽有城府,對人對事的態度都很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因此今日他這般稱讚陸一凡也是完全出於本心的感歎,沒有絲毫做作。


    而對於這一類人,陸一凡也是最願意結交的。


    “謝三伯,實不相瞞,我們來此是來向你請辭的!”陸一凡淡笑著說道,“來到溫陽城已經四個多月了,我們也該要離開了!謝城主或許還因為昨夜的事而心情不佳,因此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誰也不見,而謝雲如今也是心死身傷,恐怕也不能與我們告別。為此我們也隻有前來打擾謝三伯了!”


    “哦?要走了嗎?”謝震有些詫異地說道,“這幾個月你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聚陽峰上修煉,我也沒有好好招待你們……”


    “謝三伯說的哪裏話?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倍感照顧有加了!”陸一凡客氣地寒暄道,“隻不過很多事都在意料之外,想來謝三伯也是極其煩心,還望多多保重!”


    “多謝陸公子!”謝震一邊說著一邊請陸一凡三人落座,而後便急忙吩咐隨從擺上好茶。


    “謝家醜事,讓你們見笑了!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看得出來,謝震對於陸一凡幾人是真的心存愧疚,無論是態度還是語氣都顯得極為誠懇,說著還舉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


    “謝三伯說的哪裏話?你與我爹是生死兄弟,謝家的事不就是我韓靈兒的事嗎?若是我視而不管,迴去我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韓靈兒美目一轉,笑盈盈地迴敬道。


    一提起韓嘯,謝震的眼圈就不由地一紅,而後他強忍著心頭的傷感,幽幽地說道:“比起現在的日子,我還是更喜歡曾經跟隨韓將軍的生活。隻可惜,過去的事情一去不複返了!”說著,謝震再度將一杯茶送入腹中。


    見狀,陸一凡的眼神之中不禁閃過一抹凝重之色,他能看得出謝震對於韓嘯的感情絕不是一般的深,於是誠懇地說道:“謝三伯,實不相瞞,在我們臨行之際,我們想要與謝三伯你推心置腹地好好暢聊一番!”


    “推心置腹?”謝震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眉頭微微一挑,繼而反問道,“你們是不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關於當年謝字營以及卓狼草原一戰的事情?”


    “是!”麵對臉色變得愈發緊張起來的韓靈兒和紀原,陸一凡反倒是出奇的平靜,即便是麵對謝震的質問依舊迴答的不卑不亢,“我們不僅僅好奇,更是相對韓伯伯有一個最後的交代。”


    陸一凡話音一落,謝震便是沉默不語地緊緊盯著他,二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張口說話。


    就這樣,二人對視了片刻之後,謝震終於輕輕一笑,繼而朗聲說道:“其實八年前的那件事,就連我都不是很明白!”


    “連你也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紀原忍不住地追問道。


    聽到紀原發問,謝震不由地轉過頭去,而他看向紀原的眼神之中卻是不自覺地縈繞著一抹神秘的笑意,在這般詭異的目光注視之下,原本一臉急切的紀原也不禁一愣,他不太明白謝震這麽看自己是什麽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來自卓狼草原吧?”


    “嘶!”謝震此話一出,當即便是引得陸一凡三人同時一驚,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在溫陽城提及過紀原的身世和來曆。


    “謝三伯……是怎麽知道的?”陸一凡難以置信地問道,語氣之中無疑已經默認了謝震的猜測。


    “其實從那天我一見到他我就已經認出來了!而且不僅僅我認出來,大哥也同樣認出來他來自卓狼草原!”謝震朗聲笑道,“不過第一次見麵的那天在溫陽侯府之中,你們沒有多說關於他的身世,隻說他是你們在聖魂學院的朋友,我們兄弟二人也自然沒有多提罷了!”


    “可是你們是怎麽認出來的呢?”韓靈兒不解地問道。


    “他身上所背著的那根狼頭棍,是卓狼草原十八部落曆代首領的貼身兵器!”謝震淡笑道,“而他腰間所纏著的那根金絲玉帶,同樣是卓狼草原部落首領的信物!而他第一天在城門對付我的阿陶時,所用的功法也是卓狼草原的獨有的神品功法卓狼功!是也不是?”


    麵對娓娓道來的謝震,陸一凡三人的麵色不禁變得愈發詫異起來,看來他們的掩飾根本就瞞不過謝震,人家早就通過功法、武器看出了一切,自己卻還在佯裝無知,如今看來實在是太過於幼稚可笑。


    “原來你早就看穿了一切!”紀原苦笑著說道,“紀原佩服!”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若不是我曾去過卓狼草原,並對那裏的風土人情有所了解的話,也斷然不會知道這些的!”謝震滿不在乎地笑道,在他看來自己所說的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值的稱讚,“更何況,你的眉眼更是像極了一個人!”


    “誰?”


    “紀烈!”謝震朗聲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紀烈應該就是你的父親吧?”


    當紀原聽到“紀烈”二字的時候,整個人不禁猛然一顫,不需要什麽迴答,謝震就已經知道自己猜對了。


    “八年之前,我們奉命到卓狼草原平息戰亂,曾在一片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中,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紀烈,隻可惜當時他已經身負重傷,我們也無力迴天!”謝震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之中還帶有一絲惋惜之色,“紀烈是條漢子,我謝震所佩服的人不多,紀烈算一個!”


    “我想這條玉帶就是在那個時候流入世間的吧……”紀原緩緩撫摸著自己腰間的玉帶,眼中充滿了悲痛之色。


    “當時到底是怎麽迴事?謝字營奉命去平息戰亂,又怎麽會全軍覆沒呢?難道沒有其他大軍支援你們嗎?我爹當時去哪了?他不可能不管你們的!”韓靈兒一股腦地拋出了諸多疑惑,看向謝震的眼神也變得愈發急切起來。


    “韓將軍若在的話,謝字營當然不會落的全軍覆沒的下場!”謝震惡狠狠地說道,“謝字營在卓狼草原與獸域大軍交戰多時,最後因寡不敵眾被敵人圍殺殆盡,而我們一直都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最後……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謝字營的五萬多兄弟全部戰死,最後跟著我們兄弟三個一起殺出重圍隻有不到十個人……”


    當謝震的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其通紅的眼眶之中已經充滿了淚水。


    “謝三伯的意思是韓將軍當時不在?”陸一凡一下子就聽出了話中的端倪,“而且你剛才說跟著你們兄弟三人一起殺出重圍?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謝二伯不是在戰場上戰死的?”


    “不錯!”謝震此刻看上去情緒異常激動,隻見他大手一抹眼角的淚痕,怒聲說道,“因為當時領皇下命,令領軍去平息卓狼草原之亂的將軍根本就不是韓嘯韓將軍!”


    “什麽?”謝震此話一出,陸一凡三人無不一陣驚唿,“韓將軍不是護國公嗎?這種事情不是他去又會是誰呢?”


    “你們不要忘了,如今在朝野之中除了有護國公之外,還有一個鎮北公!”謝震沉聲說道。


    “嘶!”此話再度令陸一凡內心一震,“鎮北公?那不就是藍世勳嗎?自己從小到大的死對頭藍辰的父親!”


    “不錯!就是藍世勳那個卑鄙之徒!”謝震緊攥著拳頭,一提起藍世勳他恨不能全身都氣的發抖,“當時負責領軍的大將就是藍世勳,而謝字營,是他在出事之前特意向韓將軍借的!”


    “什麽?”此刻輪到韓靈兒驚唿了,“我爹竟然會把自己最鍾愛的謝字營借給藍世勳?”


    “韓將軍對領皇忠心耿耿,對聖域安危更是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當時北方告急,這不是聖域內部的爭鬥,而是關乎聖域和獸域兩大領域的疆域危機,韓將軍深明大義,又豈會不派兵給藍世勳呢?”謝震幽幽地說道,“隻不過,韓將軍到現在可能都想不到,他為了顧全大局而借出去的謝字營,到了藍世勳手中卻成了徹頭徹尾的待宰羔羊!”


    “你是說你們當時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甚至落得全軍覆沒的結局,全是因為藍世勳的用兵失算?”陸一凡問道。


    “不是失算!我看他是算計的細致入微!”謝震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他失算的話,又怎麽可能剛好在我謝字營的兄弟全部死傷殆盡的時候才派兵出戰?如果他不會帶兵的話,又怎麽可能最後會成功平息卓狼之亂?”


    “你的意思是說,藍世勳是故意讓謝字營陷入危機?”韓靈兒驚唿道。


    “不錯!”謝震怒聲吼道,“藍世勳一直嫉妒韓將軍在朝中的地位和權力,謝字營是韓將軍手下的第一先鋒,他假公濟私的滅掉了謝字營,就等於在背後狠狠地插了韓將軍一刀!平息卓狼之亂後,藍世勳被領皇正式封為鎮北公,地位也是隨之一漲再漲,短短幾年之間便已經在朝中達到了近乎和韓將軍平起平坐的地位,囂張至極一時之間皇朝之中無出其右,是何等的風光無限?”


    “藍世勳的囂張的風頭我也曾聽我爹說過!”陸一凡點頭說道,“可是此事說到底也隻是你們的猜測罷了,你們可有什麽真憑實據?”


    “若有真憑實據我們何故會落於此地?”謝震無奈地說道,“既然是交戰那就不可能不死人,藍世勳這一手公報私仇不可不謂狠辣之極,也精明之極!最後既害的謝字營全軍覆沒,而且還讓人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麽不去找我爹?難道你們就這麽忍氣吞聲的看著幾萬兄弟白白死了?”韓靈兒怒聲質問道。


    “怎麽可能忍氣吞聲?我們為了討迴公道,曾一度大鬧藍世勳的中軍大帳,而我二哥也是在一次闖入藍世勳的大帳討公道的時候,被藍世勳命人活活打死的……”說到這,謝震竟是忍不住的低聲嗚咽起來。


    “真沒想到謝二伯沒有死在獸域大軍的圍殺之中,反而竟是被藍世勳給害死的……竟是死在了自己人手裏……”陸一凡喃喃自語道,言語之中充滿了對人性卑鄙的無奈與鄙視。


    “藍世勳恩威並施,殺了二哥之後,藍世勳還找到我和大哥,他說隻要我們不再鬧事,他願意讓我們執掌一城,榮華富貴的過後半輩子……”謝震苦笑著說道,“而這座城就是這座窮困潦倒,混亂不堪的溫陽城!”


    “這不是我最詫異的事情,我最詫異的是你們竟然答應了藍世勳的要求?”韓靈兒難以置信地搖頭說道,看向謝震的目光之中浮現著一抹冷視。


    “我並沒有答應!”謝震朗聲說道,“可是……可是大哥告訴我,如果我們再執意鬧下去,這件事最後一定會牽連到韓將軍,因為當時藍世勳剛剛平息北方戰亂,在領皇麵前立了大功,無論怎樣領皇都絕對不會因為我們幾個小卒而難為藍世勳的,而以韓將軍的為人定然會和藍世勳誓不罷休,一旦把事情鬧僵,必然會對韓將軍不利,我們已經因為這件事害死了二哥,不能再牽連韓將軍,於是……”謝震無奈地歎息一聲,“於是為了韓將軍能不被此事所牽連,我和大哥不得不忍辱負重,寫了一封書信,告訴韓將軍謝字營全軍覆沒,我們無顏再麵對於他,因此寫信請辭,這封信是藍世勳轉交給韓將軍的,而我和大哥便再在那時悄悄地離開了軍隊,來到了這裏……”


    “所以我爹一直到現在都以為你們還好好的活著……”韓靈兒眉頭緊鎖地說道。


    “這是個啞巴虧,我們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謝震無奈歎息道,說罷他還再三囑咐陸一凡三人,“我念在昨夜你們幫忙的份上才將此事告訴你們,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八年,我們不希望這件事再牽連更多人,所以還請你們將此事永遠保密!”


    “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說出這件事的!”陸一凡用了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迴答了謝震的請求。


    “那你們有沒有弄清楚當年究竟是怎麽迴事?獸域大軍為何會突襲卓狼草原?”紀原滿懷希冀地問道,“他們又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北方駐軍的眼線,突然殺出來的?還有你們有沒有在卓狼草原見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的長相和眼神和韓小姐很像?”


    麵對紀原的諸多疑問,謝震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這些我真的不知道,當年的很多事都很蹊蹺,而一切就這樣稀裏糊塗的發生了,直到現在我依舊對當年的很多細節一知半解!至於你說的小姑娘,應該是卓狼草原的人吧?我隻能告訴你,當時我們到達卓狼草原的時候,還活著的人隻有一個紀烈,除此之外全部隻剩下堆積如山的屍骸,和大火燒盡之後的殘渣,我對你說的小姑娘沒有絲毫印象,如果你確定她當時在卓狼草原上,那一定是被淹沒在無盡的屍骸之中,或者被獸域大軍所放的一場大火給……”


    “不會的!”還不等謝震的話說完,紀原便是極可厲聲製止道,此刻他的雙眸之中精光閃爍著,顯然他對於謝震的猜測感到異常的惱怒。


    紀沂兒對紀原太重要了,以至於在紀原麵前容不得其他人說紀沂兒有半點的不測。


    麵對紀原的反應,謝震也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經曆過當時的情況,所以也十分理解紀原的心情。


    但不知怎的,當謝震說出今日這番話的時候,陸一凡的心中卻是突然產生了一陣念頭,似乎當年卓狼草原的事情遠沒有今天聽上去這麽簡單。


    當年的這盤稀裏糊塗的棋,或許不僅僅紀原看不懂,甚至連謝震也隻不過是一個一知半解的可憐棋子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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