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柒默默地蹲到角落哀怨道:“說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


    田樂心正在用匕首割頭髮,他的頭髮原本就偏長,被關了一段時間長得更長了,幾天折騰下來又熱又容易髒,幹脆決定剪短一些。但用匕首割頭髮畢竟麻煩又不順手,弄得長長短短很是難看,不過他人反而精神不少,完全沒有了最初時絕望的死氣。


    “柒哥,別難過,我要是能活著迴去,一定粉你。”田樂心抓起頭頂一小搓頭髮。


    鄧柒嘆氣:“我為了賺個粉容易嗎?”


    史東正在饒有興致地翻影碟:“嘿,你們看,都是經典電影,我還以為會是動物世界呢。紅眼,你喜歡看什麽?喜劇片?愛情片?文藝片?總不見得是恐怖片吧,想看恐怖片看我們自己就好了。”


    裴千行興趣乏乏:“我不喜歡看電影。”


    “你這人太乏味了,要學會給自己找樂子。哦哦哦!”史東突然大叫,“居然還有愛情動作片,我們看這個吧!為什麽都是歐美係的,我喜歡日係的。”


    他們在生死一線中尋找短暫的平靜,使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態不至於被這瘋狂的現狀逼瘋,他們盡可能讓自己快樂起來,因為不知道過了今夜還有沒有明天。


    夜深,整個世界被寧靜籠罩,一切危機都隱藏在黑暗之中。


    他們各自找了個沙發睡下。


    裴千行守第一班崗:“休息吧,明天再找出路,也許這會是我們這麽多天睡得最安心的一個晚上。”


    也許,不是。


    第22章 什麽都沒有


    到了夜晚換班的時間,史東準時醒來走向裴千行。


    裴千行正站在窗口向遠處眺望,白房子位於山腳下不遠處,從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海拔陡然上升的山坡,清冷的月亮掛在山巔,山的線條在月夜下稜角分明。風吹得樹木輕輕搖擺,未知的秘密藏在幽暗的森林深處。


    “看出什麽了嗎?”史東伸了個懶腰與裴千行並肩站立。


    裴千行淡淡道:“你醒了我就去睡了。”


    兩人錯肩而過之時,史東突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裴千行極不喜歡這種被製約的動作,不悅地皺起眉頭想抽出手。


    “別動。”史東抓住他的手,借著月光仔細看他的掌心。


    被圍欄上蒺藜刺破的掌心已癒合,隻留下淡淡的痕跡。


    “自愈力?”史東驚詫。


    裴千行收迴手甩了甩,算是默認:“你呢,一天下來有什麽進步?”


    “進步?”史東自嘲地笑了一下,“姑且有吧,就是動靜太大了,不好隨便展示。”


    “明天有什麽打算?”


    史東搖頭:“沒頭緒,不然就繼續往山那邊去,反正也不遠了。”


    這就是說又得走野外了,即使是裴千行也難免發怵,在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呆了幾個小時,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把我們丟在這裏然後慢慢耗死,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史東冷笑一聲,“別想了,先去睡吧。”


    裴千行應了一聲,剛剛在史東先前睡過的沙發上躺下,就聽見某間屋子有響動。


    兩人同時警醒,交換了一下視線,裴千行拔出匕首,史東端起槍,迅速向聲音來源的房間移動。


    他們一左一右守在門口,貼著牆壁聽了一會,隔了許久後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他們剛想推門而入,就聽到聲音變大,好像有什麽人在推門。


    兩人以靜製動,各向兩邊移動了一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裏麵竟然走出一個人。來人身材中等,神色慌張,根本沒有發現房子裏多了四個人。兩人悄悄地跟在他身後,看見他熟門熟路地摸到更衣室,一看到衣櫃被撬得一塌糊塗就啊的叫了一聲,立刻蹲在地上,在一堆雜物裏翻來找去。


    “找什麽呀?”史東貌似好心地問。


    “我的手錶。”那人不假思索地迴答。


    史東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塊手錶:“是這個嗎?”


    那人迴頭一看:“啊,就是這塊,謝謝。”


    話說完,才猛然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腦門上已被一桿冷冰冰的槍頂著。


    “你們,你們怎麽……”這人哆嗦著說不出話。


    裴千行拽起這人的衣襟把他拖出更衣室摔在沙發上,然後緊貼著他一坐,胳膊肘架在他腦後的沙發背上,開始地用小刀修指甲。史東在另一邊居高臨下,一隻腳踩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著手錶,還時不時擺弄一下槍。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十分具有威懾力的人,再這麽同時擺出威脅的駕駛,一般人可受不了。


    這塊手錶是他在翻找私人物品時發現的,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就是一塊普通的手錶,當時他想著可以看時間就留下了。


    鄧柒和田樂心已被吵醒,坐在那人對麵的沙發上,眯著朦朧的睡眼看看裝模作樣的兩個人,又看看這個不速之客。


    這人被他們四個圍在中間,一雙眼睛一會轉到東一會轉到西,嚇得直發抖。


    “開始吧,是你主動交代呢?還是想吃點苦頭?”裴千行漫不經心地開口。


    那人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交、交代什麽?”


    裴千行懶洋洋地抬眼,一雙冷眸精光四射:“名字。”


    “安、安迪。”


    史東拍了拍他的臉:“很好,安迪,這就對了,你看我們有一個愉快的開始,不是嗎?”


    安迪顫抖著,被他拍得臉歪到裴千行那邊。


    裴千行刀尖一轉,又把他腦袋頂迴去:“知道我們是誰嗎?”


    “知、知道……”安迪隻能低著頭,兩腿併攏,恨不得再縮小一點。


    裴千行目光一沉:“我們是誰?”


    安迪嚅動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卻像被人掐住喉嚨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當然知道他們是誰,一群窮兇極惡的死刑犯,一群殺人如切菜的人,一群在正常社會已被消名的人。


    史東笑嘻嘻道:“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在問什麽,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聽廢話,廢話聽多了容易暴躁,暴躁起來了就會做點可怕的事,我想你不會喜歡這些可怕的事發生在你身上。”他一邊說一邊露骨地打量安迪的小身板,視線已在他不怎麽強壯的身體上開出幾個血窟窿。


    安迪連看都不敢看他們,縮著脖子:“你們……你們是實驗品……”


    雖然心裏早有了預期的答案,但當聽到這個詞從這人的嘴裏的說出來,心裏還是控製不住咯噔一下。


    這個地方果然在做什麽詭異的實驗,而他們果然就是實驗用的小白鼠,身體的異變就因為此。


    就連鄧柒和田樂心都忍不住產生了情緒,鄧柒問道:“那你又是幹什麽的?”


    雖然他的語氣也不怎麽好,但比起那兩人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這倒是讓安迪放鬆了一些,乖乖地配合,連說話都不那麽結巴了。


    “我是這裏的研究員。”他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你們在研究什麽狗屎玩意兒?”史東道。


    安迪突然亢奮起來,連害怕都不知道了:“紅日計劃!我們在進行紅日計劃!”


    “什麽紅日計劃?”


    “這是一個基因優化計劃,是偉大的,創時代的計劃!你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你們在為人類進步做貢獻!這是你們的榮幸!”他的神情是驕傲的,眼神是狂熱的。


    史東狠狠地用槍托砸了一下他的腦袋,當即砸得他頭破血流:“什麽犧牲!什麽為人類進步做貢獻!還他媽榮幸,你活膩了是嗎?”


    史東原形畢露,安迪又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瑟縮成一團。


    裴千行和史東對視一眼,他們都經常出沒在各種狂熱分子活躍的地帶,自然清楚一些莫名的信仰會使人瘋狂,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違背人類道德的事而不自知,甚至還感到自豪。


    “也就是說,我們之所以會有各種各樣的異變,都是你們這個紅日計劃的產物?”裴千行問。


    “各種各樣?”安迪又興奮起來,“你們的變化是多樣性的嗎?你們這批樣本還沒來得及觀察,都有什麽變化,能說給我聽聽嗎?”


    裴千行目光一沉,安迪又迴神,繼續低下頭。


    “行了,我也不問你什麽狗屁計劃了,我就問你該怎麽離開?”


    “離開?”安迪抬起頭,“你們出不去的,研究基地是建在一座島上,沒有飛機和船你們是出不去的。”


    原來是在島上,那的確會很麻煩。


    “那就給我們找飛機或者船!”


    “沒有了。”安迪黯然,“沒有飛機,沒有船,這個基地已經被廢棄了。”


    第23章 你該不會也信了吧?


    當安迪說出廢棄這個詞時,幾人神情均是一變。


    裴千行和史東沉吟不語,鄧柒臉色煞白,田樂心最慌亂沉不住氣,著急地叫道:“怎麽會這樣呢!怎麽就廢棄了?不是還有很多動物嗎?”


    “是真的,人都撤走了,雖然是倉促了點,說實話我也認為很可惜。”安迪嘆道。


    “那你呢?你不是還留在這裏嗎?”


    安迪低頭道:“我沒有趕上船,所以我也走不了了。”


    眾人俱是沉默,這一消息對他們的打擊是沉痛的,他們在野獸與暴徒之間掙紮求生,不就是為了離開這裏嗎?現在這突然冒出來的傢夥居然告訴說他們在一個島上且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你撒謊!”史東又一槍托砸在安迪腦門上,“從你眼球轉動的頻率和麵部肌肉的收縮我就能看出你在撒謊!你老老實實交代!什麽廢棄?什麽撤離?究竟有沒有辦法離開!哪怕你亂說一個字我都能知道!”


    裴千行聞言立刻行動,在安迪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捏住他的後頸,用力按在桌上。


    安迪撞得鼻血直流,驚恐地大叫:“沒有!我沒有撒謊!”


    史東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刀麵擦著安迪的臉,插在桌上,兀自晃動。


    安迪瞪著眼珠,尖叫音效卡在喉嚨裏,隻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尖細的氣聲。


    一道血線出現在他臉上。


    “老老實實把離開的辦法說出來,我留你一條活路。”史東湊在他耳邊,語速緩慢,壓迫感十足。


    安迪抖得像篩糠,但是脖子又被裴千行掐死,連掙紮的可能性都沒有。


    “我……我……”


    “等等!”安迪剛要說什麽,裴千行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裴千行的眼睛慢慢呈現出紅色,仿佛沁入了鮮血,又在寒冰世界冰封了千萬年。


    “以前我用刑大多用刀啊拳頭啊之類,現在想想實在是太不文雅了,我突然想到了一種文雅點的方式,你想不想成為我第一個實驗品?”裴千行修眉微挑,“這也是一種榮幸哦。”


    安迪的眼睛瞪得滾圓。


    裴千行修長的手指微微彈動,安迪臉上的血線開始流出大量的鮮血。原本隻是一道細小的破口,現在看來卻像被人深深地劃了一刀。


    這還遠遠不夠,鮮血像打通的泉眼一樣汩汩湧出,流到桌上,濃濃稠稠的一灘,又蔓延到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滴,起初還是一顆顆血珠,匯集成線。在靜謐無聲的夜裏,就聽見水落在地上的聲音,啪嗒啪嗒。


    別人尚且隻是看個新鮮,但對安迪來說可完全不是那麽迴事,那流出的一滴滴可都是他的血!


    看著自己的血在麵前凝成一灘,聽著自己的血滴落的聲音,肉體與心理同時遭受著折磨,臉色白成了霜,而裴千行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動動手指,神情冰冷。


    “住手!快住手!”安迪顫抖地喊。


    “那你想清楚了嗎?知道該說什麽了嗎?”史東揪住他的頭髮陰森森地問。


    “我知道!我知道了!快點住手!”安迪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裴千行鬆開了按住他脖子的手,安迪猛地跳起來縮到沙發裏,捂住了臉,驚恐萬分地看著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的緣故,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那說吧。”裴千行繼續在玩著那灘血,鮮血仿佛被限製在了一個圈裏,不再往外流淌,不停地翻滾湧動。


    安迪恐懼咽了下口水:“這個研究基地的確被廢棄了,我沒有騙你們,兩天前出了一次事故,道格拉斯教授和老闆連夜離開,我們也是第二天晚上才發現的。我們被他們拋棄了,基地裏亂成一團都在逃命,船都被開走了。我是迴來找我的表的,這個表對我來說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你有辦法離開這鬼地方的!對不對!”史東喝道。


    安迪掙紮道:“你們不能離開這個島……你們太危險了……你們……”


    鮮血裏忽然冒出一隻手,撫上安迪的腳踝,冰冷的粘稠的,鑽入他的褲腿摩挲著他的皮膚。


    安迪嚇得驚聲尖叫,裴千行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們這裏每兩周會有一次補給船!我們都打算乘補給船走!”安迪急吼吼地喊出這句話,驚恐地看著他們。


    “船什麽時候會來?”


    “明天晚上!”


    “現在就走,別浪費時間!”裴千行對鄧柒和田樂心道,“收拾東西!”


    逃命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生死之差,趁現在他們精力還充沛,要盡快趕路。


    在他們收拾行裝準備離開時,裴千行走到史東身邊。


    “從眼球轉動的頻率和麵部肌肉的收縮就能看出撒謊?”裴千行打量著史東,“你還有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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