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五天,謝無淵丟進無影樓的錢,都能堆一座銀山了,茶鍾也從套麻袋的命運中解脫,第五天,茶鍾是被無影樓分樓的負責人送出來的,胖乎乎的老闆笑的和藹可親,拍著茶鍾的肩膀,把人送到門口,還附贈了一張高級打折卡,“老弟啊,以後有困難了,記得來找我們啊!”


    茶鍾訕笑著應下,心裏把無影樓樓主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不過好在,無影樓的東西,總是物有所值,謝無淵不僅把孔博遠的家鄉打聽了個底朝天,還順勢摸清了芪國的局勢。


    價值千金的資料隨意的扔進火堆,火苗越來越旺。


    謝無淵似笑非笑,既然要玩,那就玩一票大的。


    第五天的時候,謝無淵送給孔博遠的請帖,裏麵夾著的,已經不是一張紙,一片葉子,而是一綹頭髮,一塊玉佩,每一件東西,都具體到孔博遠那兩個遠在芪國的家人。


    孔博遠瞧著手裏的玉佩,愣是徒手捏碎了一個核桃,碎渣滿地都是,孔博遠心裏發恨,卻無可奈何,隻能選擇妥協,隻見他神色陰鬱,說話也是咬牙切齒:“給謝家遞帖子,約謝家小公子明天見麵。”


    謝無淵實在是太過厲害,所謂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孔博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但謝無淵還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作為芪國的二等民眾,他隱姓埋名,辛辛苦苦,潛伏在大梁朝這麽多年,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可這會兒,謝無淵索性直接從他的弟弟和妹妹的身上下手,孔博遠豈能無動於衷?


    如果沒有他的弟弟妹妹,那他這幾年來,做的所有事情,就都沒有了意義。


    從知道大梁朝有那個東西,到被芪國國君安排到大梁朝。


    從沿街乞討,到位居高官――芪國下達的指令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孔博遠從未抱怨過,而支持他一路咬牙堅持下來的,不是那所謂的高官厚祿,不是那所謂的美人家眷,從頭到尾,他所期盼的,不過是他的弟弟妹妹能夠擺脫二等民眾的身份,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現在,謝無淵的意思擺的明白,如果他孔博遠繼續假裝看不見謝無淵的暗示,那謝無淵就要對他的弟弟妹妹下手了。


    謝無淵是否真的能傷害他的弟弟妹妹,孔博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家人身上,他不想冒任何風險。


    孔博遠眉頭緊皺,隻不過,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和芪國人聯絡的時候,被發現了?


    不可能。


    孔博遠暗道,他和芪國人的聯繫一直很隱蔽,早些時候連固定的聯絡地點都沒有。


    現在的這個“有家包子鋪”,早年是茅家的店麵,便是有人刻意去查,也查不到芪國人身上,謝無淵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孔博遠想起當初盤下這家店的畫麵。


    那會兒,自己剛按照上麵的意思,借著一塊破手帕,鬼知道這又是上麵的人從哪個乞丐身上弄來,一塊破手帕,一段早就編好了的胡話,自己按照上麵的人的想法,成功搭上了茅倚岑的線。


    勉強算是半個二皇子一派的人,日後才有插手大梁朝內政的可能。


    孔博遠正式進入茅貴妃團體,芪國的接頭人琢磨良久,這才盤下了這家店,一來有個固定的聯絡地點,總歸是要方便一些,二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能夠把這些事情推到茅家身上,轉移注意。


    不可能是從包子鋪發現的。


    包子鋪查下去,最後所有的線索都會斷在茅家身上。


    所以,不會是包子鋪。


    那麽――


    難道是何家?


    也不對。


    他和何賀的合作,也完全建立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立場上,謝無淵即便是派人跟著自己,也頂多知道二皇子將要跟四皇子合作,不可能知道別的事情。


    孔博遠很肯定,何家並不知道自己暗中的身份。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讓謝無淵起了疑心?


    ――――――


    何賀請假的第八天,也就是謝無淵給孔博遠送無字信的第六天。


    謝無淵終於出門了。


    何賀跟在謝無淵身後,繞過兩條大街,穿過三條小巷,越過四個宅子,最終在一個拐角停下。


    “人呢?”何賀眉頭微皺,下意識的握緊腰側的佩刀。


    何賀這幾年,的確變了不少。


    壯了,也結實了。


    原本帶些少年氣息的俊朗,已經徹底被軍營中打磨出來的陽剛之氣,遮蓋,隻是一個握刀這樣的簡單動作,竟平白帶出了英武不凡的氣質。


    啊,或許說,殺伐之氣,更準確些。


    謝無淵靠在牆上,懶懶的想著。


    五年了,大家都變了。


    茶韻到現在都沒聯繫過自己,也不知道過的怎麽樣。


    謝父也已經有了老態。


    ……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一寫到感情戲,我就原地滿血復活!!!


    ☆、何賀


    ……


    早些年,早些年,他又在幹什麽呢?


    啊,對了。


    在這條暗巷裏,那年花燈節。


    深吻。


    他剛剛進來的那條小路旁,現在靠著的這個位置,和當年,一模一樣。


    就連越過院子,伸出牆外的桃花,也與那年一樣。


    隻不過――


    物是人非罷了。


    “有事兒找我?”謝無淵收了心思,終於捨得開口。


    何賀緩慢轉身,沿著聲音的來源,找到了謝無淵,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嗯,沒……”


    謝無淵站起身來:“沒有的話,我走了。”


    何賀這才驚醒一般,猛的朝謝無淵大踏步走來,走的太急,被伸出牆外的桃花枝劃了幾下,在額頭上,帶出細細的劃痕,隱隱滲出血。


    何賀卻恍然未覺,他走到謝無淵跟前,緊緊攥住謝無淵的雙臂,目光死死盯住謝無淵,上下打量,“你的傷好了嗎?”


    “嗯,”謝無淵點頭,語氣平淡,“如果你說的是替三皇子擋箭的事兒,傷口已經癒合了。”


    何賀猶豫半天,吞吞吐吐:“我,我能看看傷口嗎?”


    “怎麽著啊,何二爺?”謝無淵輕笑,“光天化日的,想扒我衣服?”


    “我,我――”何賀“我”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謝無淵聽著何賀已經亂了的唿吸和加速的心跳,心情大好。


    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軍營的假,一年也隻有這麽十天。


    何賀在軍營請了十天的假,八天都耗在了自己這裏。


    五年過去了,這個對自己有著致命的誘惑的男人,仍舊對自己念念不忘,說不驕傲,那是假的。


    謝無淵幾乎蓋不住嘴角的笑意。


    魏元正說的很對,他謝無淵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麽。


    可魏元正說的也不對,他謝無淵活了兩輩子,慣來是,隨性而為。


    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伸手挑開何賀的腰帶,謝無淵略微使力,把人帶到身邊,唿吸交錯間,軍營裏慣來冷心冷漠的何賀,竟在幾個唿吸間紅了臉。


    沒有了腰帶,內衫鬆鬆垮垮,謝無淵的手,輕而易舉的滑了進去,捏了何賀的腰,嗯,機理明顯,肌肉緊繃,手感不錯。


    何賀唿吸一緊。


    謝無淵卻把手拿了出來,替何賀理好衣服:“等我迴來再說。”


    何賀“嗯”了一聲,想說什麽,最後終究什麽都沒說。


    謝母在外八年,迴來發現謝父守了八年,終於被感動嫁入謝家,何賀這五年過的什麽日子,謝無淵本來不想知道,也從來沒查過,可何賀這整日介兒的呆在他家屋頂上,茶鍾都瞧不下去了,偷偷去打聽了何賀這段時間的事情。


    當然,謝無淵心裏有數,茶鍾敢去打聽,約莫也是瞧著他不像是要惱的樣子,畢竟,如果他真的瞧何賀不順眼,何賀是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在自家屋頂上呆上八天的。


    謝無淵這幾天盯孔博遠盯得緊,孔博遠跟何家有所牽扯的事情,謝無淵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就算沒刻意去打聽,花在無影樓的那一座銀山也不是擺設,銀子堆出來的消息,就是不一樣吶。謝無淵先後打聽了孔博遠的家人,孔博遠的生平,以及孔博遠來大梁朝的目的。


    本來隻是為了找到孔博遠的軟肋,沒想到挖出了很多小驚喜。


    謝無淵輕笑。


    無影樓傳來的消息,早前的“三親王”遇刺案,背後的主謀,不是皇子,而是刑部尚書孔博遠孔大人。


    孔博遠布置了那麽久,假扮成二皇子,帶著二皇子的侍從,去無影樓買皇長孫、三皇子、四皇子的命,為的不就是把一行人趕盡殺絕麽?


    三位親王,如今在大梁朝位高權重,隨便死了一個,其餘兩個都逃不了幹係,若是死了兩個,剩下的那個,就是嫌疑人。


    好一招“一鍋端”。


    按照孔博遠的想法,肯定是要把三皇子和皇長孫一網打盡的,可到最後,被動了的,隻有皇長孫,三皇子一派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要說是三皇子全部擋住了,謝無淵是不信的,三皇子手下的人,本來就沒幾個,早先又被皇長孫翻得差不多,再加上大部分人被三皇子帶到了崇州,京裏也沒剩幾個能用的人,二皇子和孔博遠來勢洶洶,三皇子留在京裏的人哪怕能平息,也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不漏。


    這裏麵,要說沒有何賀的影子,謝無淵是不信的。


    謝無淵輕笑搖頭。


    何賀啊何賀,你這樣子,讓我很為難吶。


    ――――――――


    謝無淵和孔博遠約在一家小茶館,茶館地理位置偏僻,但是生意特別好,每天都是客人爆滿,想要隔間,都需要提前訂桌。


    這茶館裏麵龍蛇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隔間也有好有壞,有隔音效果好的,也有隔音效果差的,如果說這家茶館有什麽東西是特別吸引人的,那就是祖傳的手藝了,除了祖傳的泡茶手藝,還有祖傳的點心手藝。


    雖然路上耽擱了,謝無淵還是提前到了,這會兒正坐在包間裏看菜譜。


    瞧著都挺好吃的。


    孔博遠推門進來。


    謝無淵合上菜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孔博遠麵色不怎麽好看,可也沒當場甩臉色,拉開椅子,坐在謝無淵對麵。


    二人點好了茶,茶博士上完茶,退出隔間,還好心的帶上了門。


    屋裏唯一一個外人走後,孔博遠隨意的把杯子往外一推:“說吧,什麽條件?”


    謝無淵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


    味道不錯。


    上好的西山白露。


    四五月天的露水,帶著夏日的明媚,香甜甘冽,恰到好處。


    孔博遠攥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著謝無淵。


    謝無淵沒受到任何影響,晃晃悠悠的又喝了一口。


    半晌,孔博遠實在是坐不住了,要不是顧忌弟弟妹妹可能已經落在了謝無淵的手裏,孔博遠早就起來掀桌子,砸場子了!


    “人,雖然不是我抓的,”謝無淵喝光了杯子的西山白露,終於捨得抬起眼皮,開口說話,“但的確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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