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長舒一口氣。


    謝無淵笑著看他:“範景輝會哭的。”


    “他怎麽了?”三皇子問。


    “因為我馬上就要讓他的王絕後了。”


    三皇子幹咳一聲:“不是還有二皇子麽?”


    “怎麽著啊,”謝無淵笑他,“你是要把剩下的四皇子、皇子孫都殺了麽?”


    三皇子丹鳳眼微睜,很是奇怪:“你不同意?”


    “啊,”謝無淵聳肩,“你隨意。”


    “範景輝的事情,你之前提醒過我,我沒注意,是我不對。”


    謝無淵之前說範景輝手段不夠,心計不夠的時候,三皇子還不以為意,總以為範景輝能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


    現在想想,範景輝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沒怎出過門的大少爺,出行用車自然挑最好的,哪裏又能知道這世間的險惡,最貴的沉香木車,竟會成為最快的催命符。


    想到這兒,三皇子開口問道:“之前的馬車是怎麽迴事兒?為什麽所有的箭都被釘在上麵?”


    “哦,”謝無淵解釋道,“我把馬車換成了磁鐵的,隻是瞧著和原來的像,實際上不一樣。磁鐵自然能把箭矢吸住。”


    “你早就想到了會有人對我下手?”三皇子問道。


    “嗯,”謝無淵說,“有這個猜測,話說迴來,出門在外,總是要有備無患的。”


    原來,謝無淵一早就想到四皇子可能會對三皇子不利,因而寧可耽誤行程,也要先換了馬車,原本的馬車材質的確是沉香木,那可是上好的香料,一點就著,特別旺盛。


    簡直就是一個極大的安全隱患。


    謝無淵在鐵匠鋪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足夠的磁鐵,讓鐵匠老闆融了,重新打成四麵磁鐵板,仿著原本沉香木馬車的樣子,做了現在這個。


    眼看著就要到崇州了,謝無淵都以為自己想多了,高估了敵人的智商,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用上了。


    三皇子瞧著眼前的一片長勢旺盛的樹林,心中暗嘆,若不是謝無淵之前換了馬車,隻怕這會兒,他們這一行人就都交代在這裏了。


    箭上帶火,火若是命中木質馬車,必然會燒起來。


    在樹林裏放火,木質馬車著火。


    拉車的馬受驚,馬車橫衝直撞。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你們想看大長篇還是中長篇=。=我覺得我要把大綱玩壞了=。=


    ☆、說謊是要遭報應的


    馬匹受驚,定會拉著馬車橫衝直撞。


    馬車上的火又能燒到一旁的樹。


    從帶火的箭,變成著火的馬車,最後變成燃燒的樹林。


    到時候往上一報,隻需要說,這是三皇子一行人在野外生火,不小心燒了整片樹林,誰還會去查啊。


    要不是謝無淵,他們這一行三十幾個人,竟要全部變成枉死鬼!


    謝無淵瞧出三皇子魂不守舍,應該是受了驚,把人攬在懷裏,拍了拍後背,以示安慰。


    三皇子渾身發抖,緊緊抱著謝無淵,想把自己勒進謝無淵懷裏的那種。


    “沒事,害怕就抱著我,要是實在怕,哭出來就好了。”謝無淵替他攬了攬耳邊的碎發,安撫性的在三皇子後背來迴摩挲。


    “謝無淵,我怕。”三皇子悶悶的聲音從謝無淵懷裏傳來。


    謝無淵緩聲道:“沒事,我在吶。”


    “我以前從來不怕死亡,總覺得,死了,就能和那些朋友們永遠在一起了,再也不用被人當做異類,指指點點。”


    謝無淵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會跟他說這個,手停了一下,三皇子馬上受驚般的抬頭瞧謝無淵的表情。


    謝無淵停在半空的手又輕輕拍了下去:“現在呢?為什麽不這麽想了?”


    “因為我怕你再也看不見我。”


    “可你看得見我的啊。”謝無淵安撫他。


    “我見不見得到你,都會一樣愛你。”


    “可你若是見不到我,卻是一定不會再記得我。”


    謝無淵的胸口傳來一陣涼意,那是三皇子的淚水。


    謝無淵嘆了口氣,抬起三皇子的下巴,輕輕的吻了上去。


    輕柔的吻,很快安撫了三皇子的不安的心。


    範景輝推門進來,又默默的關門出去。


    三皇子知道有人推門,雙手攬著謝無淵的脖子,賴在謝無淵的懷裏不肯出來,謝無淵無奈的抬眼,輕飄飄的看了眼被關上的門,又輕輕拍了拍三皇子的脊背。


    三皇子動了動,黏得更緊了。


    車停了。


    “主子,崇州到了。”範景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三皇子不情不願的和謝無淵分開,唇齒分離間,好似過了一千年。


    謝無淵幫他整理好衣服,以三皇子隨行侍衛的身份,落後半步跟在三皇子身後下車。


    範景輝上前一步:“主子,既然要在這裏呆上三年,屬下認為,不如趁著現在沒進城,先微服私訪,查看民情,日後也好早作打算。”


    三皇子頷首,隨手指了兩個人:“齊大,齊二,你們去前麵的成衣鋪買幾件衣服。”


    齊大齊二應下。


    三皇子又指了兩個人,把馬車趕進城,隻留了三個侍衛,並範景輝、緋賀楓,謝無淵六人,其餘人先去找客棧投宿。


    齊大齊二很快把衣服買迴來,一行人換了衣服,裝作普通的市民進城。


    緋賀楓在前麵問路,一行人先是去了坊市,而後去了農田,除了部分房屋毀壞,崇州竟是沒有任何地龍翻身的遺留問題。


    “這崇州瞧著,竟然是個不錯的。”緋賀楓左瞧右瞅。


    範景輝點頭:“是挺不錯,災後重建的也像模像樣,沒有饑民荒田。”


    三皇子微微頷首,也覺得這裏差強人意。


    謝無淵落後半步,沒有說話。


    兩個時辰,一行六人一邊問路,一邊把崇州城轉了個大概。


    六人迴客棧後。


    崇州太守府。


    太守猛的發怒,摔碎茶盞:“你們都是怎麽辦事的?!讓你們去暗殺!你們就讓人這麽大搖大擺的進城了?!你們還有臉迴來?!”


    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麵色惶恐,忙不迭的磕頭:“屬下們知錯,請再給屬下們一次機會。”


    “機會?!”太守冷笑,“我給你們機會,誰給我機會?!來人,把他們拖出去,剁碎了,三皇子不是在巡城嗎?正好給我們三皇子瞧瞧崇州的夥食,我郭子明、對崇州的災民,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馬上,十幾個孔武有力的人就把地上瑟瑟發抖的三人拽起來,拖去了後院。


    太守這才轉頭,問跪在地上的小廝。


    “他們都去了哪些地方?”


    小廝叩首道:“啟稟大人,他們去了坊市、農田,都是之前安排好的,瞧不出什麽的。”


    太守“嗯”了一聲,神色莫測。


    小廝再次叩首:“大人,是否要派人――”他做了一個暗殺的手勢。


    太守擺手拒絕:“不用,既然沒死在城外,就更不能死在城裏。沒的給我自己惹一身麻煩。”


    “那地方封了嗎?”太守又問。


    小廝得意洋洋:“早封了,連個蚊子都飛不進去。”


    太守贊他:“幹的不錯。”


    客棧。


    謝無淵照例和三皇子一間房。


    謝無淵泡了壺茶。


    三皇子坐在椅子上瞧他,隻要是謝無淵想做的事情,總是會做的特別有美感,比如現在。


    簡陋的茶壺,低劣的桌椅,吱呀作響的床鋪,一切都不影響謝無淵泡茶的心情。


    “謝無淵,”三皇子拉長了音調喊他。


    “嗯?”謝無淵隨口應道。


    “你覺得崇州怎麽樣?”三皇子興致勃勃,如同每一個對未知充滿好奇的少年。


    “風景不錯,和突厥接壤,地理位置一般。糧食產量是大梁朝最低的。”謝無淵放下手裏的茶壺,轉頭看他,“糧倉,八成是空的”


    三皇子丹鳳眼微挑“你怎麽知道的?”


    謝無淵沒有直接迴答,反而問三皇子:“你覺得崇州怎麽樣?”


    三皇子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崇州城內還是不錯的,百姓安康,生活富足,可見,崇州太守是個好官。”


    “那可未必。”謝無淵輕笑。


    三皇子放下茶杯,坐直身子,一錯不錯的看向謝無淵:“此話何解?”


    謝無淵很喜歡三皇子此時意氣風發的模樣,狹長的眼睛帶了笑意:“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可不一樣。”


    三皇子的丹鳳眼星星點點,認真專註:“你看到了什麽?”


    謝無淵把玩著手裏的杯子:“崇州太守玩忽職守,隱瞞疫情,拒不上報,糙菅人命,甚至――


    蓄意謀殺當朝王爺。”


    “什麽?!”三皇子大驚。


    “隻是猜測,我還沒有實際證據,”謝無淵放下杯子,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你還記得我們今天見到的居民什麽樣子嗎?”


    三皇子眉頭微皺,仔細思考:“穿的不錯,挺健康的,心態也不錯,還笑嗬嗬的。”


    “一個剛經歷過地龍翻身的地方,災民還能笑嗬嗬的,你不覺得很有問題嗎?”謝無淵頓了一下,“更何況,那群人肌肉發達,不像是農民,倒像是劫匪。”


    “什麽?!”三皇子震驚,“你是說,崇州太守不僅找人替換掉了災民,還和周圍的山賊土匪有勾結?!”


    謝無淵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不奇怪,崇州本來就地處邊疆,偶爾會有突厥來襲,崇州的兵力又不是太多,太守和山賊土匪有來往,也很正常。”


    “值得奇怪的地方,應該是,為什麽他要找人替換掉原本的災民,而原本的災民,又去了哪裏?”


    三皇子猛的一震:“會不會是地龍翻身導致瘟疫,而疫情不斷擴散,崇州太守控製不住,又害怕被封城,所以索性直接屠村,或者把有關的村民活埋了――”


    “也不是不可能,”謝無淵細長的眉毛微微攏起,“不過,屍骨又在哪裏?”


    窗外漸漸傳來更夫打更報時的聲音,謝無淵瞧了瞧天色,已經不早了,便熄了蠟燭,解了衣袍,和三皇子一裏一外的躺下。


    半夜。


    謝無淵心裏有事兒,睡的很淺。


    他最近說的謊話有點多,良心不安。


    “嗬,”係統冷笑一聲,“你分明是心懷鬼胎,良心不安,和扯不扯謊沒有半毛錢關係。”


    “嘖,”謝無淵下意識的朝腦海看去,果然,小謝無淵再次出現,不過這次相比於之前那次,似乎又長大不少,謝無淵仔細瞧了瞧,像是他十一二歲的模樣了。


    “你這是又升級了?”謝無淵推斷。


    “嗯,”小謝無淵的裝備也升級了,從小板凳變成了太師椅,優哉遊哉的在裏麵晃啊晃。


    “你倒是會享受。”謝無淵嘲諷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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