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小的,知道錯了,”李運哆哆嗦嗦,隻差沒尿褲子了,哪裏還有剛剛編派謝無淵時的風光。


    “別啊,出一個全本,謝家那些事兒,湊個整兒,多好啊,”謝無淵輕笑一聲,把扇子扔迴李運桌上。


    “你不是愛說故事麽?今兒我就送你個題目,你要是說的讓我滿意了,這十好幾天的‘十二年前’就算了,不然的話――”


    謝無淵頓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麽處置他。


    “謝小公子饒命啊,”李運一聽,就知道今天的事兒不能善了了,謝無淵被稱作“十裏街三大紈絝”,不是沒有依據的,這小閻王發作起來,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死的。


    要不是謝大公子開的條件太優厚,他也不至於抱著僥倖的心理觸這個黴頭。


    是老老實實交代所有事情,還是老老實實交待自己這條命,李運略一思索,立馬給謝無淵跪下了,那頭磕的是一聲比一聲響,


    “小的真的知道錯了,其實小的也是受人指使,如果不是那――”


    “哎,別說,”謝無淵背過身去,“我不想聽。你要是不願意說故事的話,那我走了――”


    錢老漢大驚,心道,原來這謝家公子也不是蠢笨的,不僅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還知道到底是誰算計的他,也算得上是個聰明人了。錢老漢又道,隻是不知這算計他的人到底是誰,能讓他打落牙齒活血吞,裝聾作啞?


    錢老漢琢磨著,這來了不過十幾天,就被編成劇本,抬上茶肆,成了茶餘飯後的消遣,對方得和這個謝家小公子多大仇啊?!


    “說,說,小的說,”李運一咬牙,應了下來,“您想讓小的說什麽?”


    “哦,”謝無淵隨便找了個位置,點了壺大紅袍和一碟瓜子,一碟牛肉,坐了下來,“那就說說十裏街三紈絝吧,別落下,一個一個的說,不著急,我今兒有的是時間,”謝無淵為了讓李運聽清楚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這,這,”李運擦了擦頭上冒出的汗,“怎麽?不想說?”謝無淵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在大紅袍裏涮了涮,這才放進嘴裏。


    “小的說!”李運想了想得罪謝無淵的下場,狠了狠心,應了下來。


    十裏街三紈絝,這倒是不錯,錢老漢心裏樂開了花――古往今來,紈絝最愛買丫頭了。


    “嗯,那就開始吧。”謝無淵一片一片蘸著牛肉,等著。


    “十裏街有三個紈絝,是大家惹不起,也不敢惹得,這分別是謝家小公子,茅家公子,和馮家大爺。”


    李運跪在地上,頭上還頂著剛磕出來的血跡,一邊說,一邊偷偷瞅著謝無淵的臉色,生怕小閻王一個不順心,給自己一腳什麽的。


    “謝家小公子,旁的沒什麽,就是好賭,因著天天去賭坊,差點被謝家除名;茅家公子是茅家的獨子,從小嬌養著,在學業一事上並不用心,整天最愛吃吃喝喝,有一圈酒肉朋友,偶爾也好色,瞧上了的,總是要想盡辦法弄到手;馮家大爺,馮家大爺,旁的沒什麽,就是好,好,好男色。”


    “這就完了?”謝無淵涮完最後一片牛肉,朝下瞅著李運,看他瑟瑟發抖那個可憐樣兒,“得了,我今兒贏了錢,心情還不錯,就不折騰你了,咱倆的事兒,兩清了,至於那兩位找不找你,”謝無淵扔下一錠銀子,“那就和我沒關係了。”


    嘖,可真狠啊,錢老漢搖了搖頭,趕忙帶著丫頭一起出去。


    謝無淵剛走出門,就聽見身後有人跟了上來,邊走邊喊,“謝公子,謝公子,請留步。”


    ☆、終究不是一路人


    “什麽事兒?”兩輩子都沒被人叫過幾次謝公子,謝無淵心裏舒坦,就停了下來。


    那人趕到謝無淵麵前,謝無淵一看,竟然是一個錢老漢,並一個女孩,錢老漢長得又粗又糙,還矮的要命,偏生手裏的女孩兒眉清目秀,俊俏不凡,細長眉,上挑眼,抬頭看人的時候,那眼睛跟鉤子似的,勾的人心裏癢癢,謝無淵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竟然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謝無淵打量小女孩兒時,錢老漢也在打量謝無淵,十二歲的謝無淵眉眼也差不多長開,透出一股子清冽的味道,整個人白皙的要命,脖子上掛著的那顆骰子,竟真的和說書人說的那般,晶瑩剔透,更襯得謝無淵非同一般――這等尤物,不知能賣多少錢?錢老漢不由心想。


    “什麽事兒啊?”謝無淵又拖長了語調問了一遍。


    “哦,哦,”錢老漢這才如夢初醒,收迴黏在謝無淵身上的目光,將手裏牽著的女孩兒朝前推了推,“我父女兩個,行到此處,沒了盤纏,不得已隻能――”


    “得了,賣閨女是吧,我知道了,”謝無淵擺了擺手,“我不需要。”


    “便是收入府中做個粗使丫頭也是可以的,”錢老漢仍不放棄。


    謝無淵又看了那個丫頭一眼,正巧那丫頭頭上落了片葉子,皺著眉頭伸手去勾,謝無淵心裏一動,竟將人給認了出來。謝無淵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卻恨不得仰頭大笑三聲,心道,這可真真的是想睡覺來了枕頭,石海岩的事兒,這迴有著落了。


    又一想,如果這般這般,那前幾日,馮家一直咬著不鬆口的那塊地,也能到手了。謝無淵不由的笑了,難得好心地給錢老漢支了個招,“我給你指條明路,街旁的馮家,最近在買丫頭,你去那兒看看吧。他們家財大氣粗慣了,給的賣身錢也比旁的人家多,就這丫頭,至少能賣五十兩銀子。”


    那人起先一聽馮家,挺不樂意的,誰不知道馮家大爺好男色,你跑他府上賣丫頭算是怎麽迴事兒?!


    這一轉眼又聽見能賣五十兩銀子,立馬樂的合不攏嘴,後來卯足了勁兒才把那笑給憋了迴去,拉著小女孩兒做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樣兒:“要不是遇到匪徒,搶了我們的盤纏,我也不至於――”


    “行了吧,”謝無淵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我又不是那些養在高門大戶裏的公子哥兒,你當我真不知道這姑娘哪來的啊,留著你的眼淚到馮家哭去吧。”


    那人這才止了話,千恩萬謝的帶著姑娘走了。


    謝無淵迴府,何賀又等在門口。


    “宿主,你竟然有情緒波動?”係統驀地開口,嚇了謝無淵一跳。


    “當然。”謝無淵在心裏和係統交流,“你知道我上輩子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嗎?”


    “做了很多壞事?”係統的三觀不僅健在,還挺正。


    “不。”謝無淵否認,“那算什麽?我不覺得我有錯。”


    “最後一場竟然賭命?”係統試圖順著謝無淵的三觀思考。


    “不。”


    “好賭如命?”係統做了最後的嚐試。


    “不。”


    “那我猜不到了。”係統決定放棄。


    “是沒找到一個能一直等我迴家的人。”謝無淵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透著一股很溫柔的感覺,這和謝無淵整個人的氣質怎麽都不搭邊,卻並不矛盾,反倒顯得這個願望,對謝無淵來講,尤為重要。


    係統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謝無淵也不在意它的陰腔怪調,輕笑著朝何賀走去,心情十分愉快。


    何賀,或許可以。


    “去醉歡樓?”謝無淵挑眉問何賀。


    何賀遠遠的就望見謝無淵心情不錯,這會兒麵對麵,更是瞧的真切,大著膽子來了句:“聽說府上廚娘手藝不錯。”


    謝無淵心情確實不錯,難得的沒挑刺,也沒反駁,隻是溫溫和和的笑道:“你要是不嫌棄茶宴的手藝,在我家吃也成。”


    謝無淵剛帶著何賀走進謝府的大門,茶韻就搖搖的迎了上來。


    茶韻走到兩位少爺的麵前,先是對何賀行了禮,然後問謝無淵晚飯吃什麽,接著開始說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兒,比如哪家又派人上門送禮了,哪家又送請柬了……


    謝無淵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再說了,“這些人情往來的事兒,你自個兒琢磨著辦吧。”


    一個人在南淮住著,謝無淵用不著多少下人,到了這兒,也就沒有再採買丫頭小廝,所以,謝無淵來南淮一個月了,府裏帶上他,統共也就八個人。


    他從京城帶了一個丫鬟茶韻,一個小廝茶鍾,他爹怕他在賭場被人打死,給了他一個護衛茶盞,既能保護他,還能充當父子之間溝通的橋樑,說白了,就是他爹的眼線。他娘塞給他一個廚娘茶宴,再加上宅子裏原本兩個看門的茶七茶八,帶上他這個主子,一共才八個人。


    茶韻是他帶過來的,以前就是他屋裏的大丫鬟,一直貼身伺候著。管著他屋裏零零總總的各種事兒,這會兒被謝無淵帶過來,自然就升級成府裏的管家。


    謝無淵和何賀在正廳坐下,茶韻奉了茶,瞄著謝無淵的臉色,看著心情還不錯,吞吞吐吐的來了句:“主子,其實吧,還有一件事兒。”


    謝無淵渴得要命,拿起杯子一口幹了,還不過癮,直接拿了茶壺,對著壺嘴一頓猛灌,這才一抹嘴,把茶壺往桌上一扔,“我不是說,以後喝茶直接用碗嗎?”


    茶韻嘴角抽了抽,拿眼角瞥何賀,心道,這不是有客嗎?


    “喝茶用碗,虧你也想的出來,”何賀慢悠悠的品了一口,嘆了口氣,“瞧見沒,你們家丫鬟都比你會賞茶,這西山白露就應當用露水沏,香甜的很,這味道,可是恰到好處。”


    謝無淵哼了一聲,何賀倒是奇了,他認識謝無淵這麽多年,謝無淵一直是出謀劃策,冷峻鎮定的角色。私下相處的時候,謝無淵臉上多餘的表情都不多見,這真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見識謝無淵撒嬌的模樣。


    傲嬌也是嬌嘛。


    這頭何賀正打量著謝無淵呢,那頭謝無淵權當沒瞧見似的,轉頭看茶韻,“說吧,什麽事兒?爺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老爺和夫人來信了,”茶韻一邊說,一邊偷瞄謝無淵的臉色,“我放書房了,來人還帶了話,說――”


    “說什麽?”謝無淵冷笑。


    “說讓您收斂著點兒,這才剛來幾天,整個南淮就都知道您好賭如命,十賭九輸了。”


    “就這事兒啊?”謝無淵笑著撚了撚脖子上的玉色骰子,“我還以為,他說要斷了我銀子呢。”


    茶韻瞅著自家主子犯病這樣兒,沒敢說話。


    “謝伯父說的倒也是,你這才來幾天啊,全南淮就都知道你那點兒子事兒了,”何賀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你就沒查查這怎麽迴事兒?”


    謝無淵笑道:“還查什麽啊?我今兒一詐就詐出來了。”


    “這事兒背後是哪個?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何賀露出擔憂的神色,茶韻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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