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能量侵入,韓素不久前才有過類似的經曆。

    在劍神心髒的內世界中,雕飛雲曾通過劍神心髒短暫控製過那個世界,利用規則製造天劫追襲顧九歌與韓素,當時韓素雖然不是主要被追擊對象,但被劫雷能量侵襲的滋味卻已經嚐過一次。

    兩者能量雖有不同,運行方式卻是一致。

    大道至簡,殊途同歸,懂了的隻會越來越懂,不懂的怎麽也難懂。

    韓素就仿佛是打開了心中九竅,她的肉身經過在劍神心髒內世界的數年鍛煉,早已比之前更要強出許多。當初失去修為,隻能純粹以肉身力量再度修劍的經曆,讓她對劍道本質的理解早已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韓素體內劍意流轉,狂暴的能量對她的肉身造成了極大破壞,但她的丹田內世界中卻時刻傳出勃勃生機,這股力量一邊對從外界湧入的劫雷能量大肆吸納,一邊快速按照最符合天道自然的方式修複她肉身。劍意在這個時候是最強大的防護,也是最尖銳的攻擊,天地間風雷密布,韓素一步步向上走去,劈開雷電,走入劫雲之中。

    在她未曾注意的地方,大唐民眾遙遙見得天地異象,或惶恐、或敬畏、或叩拜、或別生它念。

    天外天,所有能遙感天道異動的大能修士俱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天。

    風雲湧動,狂雷萬鈞。

    蒼先生遠遠站在碧梧山的另一邊,目光明亮而深沉。

    天空中,劫雲中灰紫色的能量猶如線團般糾結在一起,韓素被狂暴的能量包裹其中,遠遠望去,便仿佛被孕育在風暴團中的神靈。

    在劍神心髒內世界的時候,她曾目睹顧九歌從青蓮中孕生而出的過程,那是一種奇異的洗禮,包含著天地初始的規律,具有神奇力量。

    不論顧九歌是真的劍神轉世,還是不過是由劍神心髒生出的魔念組成,他對大道規則的領悟都是值得韓素學習的。

    韓素在狂暴的能量團中沉浮,初時還多有滯澀,要不是曾經向殷靈山學習過磨命之術,耐受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一番被能量衝擊的痛楚她未必能撐過去。但一旦初始的滯澀過去,待她漸漸調整體內能量,將狂暴的劫雲能量化為己用,一切霎時不同。

    韓素心中平靜,無悲無喜。

    在冥冥中她尋到了宇宙誕生初始,那一瞬間的情感。

    如果將劫雲的能量看做是可以孕育世界的能量,那麽此刻身處劫雲中心的她,就是世界的核心。

    世界在心中誕生,唯“我”獨尊,這是理所當然的領悟,這是深刻在靈魂中的信念,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大地的震動平息,裂開的地縫重又全數接上,草木再生發,天空中風雲退散,金烏已西沉,月華清輝灑滿大地。月光猶如冰輪,明晰的月色鋪灑在綿延起伏的碧梧山脈,遠望去,仿佛一幅靜謐的圖畫。

    如此日沉月升,日升又月沉,時光忽忽而過,不但此前的劫雲團消失了,便連鑽入了劫雲團中的韓素亦不見了蹤跡。天地間平靜得,就仿佛此前什麽也沒發生。

    蒼先生循著此前劫雷炸開的方向,向山深處尋去。

    不知何時,天邊忽有流光劃過,轉瞬間從遠方飛來,劃過了蒼先生頭頂,忽地又倒轉,那流光落下,原來竟是數名駕馭著飛行法寶的修仙者!

    為首一個身著八卦道袍,做道士打扮的中年人甩過手中拂塵,微笑道:“這位老者,敢問老者從山間走過,可曾見到附近有異常之處?”語氣溫和客氣,隻不經意間流露出混不在意的居高臨下。

    蒼先生在凡間是世外高人,可在真正的修仙者眼中,卻也不過是個凡人。至於這個凡人在凡人中究竟是力氣大的那個,還是弱小的那個,根本沒有分別,通通都是螻蟻而已。

    蒼先生停下腳步,他一身灰袍,麵容蒼老,氣質不俗,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凡間的睿智長者。此刻被人詢問,他麵上表情也無變化,隻道:“不知仙人所說的異常,是指哪一種?”

    中年道人身後的一個年輕人皺眉道:“老者是何意?難不成這碧梧山附近,還發生了許多異常?”

    蒼先生道:“前兩日地動,不知可算?”

    “地動?”中年道人道,“請老者詳說。”

    蒼先生便將那日變故詳細說了一遍,他並無虛話,所言盡數屬實,隻是片言也不提韓素在這其中的作用,單單從凡人的角度敘述:“天上忽然裂出巨縫,地動山搖,本是大災。然而隻是片刻,裂縫又收,地動亦自然平複。”

    幾個修仙者聞言俱是麵色微變,年輕人又追問:“異變是突然生起的?這其中可曾見到什麽不尋常的人物出現?”

    蒼先生便沉吟起來,他仿佛在苦苦思索,片刻後才苦笑道:“幾位仙人,我等不過凡人,當時顧著閃躲尚且不及,哪裏還能顧得上去看旁的什麽?況且天上地上,不是裂縫便是狂風暴雷,哪裏看得清什麽?”

    中年道人又問:“你的意思是,的確是有人的?”

    蒼先生一歎道:“不敢欺瞞仙人,當真看不真切。”

    年輕人還待再問些什麽,中年道人已經點了點頭,微一掃袖,從手中彈出一隻小玉瓶,道:“多問了老者幾句,我觀你身上也有真氣流動,應當是凡間武者,此物便權作感謝了。”

    蒼先生接住玉瓶,拱了拱手。幾個修仙者早各自踏上飛行法寶,更往山深處飛去。

    飛行途中,中年道人放出神識一點點四下發散,掃視碧梧山脈。他身後的年輕人尚有幾分不忿,語氣中頗帶埋怨:“十六叔對這凡人怎地如此客氣?我看他頗不老實,定是藏了話的,要逼一逼才好!”

    中年道人脾氣甚好的模樣,聞言也不生氣,隻溫言教導:“五郎既知那不過是一介凡人,又何必與凡人多做計較?他便是藏話,又能藏些什麽?何況我輩正道修士,天庭仙籍,本該為天下表率。仙凡有別,既入仙途,我等被凡人尊稱一聲仙人,還該有些仙人的氣度才是。”

    年輕人微微撇嘴:“看尋不到人,十六叔你如何與大兄交代。”

    中年道人拈須笑了起來:“五郎啊五郎……”忽然搖頭。

    旁邊另一個三十模樣的青衣修士也笑了起來:“五郎,大郎交代的事情,你我其實已經做好,你卻不知,你可笑不可笑?”

    年輕人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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