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的修士們愛好宴遊飲樂,各種名目的宴席聚會簡直多不勝數。

    拜師有拜師大典,修士晉升元神有化神大典,晉級煉神期又有煉神大典,而一旦晉升返虛,成為地仙,那即便是晉升者本人並不在意,其師門也必定會為其舉辦一個隆重的地仙大典。地仙乃陸地神仙,天界天仙以下的絕頂高手,不要說是在天外天這樣的小世界,就是放到三千大世界中去,也算是一流人物。地仙稀少,其重要性對一個門派而言毋庸置疑,地仙大典的奢華隆重那又是另一番氣象了。

    此外修士們若是結成雙修道侶,自然還有雙修大典。有些修士性情風流,妾侍一房又一房地納,雖然在天外天並不會有什麽納妾大典的說法,但俗氣一點的或許舉辦個賞美大會,高雅一點的也許來個品芳宴,各種名號,端看各人怎麽取了。又有各種各樣的觀賞類宴席,賞花、賞靈草、賞寶器、賞靈獸,甚至賞風賞景,賞秘境,還有各種名目的交流會,有純粹是為小圈子內進行交易的,有以論道為主的,有以論法為主的等等等等。

    總而言之,多不勝數。

    宴席上各種各樣的遊戲也同樣多不勝數,有些主人家會共同參與,有些主人家卻並不參與。

    像殷靈山提出的這種遊戲一般來說主人家就是不參與的,因為殷靈山地位崇高,多數來客送的賀禮也都是價值不菲。殷靈山在虹橋之上放出水龍珠,烏劍山眾人又齊齊解囊添彩頭,請各家來客各施本事上場奪寶,其實就有還禮給眾人的意思。隻是因為遊戲的形式而使得這種爭奪更添風雅罷了。

    而既然是要還禮,倘若烏劍山弟子也加入這種爭奪中,豈不就是本末倒置,失去還禮的本意了?

    辛世問得頗為唐突,殷靈山淡淡道:“辛師弟如此言語是何用意?”

    “師兄喜得佳徒,這遊戲旁人不參加倒也罷了,師侄女卻總該上場罷?”辛世微微眯著眼睛笑道,“在場諸位以為如何?”

    便聽一青年朗聲道:“自當如此,今日烏劍山主場,主人家若不下場,我等便是宴遊都失了三分意趣。”

    這人卻是青城派一個弟子,也有化神後期修為,他一說話其餘青城弟子便紛紛應和,又有其餘各派表示讚同,如此一來殷靈山自然不好推拒。他心知肚明眾人用意,無非是對自己新收的這個小徒弟懷有好奇探究之意,想要一探韓素根底。

    韓素的來曆不同於旁人,她凡間出身,以武入道,若不是後來加入了烏劍山,甚至可以說她在天外天就是一個沒有根底的人。宛如憑空出現一般,既非出身某修仙世家,也不是來自於各大仙門中附屬的凡人家族,她不說,殷靈山不說,知曉她來曆的那些人都不說,又有幾人可以猜到她竟是出身凡間,以武入道方才踏上的仙途?

    三清宮真傳弟子並非尋常人可做,除了要考量其資質悟性等自身條件,也是講究出身的。出身若不清白,來曆若不清楚,在三清宮中做個尋常內門弟子也就罷了,要做真傳弟子那幾乎是不可能。

    像韓素這樣來曆既不清楚,修為年齡也不恰當——修為已至化神,本身更是早已成年,顯然缺乏了可塑性。可即便是這樣,殷靈山竟還要收她為徒,眾人又如何能不好奇?

    三十年前殷靈山也曾慎重地收過蘇舜為徒,可那時的蘇舜年紀不過五歲,他本身也是殷靈山故友的後人,來曆清白,家世淵源,資質更是上佳,而即便如此,殷靈山收蘇舜的時候也被人頗多詬病。蓋因烏劍山有規矩,非修出劍意者不可為真傳弟子,彼時的蘇舜才隻是個五歲的小娃娃,他就是再如何天資縱橫,也不能在那樣的年紀修出劍意,殷靈山卻大張旗鼓要收他為徒,並當場放出“十年之內可保小徒弟領悟劍意”的言辭。這不說是驚世駭俗,可至少也是極為大膽的。

    殷靈山作為烏劍山首座,處在這樣的位置,卻做過太多出格之事,但他的身份實力也使得他即便被人詬病,可真正能夠當麵壓製他的卻幾乎沒有。他便是出格了,但旁人管不到他,能管得到他的三清宮掌教至尊是真正高高在上的人物,卻不會去管這些於整個大勢而言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

    實際上烏劍山一脈雖然是苦修士,但烏劍山劍修們的動靜卻向來極得天下人關注。

    這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強大,更是因為劍修的傳奇性。

    殷靈山對眾人的用意心知肚明,他收的徒弟當然不怕拿出手來給人看,因此一笑道:“此番本為酬謝諸位來賓,既然諸位並不在意,力邀小徒入場,最後這鬥舞場上若是被小徒一枝獨秀取走太多寶物,諸位可不要怨怪殷某小氣!”

    這話半點也不客氣,當真是怎一個狂字了得!

    旁人還未如何,文正便先大笑起來:“師兄說的正是,師侄女可聽到了?這便下場去罷,多取些寶物迴來,可不許給我們烏劍山丟臉!”

    他長眉星目,模樣俊俏儀態風雅,即便是大笑著說這樣話也並不會有絲毫的庸俗態,旁人見了反而覺得心折。此前殷靈山說話太狂難免會有人聽了暗覺不快,可經由文正這一說,同樣的意思卻顯出了格外的磊落豪氣來。

    左邊席位上一個一直默默盤坐在原位飲酒的老者對著壺嘴又是一大口靈酒飲下,就咂巴了下嘴唇,指著文正道:“還說不小氣,最小氣的就數你們烏劍山!”

    話剛說完,他自己反倒先笑了起來。旁邊不少人應和他,眾人紛紛指責殷靈山和文正,直說他們不厚道。說是這樣說,眾人卻是邊說邊笑,氣氛顯得極好,顯然同殷靈山文正都是熟識,因此眾人並不在意言語上的互損。

    這來賓排席也是很有講究的,今次殷靈山收徒,雖然很多大修士都隻是派了門下弟子前來祝賀,並未親至,可親至的也很有幾個。親身到此的要麽是與殷靈山交情特別好,要麽就是別有用意。可不論如何,即便是修為已至地仙的大修士,在今日這樣的場合除了辛世,再像他那樣明目張膽處處出頭,直擺出一副不膈應死殷靈山不罷休架勢的還是沒有。

    鬥舞是元神修士們的事情,修為更高的自持身份不屑下場,修為更低的下場隻有被欺負的份。

    眾人說說笑笑間虹橋上又添了幾件寶物,含章殿弟子奏響了舞樂,一個身量高挑,華服大裳的女仙翩翩行至韓素身前,向她伸出如玉一般的柔荑,含笑道:“師妹隨我下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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