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鳥叫聲?”依米的語氣充滿了驚訝,一邊疑惑著一邊向著山洞外走去。

    我們也急忙跟了出去,不過要說的話,驚訝的並不止依米一個。

    不如說,我反而更加驚訝一些。

    我已經記不住自己又多久沒有看見過這種動物了,至少,從災厄之日那一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們的身影。

    因為他們雖然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卻也隻是無比脆弱的生命而已。

    但是他們迴來了,帶著曾經陪伴著風聲喧嘩的歌謠,在這片荒蕪中亮起了另一種生命的歌謠。

    當我們走出山洞時,我們看見了。不算太高的樹枝上,正挺著一隻輕盈的小鳥。

    棕褐色的羽毛覆蓋了她隻比我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全身,小巧的腳爪靈巧地抓住了腳下的樹枝,黃色的尖喙微微地張開,靈性的叫聲從她的身體裏向外發出。在我們走出山洞了之後,黑色的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看了很短的時間,邊展開翅膀飛遠了,隻剩下微微顫動的枝葉。

    “剛才的……是鳥麽?”似乎是聽見了聲音的依米難以置信地詢問著我們。

    “嗯。”我點了點頭,雖然我知道鳥也分很多種,但是剛才飛走的那隻毫無疑問就是鳥,那種曾經在天空中起舞的動物。

    “哇哦……他為什麽飛走了?”小咕依舊是一臉的不解。

    “那種生物的話……警覺性很高的吧,不然怎麽可能生存得下來。”藍雪隻是瞟了小咕一眼,輕輕吐出了這句話。

    “禁忌之地……也有鳥兒的麽?”全身仿佛僵住了一般的依米似乎並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隻是急忙向我們確認。

    “原本……應該是沒有的。”環境先不說,光是曾經的我存在的區域,這些動物根本就不敢靠近,更不用說在這片土地附近動物和魔物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很不常見的存在了。

    “但是……現在有了?”

    “嗯……”雖然親眼所見,但是我依舊不是很敢肯定,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麽而出現在了這裏。

    “大致可以確認的是,這些田地基本上就是被這鳥給啃了一遍,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藍雪微微向著山洞裏瞟了瞟,“從殘留的痕跡來看很像呢。”

    如果說,是因為災厄的“消失”加上這邊有現成的“食物”她們才敢靠近的話,似乎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依米沉默了,在微微思考了一下之後,仿佛又迴到了平時的那副樣子,“但是……馬鈴薯和草莓……小白菜也還是沒了吧?”

    “嗯……看起來是的。”雖然後麵我們將一部分草莓移到了這邊來種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不過這一次問題並不是出在我們的種植方法上。

    “再來唄?你們已經失敗多少次了還差這一次麽?”藍雪微微瞪了我們一眼,淡然地說道。

    “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啦!”

    “哦!再來再來!”在這種時候,小咕總是積極地支持著我們的行動……不對說到底我們的什麽行動她沒有支持過?

    “那我趕緊去打洞吧?”我想了想,記得舞勺說過這樣的話這片土地似乎暫時不能用的樣子,這樣的話就得重新挖山洞了。

    “那這些呢……”藍雪指了指山洞裏狼藉的田地。

    “雖然很想拔下來當肥料……但是舞勺說如果處理不好很容易燒苗什麽的,還是先暫時這樣放著吧?”

    “這樣麽?”藍雪雖然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對於這些東西,她卻總是會多問兩句。

    都是因為她口中的那個“先王”吧?記得依米跟我說過,藍雪的這部分感情和人類有些相似,是一種不希望逝去的東西一無所值的情感。

    說實話,我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感情,但是也許我會慢慢地懂得的吧。畢竟,我們的時間,還很漫長。

    不過,後來我們才發現,事情似乎在往我們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比如,似乎來到這邊的,並不僅僅是隻是鳥兒。

    我們偶爾能夠看見一些比較細小的動物的身影,比如看起來毛茸茸的就像一團球似的小動物,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蟲……這些動物似乎都在以這片土地為目標,慢慢地聚集了過來。我們甚至還看見鳥兒在湖邊那幾株樹上搭上了窩,整天在裏麵叫得各種歡快。

    當然,這些動物無一例外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小,而且跑得快,每次看見我們靠近了之後都會快速地溜走,然後不見蹤影。

    我因為怕傷到他們所以總是目送著他們飛快的逃離,而藍雪總是惡狠狠地一眼就把那些本來都沒打算逃的小動物全瞪走了,唯一想要親近那些動物的小咕則是根本沒有追上那些小動物的腳力,每次都在追逐與繞圈中自己將自己絆倒在地。

    不過依米說這是正常現象,小的動物都比較怕人,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為什麽這片土地上開始會有動物聚集了。

    當然,聚集的,不僅僅是小動物而已。

    我們似乎總是能在比較遠的範圍外看見在附近溜達的蠢蠢欲動的小型魔物。

    “這片土地怎麽漸漸變得熱鬧起來了……”依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最近這一段時間內,那些小型的動物和魔物都在向著這邊靠近了。

    “啊……明明以前的巡邏崗都隻是裝裝樣子的……沒想到最近居然要開始對付一些企圖靠近的小型魔物了……”又一次來到這邊舞勺則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不過領隊和禮樂似乎挺開心的樣子……禮樂是因為她覺得現在的情況有研究價值,領隊則隻是單純地覺得有事做了而已……傭兵的天性真是可怕。”“不過你還是先教我們怎麽防止那些小東西偷吃我們田地裏的東西吧……總覺得這樣下去我們就什麽都種不成了。”依米則是提出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啊……紮些稻草人,用繩子設置一些防護網之類的……”

    “聽起來好不靠譜……”

    “沒辦法啊……城鎮那邊除了有專人看守以外還有廉價的藥水可以用來驅趕小動物,有條件的都可以直接設置魔法屏障來保護農作物了,這邊可沒有這麽好的條件啊。”

    “那就先試試吧。”依米想了想之後,同意了舞勺的意見。

    “稻草人是什麽啊?”我試著問了問。

    “雖然說是‘稻草’不過這邊嘛……小黑妹妹你看了就知道了。”

    於是,我們則是按照要求切掉了甲板上斷裂的桅杆用來做稻草人的支撐,依米則是撕掉了一些多餘的衣服用來做稻草人的外表,剩下的部分就由舞勺用藤蔓和枯枝來填充,最後的成品是……

    “你們人類……就是用這麽簡單的東西來驅趕小動物的?”舞勺眯起眼睛審視著這個叫稻草人的東西,最後視線落在了舞勺身上,一言不發。

    那個東西……能夠叫稻草“人”的原因就是因為有著能被稱為四肢的東西並且套了一件衣服麽?

    總感覺和它相比我們三個魔物看起來更像人類一些。

    所以我們三個是不是應該叫“魔物人”?

    “別笑!這個很有效的!沒有條件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防護利器!”舞勺則是盡力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來迴應藍雪,結果在藍雪的不斷凝視下表情最終還是崩潰了,“偶爾也會有效的……”

    “我感覺我根本就不怕呢。”

    “那些鳥怕啊……”

    “總覺得這玩意一腳就踹翻了。”

    “藍雪小姐你可以讓那些鳥來試著一腳踹翻啊……”

    “感覺一點也不像人呢!”小咕突然插了一句。

    “你們身為魔物居然這麽認真讓我很難做人啊……”舞勺則是用手捂住了臉,不停地用手捶打著山洞的牆壁。

    “要堅強。”依米則是輕輕地拍打則舞勺的後背。

    “為什麽總覺得依米殿下你的這句話特別有說服力……”

    雖然藍雪表示出了相當程度的不屑,但是我們還是將這些綁在木杆上的稻草人插在了新種下的田地裏。

    “接下來就是防護網。”

    簡單來說,就是在田地周圍插上一些杆子,然後用繩子纏在這些杆子之間,形成一道又一道的阻攔。

    於是……

    “你們人類……就是用這種東西來阻擋那些小動物的?”藍雪吊著紅色的大眼睛,斜視著站在一邊的舞勺。

    “別笑!這個很有效的!沒有條件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防護利器!”舞勺則是再一次盡力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來迴應藍雪,結果在藍雪還沒有開始凝視舞勺的表情就崩潰了,“偶爾也會有效的……”

    “我感覺根本就攔不住我啊。”

    “能攔得住那些小動物就行了……”

    “我覺得我一下子就能弄壞這些防護網了。”

    “除非是稍微大一點的動物像野豬什麽的,不然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弄壞啊……”

    “那個是不是野豬啊!”小咕則是笑著指了指我們的身後。

    於是,我看見了兩隻肩高將近一米通體漆黑,全身長滿了細細的絨毛,四肢爬行,長著彎曲的獠牙與細長的鼻子的動物正瞪著雙眼緊盯著我們幾個,嘴裏發出的低沉叫聲似乎是某種警告。

    “怎麽說來就來了啊!”舞勺的表情似乎徹底崩潰了,抱著腦袋大喊了這麽一句。

    結果,舞勺的聲音似乎是刺激到了那兩隻野豬,那兩隻野豬在發出了“唿嚕”的一聲響之後就朝著依米衝了過去。

    於是藍雪一下跳到了野豬的前麵,一腳就把野豬給踹飛到百米以外的地方去了。

    我則是快速衝到了野豬與依米的中間,然後像切貝希摩斯一樣地用手順著另一隻野豬的頭把他給切開了。

    結果紅色的血液噴了我一身,將依米特意做給我的衣服都染紅了。

    “什麽東西噴過來了……”依米則是露出了有些嫌惡的表情,“好醜啊……”

    “野豬的血……”

    “小黑你注意一點啊……”依米則是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樹葉幫我擦拭臉上和身上的血跡,但是最後還是將那些沾滿了血的樹葉扔到了一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還是直接洗吧……”

    “我來!”結果依米話音剛落小咕就喊了一句,一旁的河溝裏的水就像是活了一般地從河溝裏跳了出來,直接噴了我一身。

    然而……效果似乎並不明顯……

    “雖然很感謝小咕你的好意但是下次還是不要這麽魯莽了,女孩子家要矜持。”依米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改為用手幫我擦拭著身上混雜的血與水。

    “我說了這種東西是防不住我的。”藍雪則是衝著麵部表情不斷抽搐的舞勺挑釁似地笑了笑,“說是一腳踹飛就是一腳。”

    “這就是所謂的女孩子家的矜持麽……”舞勺隻能再次將手捂在自己的臉上,然後不斷地捶打著山壁。

    “不過野豬是可以吃的吧?”依米似乎想起了什麽似地說了這麽一句。

    “確實是可以吃……”舞勺有氣無力地迴答著。

    “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加餐了?”依米輕輕地笑了笑。

    “我覺得你們人類似乎什麽都能吃……”藍雪則是露出了些許鄙夷的神色。

    “我記得不能吃土……”人類畢竟不像我們,反正我是可以連土一起吃的。

    “但是可以吃魚!”小咕則是一邊用手指去戳那頭已經被我切開的野豬一邊舉起另一隻手插入了我們的對話。

    “不知道能不能把你這條遠古泥鰍給吃了……”藍雪的嘴角掛上一絲的壞笑。“我不能吃的啦!”

    “依米和舞勺都說貝希摩斯的肉很難吃……那麽身為利維坦的小咕也不好吃吧……”我突然想起了強行吃下貝希摩斯肉的依米和舞勺那痛苦的反應。

    “小黑妹妹你的關注點居然是那裏麽……”舞勺的嘴角抽了抽,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不會真打算吃我!黑你這個笨蛋!”小咕則是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舉起了死掉的野豬擋在了身前。

    “不會有誰想要吃你的啦……放心。”依米急忙地安慰小咕,小咕的臉上又瞬間換出了一平時的笑容。

    於是當天依米和舞勺就將野豬做成了菜,結果--

    “好硬……”

    這就是唯一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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