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沒有人能理解他這個做帝王的,其實一直都在靜待時機呢?


    五十多歲的司空桀,臉上雖然陰雲密布,心中卻對今日得到的消息在心中暗笑。等到的時機,總算是到了。


    大門口,洛雲公主進來,步子不平日裏快了幾分,精致雅靜的妝容,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歡喜和急切。


    如果不是三位朝中重臣在這裏,洛雲公主怕是會直接撲到司空桀麵前的桌子上去:“洛雲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空桀瞧著一向在他麵前無拘無束的洛雲公主,又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三位老臣,唇角微微揚起,聲音低沉:“平身!”


    洛雲公主這才站直了腰身,看了三位老臣一眼,等著司空桀開口。


    司空桀也不想再多說什麽,時機既然到了,他沒有必要再等著:“皇妹此次來,想必與三位愛卿一般,都是為了大翰國鳳郡主蘇婉的事情吧!”


    聽到外甥女的名字,洛雲公主臉上露出喜色:“是啊,皇兄,額,不,皇上……三殿下去了大翰國都快半年了,可是一直沒有將人帶迴來。”


    “大翰國康華帝心思深沉難測,又狡詐陰沉,三殿下孤身一人在那邊,洛雲擔心康華帝不放人,三殿下性子急,這萬一有什麽事,也沒個照應的人……”


    旁邊三位老臣聽著洛雲公主的話,都在彎著嘴角輕輕笑。


    先帝的這位三公主,最是喜歡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心中關切的外甥女蘇婉的問題,卻非要去說三殿下的安危問題。


    就他們大翰國的內憂外患,想要動他們清流國的殿下,這不是沒事找事,徒增煩惱嗎?


    見洛雲公主還要開口說話,司空桀抬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看著殿中四人緩緩開口:“既然眾位愛卿與皇妹都想要接蘇婉迴國,那就接吧!”


    “不過大翰國近來內憂外患,如果貿然派兵抵達郾城邊境,兩國之間勢必劍拔弩張!”說到這裏,司空桀輕笑著,視線落到洛雲公主身上。


    “說起來,皇妹還是蘇婉的外祖母!”笑了笑,司空桀道:“這都十多年了,也不曾去看過自己的外甥女,現在也該是時候去看看了。”


    眾人一聽這話,眼睛瞬間就亮了。


    尤其是洛雲公主,這是她這麽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在能夠去大翰國親自將外甥女接迴來,她哪能會不高興?


    陳護國公道:“皇上,就讓三公主帶人過去,會不會不安全?”


    聞宰相也補充道:“是啊,皇上,大翰國內,太子除立,但是朝中依舊有不少爭鬥,三公主一人過去,實在太過草率!”


    “誰說朕讓皇妹一人過去了?”司空桀鄙夷地瞥了三人一眼,然後望著陳護國公道:“朕還記得,當年天香郡主喚了陳護國公一聲義父來著!”


    這一說,陳護國公一愣。再伸手一拍腦袋,慚愧道:“瞧老夫這記性,怎麽忘了當年天香那小丫頭叫老夫義父來著!”


    “皇上,微臣請皇上恩準微臣前往大翰國郾城,接迴微臣的外甥女!”說完,陳護國公跪了下去。


    司空桀滿意地點點頭,看了看王太師一眼,含笑點頭:“嗯,朕準了!”


    “謝皇上!”


    王太師和聞宰相對望一眼,齊齊看向司空桀:“皇上英明!”


    司空桀輕笑著道:“朕不過是想要接迴我們清流國的皇室血脈,那康華帝卻推三阻四,真是可惡的很!”


    “現在麽,朕到是要瞧瞧,這個時候,他康華帝還要怎麽阻止朕接蘇婉迴清流國!”這可不是公事,他們清流國的理由,是要接迴外甥女蘇婉。


    與清流國和大翰國,這兩個國家,沒有半分關係。僅僅隻是外祖母思念外甥女,想要接迴來長住,以慰思念之苦。


    當天午時,司空桀派遣使者前往大翰國,將想要接迴蘇婉的事情說了一遍。三日後,洛雲公主與陳護國公親自出城,開始跋山涉水前往大翰國,親自去接蘇婉。


    大翰國郾城,皇城養心殿。


    康華帝近來頭痛的比較厲害,加上因為夜裏看奏折時間太長,一時不查又染了風寒,身體每況日下。


    早朝時接見了清流國使者,在聽聞清流國三公主極其護國公來大翰國探望蘇婉時,康華帝當時臉上雖然在笑,不過眼底神色一片冷意。


    這會兒坐在養心殿中,略微蒼白的臉上神色威嚴而冷沉:“太子妃何在?”


    王德順聽著忙迴道:“皇上,太子帶著太子妃去了永壽宮,給太後請安去了。”


    康華帝微微頷首,看了看外麵鵝毛般的大雪:“一會兒等他們迴來,讓人過去東宮和紫宸殿說一下,讓他們到紫宸殿來一趟!”


    “是,皇上!”


    看到養心殿那邊的小太監時,蘇婉和白祁飛剛從永壽宮出來沒多久,尚未到東宮,也不曾到紫宸殿。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


    白祁飛牽著蘇婉的小手,見前麵奴才過來行禮,溫和地問道:“怎麽了?父皇有事找我們?”


    小太監連連點頭:“迴太子殿下的話,皇上讓您與太子妃去養心殿一趟。”


    輕輕哦了聲,白祁飛側過頭看著蘇婉問道:“阿婉要迴去換衣服嗎?”


    蘇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剛才在過來的路上她非要自己走,腳下的狐裘占了點兒泥土,不過倒也不礙事。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麽冷的天,那小太監應該在這邊等了很久,瞧著麵色白的緊,於是笑了笑:“沒事,我們就這麽過去吧。”


    白祁飛也笑了笑,伸手將她烏黑發絲上麵的一片白雪輕輕揮開,指尖輕輕撫了撫她的發絲,又給她快要鬆開的外袍粉色帶子係好,牽著她的手柔聲道:“嗯,那我們現在過去!”


    他的掌心溫暖,哪怕這會兒是寒冷的冬天,牽著她的手的手,溫柔寬厚。這對比較怕冷的蘇婉來說,就像是一個恨不得天天抱在手中的暖壺。


    如果不是因為她習武,不像從前那般畏寒,這會兒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輕笑著,蘇婉感覺到白祁飛將五指輕輕分開,然後一點點劃過她的指尖,再一點點沿著指節向下劃。


    女性體質偏寒,蘇婉的身子比一般的女性還要冷上幾分。這會兒這麽被他牽著,手心的溫暖沿著經脈血液一點點流轉,繞上心頭,瞬間溫暖了整個心房。


    微微垂著眉眼的蘇婉,這會兒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淺的弧度來。似清風明月,淡若清涼,轉瞬不見。


    白祁飛微微低頭,雖然看不到寬大厚實狐裘下麵兩人五指相扣的手,卻能感受到蘇婉細膩的小手。


    柔荑清淺,白玉相成,握著她的手,在這一瞬間,白祁飛感覺自己握著的,是整個世界。


    兩人一路走來,男子俊朗尊貴,女子嬌俏淡然,恍若天生一對。


    白雪皚皚中,隻有他們兩人的身影,相攜相扶,似乎多年後,地老天荒時,他們猶自會這般,攜手白頭,相依一生。


    到了養心殿,蘇婉和白祁飛進去時,裏麵已經跪了一個人。


    看到地上跪著的白祁浩,蘇婉微微蹙眉。不過瞬間,臉上什麽神色都沒有,恭恭敬敬向康華帝行禮。


    兩人行禮完畢被康華帝叫起之後,白祁飛率先開口看向康華帝問道:“父皇,祁浩這是怎麽了?”


    看著,康華帝的神色不太好。


    白祁浩想來不太喜歡白祁燁,而白祁飛與白祁燁兩人幾乎砣不離秤,這會兒瞧著白祁飛,白祁浩抿了抿唇,眼底神色不善。


    再一看站在白祁飛身邊的蘇婉,白祁浩狠狠握了握拳頭,眼底神色莫辯。


    康華帝聞言冷冷一哼,似乎氣得不輕:“怎麽了?”


    “這個混帳小子,年紀也不小了德妃給他寢殿中送了幾名侍女,居然被他一夜折騰的幾乎都瘋了!”


    “就他這麽個德行,將來誰家的千金小姐會願意嫁給他?”說到這裏,康華帝滿臉怒氣。


    蘇婉聞言一驚,詫異地看向白祁浩。


    白祁浩一向明朗爽快,而且為人正直善良,怎麽會把人家小姑娘折騰的要瘋了?


    她看向白祁浩的時候,白祁浩也正好看著她。看向她的眼神,不似從前那般明朗噙笑,反倒多了幾分冷意。


    心中一怔,蘇婉抿了抿唇,又快速恢複了原來的神色,當做什麽都沒看到,緩緩移開了視線。


    那邊白祁浩唇線抿得更緊,卻不管康華帝說什麽,就是死不開口。


    這邊白祁飛看著微微垂眸的蘇婉,不知想到了什麽,連忙開口道:“父皇,阿婉剛才路上過來不小心打濕了裙角,可否容阿婉先迴去換一下衣服?”


    康華帝瞥了蘇婉一眼,冷冷嗯了聲。


    蘇婉感激地看了白祁飛一眼,也不看那邊跪在地上麵色冷沉的白祁浩,轉身快步出了養心殿。


    到了紫宸殿,蘇婉遠遠地便聽到紫宸殿寢殿那邊的小宮女們在八卦,隨便招了一人過來問:“十殿下那邊,你們可聽說了什麽事情?”


    宮女不敢隱瞞,連忙道:“迴郡主,奴婢也是聽說的,說是十殿下那邊,德妃娘娘給他送了兩名貌美的宮女,在寢殿侍寢,不想一夜之後,兩名宮女神智不清,在德妃跟前大喊大叫喊著饒命!”


    “十殿下那邊,還有別的事情嗎?”


    “這個……”壓低了聲音,宮女繼續道:“據說德妃娘娘要給十殿下選妃,可是十殿下不同意,被德妃禁足,很少出寢殿,對德妃娘娘不滿。”


    微微頷首,蘇婉一邊向寢殿裏麵走,一邊問宮女:“德妃娘娘給十殿下看的是哪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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