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廳的會客室,周安平早早地到了,唐安琪看著周安平的黑眼圈,從包裏取出一張濕紙巾,“擦把臉。”


    周安平順從地擦了擦臉,臉上帶著幾分茫然,“永生分析過拉索亞病毒,也病毒最原始的製作者談過,對方的電腦那次會後曾被黑過,到底是什麽人製造的病毒,現在也說不清。”


    他垂著頭,有些沮喪,“交通監控係統的確曾被入侵,那些有關的畫麵都被剪切掉了,事故車從唐宅出來後就沒有蹤影,直到突兀地出現在了出事的那個路口,那個導航儀裏的數據我又到現在還沒讀出來……”


    唐安琪輕拍他肩膀,安慰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交通監控攝像頭被黑,總還有沿街商鋪的監控影像,隻要車子在馬路上行駛,總有人看到過。”


    她目光微轉,帶著信心,“安平,隻要我們不放棄,一定可以把殺害姑姑的人繩之以法。”


    何警官推門而入,身後跟著廉永生,他把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臉色凝重地開口說道,“兩位,法醫對朱司機的深度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他的血液中含有高濃度的酒精含量,但胃液中卻並沒有發現酒精殘留,因此,推斷他的酒精成分來自皮外注射。”


    他打開資料接著說道,“這是事故發生後有市民匿名寄來的照片,地點是在城西的榮華路天常路口,這位市民在等紅燈時正好在事故車輛的隔壁車道,發現司機睡著了,便拍了照片,本打算發上網絡的。”


    這正印證了唐安琪剛才的話,監控攝像頭裏的錄像被刪了,但隻要車子經過的地方,總有群眾注意到過,更何況如果小朱早就昏迷那麽僅靠遠程控製來操縱汽車,一定會一些不同,s市的交通一向擁堵,加塞或者超車現象嚴重倘若是遠程操控,在反應的靈敏度上一定會有遲緩。


    唐安琪急忙說道,“何警官,能不能為此案開通一條熱線,或者在網上征集目擊者,不管是誰,隻要事故那天曾經看到過這輛車子前來舉報,我唐家都會給予一定程度的酬勞。”


    她頓了頓,語氣頗見急切,“我們想盡快地找到兇手,目前來看,隻有這個辦法了。”


    何警官略一沉吟,“這雖然是一個辦法,但事故車輛並沒有什麽特點恐怕會令消息龍蛇混雜難辨真假,消息太多太雜,一定程度上也容易阻撓案情的辦理。”


    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更何況,警局已經派了專案組來跟進這個案子,倘若再抽出更多人手,恐怕會影響其他案子的進行,還會惹來非議,畢竟警局是為了市民服務的。”


    唐安琪忙道,“這些都由我們唐家自己來做。”


    何警官點了點頭,“那就沒問題了,家屬有償征募目擊者的做法以前也曾有過舊例,我們警方也是支持的。”


    從警局出來,唐安琪對周安平說道,“靠近仁德醫院的望江大廈是唐氏的產業,我讓他們把小禮堂收拾出來作為熱訊中心,你看如何?”


    周安平點了點頭“那我從學校搬出來,直接住到那吧。”


    唐七秀過世後,他就沒有再去上課,還住學校宿舍一來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二來是隻有宿舍裏整套裝備頂尖的計算機設備才有辦法讀出損毀芯片上的數據,但在數據修複渺茫的時候,他又開始把希望寄托於熱訊電話和網絡征集上。


    唐安琪搖了搖頭,“望江大廈人多複雜,又沒有住的場所,不如你還是去濱江高爾夫度假酒店住,兩處離得不遠,又能住得舒服清靜,那裏管理嚴格,不會有不相幹的人打擾。”


    她想了想,“姑父連日隻在醫院的小房間休息不成,不如這幾日我們就都暫住濱江高爾夫吧!”


    唐宅沒人想迴,花園弄的房子又太遠了一些,離警局和醫院都不方便,最近這些天這兩個地方想必是要常跑的,就是唐安瑞也不必再住到辦公室裏。


    吳海波倒很是重視,在唐安琪他們到來之前就特劈出了兩幢度假別墅,他語氣殷勤,對著周安平的肩膀輕輕一拍,言語中很是惋惜悲慟,“沒想到七秀姐過世得那樣突然,安平,你要節哀順變。”


    周安平假作沒有聽見,和廉永生還有唐氏保安科的人一起搭檔著把設備都搬進房間,等一切都準備就緒,他就立刻開機在網絡上發帖求助。


    吳海波對於周安平的漠視,倒也並不以為怪,他攤了攤手,湊到唐安琪麵前小心翼翼地試探,“我聽說這次七秀姐的事故,沒那麽簡單,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線索,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他望望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是不是那位……”


    吳海波口中的那位,再沒有其他人,無疑指的還是陸東虎,他和陸東虎多年積怨,一直以來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擊倒對方,這迴唐七秀出了事,他雖然也真是覺得惋惜,但內裏卻躍躍欲試,認為這是個極好的機在他看來,能夠做出殺人越貨這種事的,出了陸東虎有這個狠心和手段,再沒有其他人了。


    唐安琪目光微動,“吳叔叔,我們借一步說話。”


    上迴唐大衛剛迴來時,吳海波遞給她的資料裏,大部分都是羅叔去南溪調查的結果,但有一樣卻是新鮮的,原來陸雪琴的父親曾在南溪一家水泥廠工作過。


    上世紀七十年代,水泥的生產工藝還沒有現在這樣先進,雖然這產業利潤豐厚,工人薪資極高,但汙染卻很嚴重,生產車間和倉庫裏麵粉塵飛揚,極容易得肺癆等唿吸疾病,而陸雪琴的父親正是因為常年在灰塵彌漫的水泥生產車間裏工作,得了嚴重的肺結核,雖然工廠給了他一筆不菲的補償金,但卻無法挽救他的生命,在不久之後他就過世了。


    陸雪琴的母親生下陸東虎不久就沒了,父親離世後,她便帶著弟弟投奔s市的遠房親戚甘家。


    而這個設立在南溪的水泥廠,卻恰好正是唐家的產業。


    吳海波當時興奮躍然的目光,大抵是認為陸家姐弟因為這父仇,原本就對唐家不懷好意。


    但唐安琪卻以為並不盡然,當時華夏工業能力落後,大部分的工廠比如水泥廠玻璃廠鋼廠乃至造紙都有相當嚴重的汙染問題,工人深受職業病的困擾,但高汙染的工廠給出的工資卻也是其他工廠的數倍,以至於每至招工時工人都趨之若鶩,陸家姐弟決不可能僅僅因此就想要傾覆唐家。


    不過,還是利益驅使罷了。


    但這個吳海波,雖然心胸狹窄瑕疵必報,但對於唐安琪來說,這點卻正是她看中的東西,他實在太了解陸東虎了,對陸東虎的每一個風吹草動都有異於常人的敏感,既然心中已經篤定這一係列案子和陸家姐弟有關,那麽吳海波顯然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陽台上,唐安琪垂著眼眸低聲說道,“吳叔叔也覺得我姑姑的案子和那人有關?”


    吳海波把插在褲腰裏的手拿出放到欄杆之上,“倘若不是利益相關,誰敢在唐家姑奶奶的身上動手腳?安琪,你隻要仔細想想就能明白了,安瑞迴歸家族,陸東虎在副總裁任選中失利,倘若不出點什麽事,過不了多久,陸東虎就要被徹底踢出局了。”


    他冷笑一聲,“但他也真正可笑,害了七秀姐,對局勢一點影響也沒有,七秀姐雖然是唐氏的姑奶奶,但手裏卻是沒有股權的,就算有,她是有丈夫和兒子的人,遺產也不會讓侄子繼承。”


    唐安琪眯了眯眼,“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她轉過頭低聲問道,“陸東虎局勢不利,以吳叔叔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怎麽樣做才能化解危機?”


    吳海波想了想,目光忽然犀利起來,“董事長。”


    本就生命垂危的唐四海一旦死亡,那麽唐氏必然麵臨分家狀況。


    若是唐四海還沒來得及立下遺囑,那麽這份家產按照唐家慣例,必定是唐安瑞和唐安賜均分,唐安琪便得些房產首飾珠寶或者子公司的股權。不管如何,唐安賜還小,這部分自然由陸雪琴監護,而陸東虎則必然是代理人,得了唐四海一半的股權,陸東虎的地位便穩如泰山,輕易沒人能夠趕他出局。可若是唐四海之前就已經立下遺囑,那形勢反而是對唐安瑞不利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來看,陸東虎都是贏家。


    唐安琪目光微垂,“他沒有動我爸,倒先害了姑姑,還這樣大費周章,這卻又是為什麽?”


    這令她困惑,冷靜下來想過之後,她實在不懂唐七秀到底礙著陸家姐弟哪裏了,要被這樣殘忍殺害。


    吳海波的臉上卻露出詭異表情,“唯一的可能,便是七秀姐礙了他的路,她要麽是知道了什麽他不想讓人知道的,要麽就是做了什麽妨害到他利益的事。”


    他忽然語氣急切地開口,“安琪,假若你信得過我,我就專門負責對陸東虎的調查,你看如何?”


    唐安琪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吳叔叔了。”


    她不是信得過吳海波,她是信得過他對陸東虎的仇恨,也許這也是一條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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