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琪抬起頭,看到英俊的少年俯下身來,伸出寬厚的手掌,他明明是笑著的,但眉間卻隱隱藏著鬱結,這樣的憂鬱令她心驚,因為這不是肆意張揚的蔣元君所該擁有的。


    她不由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蔣元君臉色微沉,並不迴答,伸出去的手猛力將她抓住提起,又將跌落一旁的購物袋拾起放進她手中“你一直都這樣莽撞走路要看看好。”


    一左一右地前行,他慢慢開口“有空嗎?”


    唐安琪瞥了眼手表,搖了搖頭“現在不行,我有急事。”


    她指了指手中的購物袋“客人等著要穿的,不能耽擱,要是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蔣元君有些了然,他點了點頭“你幾點下班?我去接你。”雖然在阜業舞會的不歡而散之後,他和唐安琪之間就再也沒有相互聯係過,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她就毫不關心,他知道她去普吉島旅行,也知道她進了ocean客房部實習。


    唐安琪有些為難“晚上十點下班,但你不必來接我了,今天我沒有時間。零點高考放榜,聲訊電話開通考試成績查詢,我想第一時間知道考分。”她望著他憂鬱的眼神,一時心軟了下來,不由又試探地問道”“不如明天吧!明天我上晚班,晚上八點之前都有空。”


    蔣元君輕輕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電梯終於在九層停下,唐安琪衝他擺了擺手“我走了哦!”合上的電梯門再次被打開,蔣元君悶聲不響地進了來,麵對她困惑好奇的目光,他將頭撇過,望著不斷跳動的液晶顯示儀發著呆。


    蔣元君這低落的模樣令唐安琪感到有些難受,自從在安東尼酒吧第一次遇見他起,他一直都是任性的霸道的跋扈的。雖然有時也會覺得這樣的臭脾氣很令人討厭,但她知道在他紈絝大少的表象下包裹了一顆敏感真誠的少男心,從某個角度來說,他的張揚代表著他的活力。


    可現在……


    她關切又擔憂地問“元君,你到底怎麽了?”


    蔣元君轉過身來,一把將唐安琪擁入懷中,他緊緊地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間,似乎是感覺到她的不安和躁動,他摟得更緊了“別動,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這猝不及防的擁抱令唐安琪有些不自在,但他聲音裏帶著的隱約哭腔卻讓她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他究竟怎麽了,但卻能夠猜到一定有什麽事在他身上發生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便不再掙紮任由他這樣抱著,久久地。


    在電梯終於到達一層開門的那一刻,蔣元君鬆開了手,他勉強笑了一笑“你到了,我也要上去了,再見。”唐安琪笑著揮了揮手“再見!”


    她剛走出幾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迴過頭去,蔣元君的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滑落晶瑩的淚滴滾落,她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電梯的門卻已經緊緊合上。


    唐安琪的表現受到了戎夫人的讚賞,孟經理當即宣布她通過考核第二天起就能正式和季心潔搭班上工,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唐安琪本該高興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電梯門即將合上時蔣元君流淚的眼卻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下班的時候,季心潔笑著問她“還有兩個小時就能知道考分了,你緊不緊張?”


    唐安琪搖了搖頭“還好,考不上頂多明年再來,稱呢?”其實從考得好不好約莫還是有感覺的,大部分的考題都有標準〖答〗案,考得好或者不好,走出考場的那一刻就都有了定論,除了語文是個不確定的因素,其它的學科她心底還是有底的。


    季心潔揉了揉鼻子“我緊張。”


    為了切斷後路,高考誌願表上她隻填了東吳一個,就算是信心滿滿的,但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萬一”這個詞語,她心裏就有些忐忑。


    她竭力擠出一個輕鬆一些的微笑“不過也沒什麽,不成功就成仁,像你說的,頂多明年再來。”


    唐安琪輕輕捶了她一拳“好啦,時間不早了,迴家路上要小


    心。”季心潔用手輕輕拍了拍粉紅色的小電驢,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晴朗起來,為了出行更方便,也為了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唐安琪不厭其煩的接送,前幾天她咬緊了牙從存折裏取出了一千多塊錢,買了這輛雅馬哈電動車。


    “等查到分數了,再電話聯係!”她從後座下麵取出安全頭盔係好,向唐安琪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唐安琪迴到家已經超過了十點半,唐四海還沒有睡。


    他臉上滿是笑意,又帶著毫不掩飾的自豪“剛和你大同叔通完電話,聽說你今天順利地通過了考核,孟經理和幾個領班都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就連戎夫人也盛讚了你,女兒。不愧是我唐四海的女兒!…,


    唐安琪驚訝地問道“爸,您認識戎夫人?”


    唐四海拉著她到沙發上坐下“那位戎夫人英文名叫米洛,安琪,你小時候也見過她的,忘記了嗎?”


    米洛……明泰百貨九層的米洛專櫃……


    唐安琪恍然大悟“我說怎麽看著有些眼熟,原來戎夫人就是意大利奢侈品教父格倫亞先生的那位華裔夫人。”


    格倫亞集團是全球著名的奢侈品發源地,旗下擁有眾多奢侈品牌,米洛成衣則是近十年來格倫亞致力打造的一線品牌,是以格倫亞先生的第二任妻子米洛的名字命名,在歐美頗具影響力,作為米洛成衣的首席設計師,戎夫人的照片經常在時尚雜誌上出現。


    唐四海的目光深了起來,他輕輕歎道“安琪,戎夫人就是你媽常掛在嘴邊的屏姨,你剛出生的時候她還抱過你,後來她遠嫁意大利,大家也都忙了,才不常來往的。”一旦打開huā匣追憶往事,他就難免沉浸在葉淑嫻還未過世的時光中,戎屏還未去意大利前,時常到唐宅來玩,那時候他和葉淑嫻新婚燕爾,正是你依我依的時候,還曾私底下埋怨過戎屏不識相,老來占用他忙裏偷閑和愛妻獨處的時間。


    時光荏苒,一晃就過經年,葉淑嫻逝世已經快要九年,戎屏離開s


    市也快要十六年。


    唐安琪驚訝地張開嘴“戎夫人就是屏姨?”唐四海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家裏的舊相簿裏有你媽和她的合照,你不是最喜歡看那些舊影了嗎,怎麽沒認出來?”


    唐安琪撅起嘴來,1小聲地嘀咕“那她也沒認出我來。”


    唐四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戎夫人這次迴來恐怕是要長住的,明天下午你跟著爸爸去打個招唿。格倫亞先生三個月前離世了,她剛跟格倫亞家族的其他人將財產上的事分割清楚,心情約莫不是太好。”他低聲輕歎“她和你媽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大半個親人了,以後有時間就多去陪陪她吧。”原來這就是戎夫人解酒澆愁的原因。


    坊間傳聞,格倫亞先生去世之後,他前妻所生的幾個孩子把持了集團的運作,隻將一早就在戎夫人名下的米洛成衣和歐洲幾座小莊園給了她,還強迫她將名下的集團股份轉讓給他們。


    大約是出於對格倫亞先生的愛,戎夫人並沒有選擇與他的子女對簿公堂,在進行了財產分割之後,她果斷又瀟灑地收拾好行囊,離開了意大利。


    唐安琪點了點頭“我會的。”


    父女間許久沒有這樣輕鬆而愉快的對談,不知不覺時間匆忙而過,一眨眼竟然就要到零點。


    唐四海說“如果緊張,爸替你查。”唐安琪將準考證遞了過去“你查。


    明明很淡定的,但緊張的情緒似乎能傳染,越是接近零點,她的心跳就越有力快速“爸,撥這個號碼,後麵根據語音提示操作就可以了。”在零點之後,唐四海撥通了查分電話,掛掉電話之後,他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沉默片刻後,他遲疑地問道“不如到時候爸爸跟東吳的校長打個電話,差幾分也讓咱進得了,何必再浪費一年時間複讀?”對於這次考試,唐安琪暗自覺得還是有些把握的,但唐四海說得那樣嚴重……………,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考了多少分?”


    片刻的沉默之後,唐四海忽然大笑起來,他捧住女兒的肩膀搖來搖去“哈哈哈,考了五百七十分!”s市高考的總分六百三十,按照曆年東吳大學的錄取分數線來說,隻要考到五百十五分以上,東吳的大門就已經敝開,唐安琪一鳴驚人,五百七十分的高分很可能問鼎今年文科狀元的寶座,他這個當爸爸的,又怎能不高興?


    “爸!”唐安琪不依地喚了一聲,忙又撥打了一遍聲訊電話,等得到了一模一樣的〖答〗案之後,她才高興地跳了起來“爸,我做到了!”才剛迴房間,電話響了起來,是江颯“考分怎樣?”唐安琪傻傻笑了起來“你猜!”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輕鬆了起來“我看你房間燈都亮著,應該考得不錯。”


    唐安琪微微一怔,她是曾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在黑暗裏默默療傷。難道她急忙拉開落地玻璃門,赤著腳跑到陽台之上。


    高高的圍牆之外,燈火通明的馬路之上,一個高大俊挺的男人正靠著suv寬大的車身,望著她房間的方向。


    她心中一時蕩漾,話音柔軟如酥“是,考得不錯。”


    江颯輕輕向她揮了揮手“明天晚上替你慶祝,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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