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裝了精繪了花朵的反光鏡片,唐安琪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染了咖啡色的長卷發下露出素顏清淡的小臉,但身上的衣服卻完全破壞了這份恬靜與清純,胸前印著各式骷髏的白色露肩長袖t恤,大麵積破洞牛仔褲鬆鬆地耷拉在腰間,腳上套了一雙根本沒有鞋帶的塗鴉帆布鞋。


    這已經是她帶迴來的行李箱裏,最低調的一身衣服了。這樣的打扮在美國隨處可見,s市作為國際大都市自然也不乏相類的時尚弄潮兒,但不管是在唐四海眼裏,還是去楓林高中,這模樣絕對算異類。


    她想了想,又將五樓的鍵按亮了起來。


    明泰的服務果然熱情又周到,電梯門剛剛打開,笑臉溫和的導購小姐已經等在那裏了,“是唐小姐嗎?五層是少女淑女服飾區,以風格不同劃分為abcd四個區域,不知道您今天想要嚐試一下什麽樣的類型?”


    唐安琪心裏一動,“晴的風格我就很喜歡,但這是個新出來的品牌,不知道明泰有沒有它的店?”


    導購小姐笑得滿麵春花,忙指著左前方說,“真是太巧了,由大財閥夏氏的千金夏晴安小姐創立的晴品牌前天才入駐我們明泰,唐小姐真是好眼光,這個品牌最適合十七到二十五歲之間的年輕女孩,很符合您的氣質。來,我帶您過去!”


    導購小姐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有節奏的蹬蹬聲,唐安琪的思緒仿佛又迴到了從前。


    沒錯,她認得夏晴安。


    夏晴安是唐安琪剛美國時最先認識的朋友,父親是世界級的影帝,母親則掌控著國際上實力最強的娛樂集團,雖然兩人同屬國內財富勢力最強的六大財閥,但多才多藝又美貌驚人的夏安晴和大大咧咧打扮隨意的唐安琪成為朋友,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後來夏晴安世界各地到處跑,行蹤成謎,兩個人沒有再像最初時那樣形影不離,甚至連電話和郵件都很少有,但夏安晴不管去到哪裏,總會寫一張明信片寄給唐安琪。


    前世的唐安琪在葉承浩出事之後沒有再迴美國的住所,這些明信片就都由顧敏君交給了陸雪琴。夏家在國內的勢力很大,甚至還與緬甸軍政府和泰國王室有交情,陸雪琴為了怕唐安琪找夏晴安尋求幫助,怎麽會讓她看到最新的地址?那些明信片自然是馬上就被銷毀了的。


    後來顧敏君在離開國內的前夜,將那些年對唐安琪的背叛和盤托出,並且告訴了她最後一次收到的明信片上夏晴安的住址,但等到唐安琪照著地址寄信過去,信件卻被無情地退了迴來。


    查無此人。夏晴安早就已經離開了。


    再後來,隱約聽到坊間的傳聞說夏晴安成了享譽全球的影後,更是身陷各種緋聞和離奇的經曆中,難以抽身,自顧不暇,是她沒有來找自己的一個原因,但恐怕兩個人之間始終無法聯係上更多的是因為陸雪琴的從中作梗吧?


    “這套粉色的洋裝很適合唐小姐您的氣質,不如換上試試看吧?”


    導購小姐甜美的語音將唐安琪拉迴了現實,她瞥了一眼粉色洋裝搖了搖頭,晴安的設計自然是無可挑剔的,但她不是真的十七歲,這樣的甜美不適合她的心境。


    她環視了這個布置得夢幻而美麗的店鋪一遍,角落的玻璃櫥櫃裏,鵝黃色帶著白色娃娃領的絹紗上衣,外麵搭著件亞麻綠的結子紗鏤空針織外套,下麵是幹幹淨淨的淺色牛仔褲,看上去既簡練又氣質,就連鞋子也是恰到好處的簡潔。


    唐安琪指了指,“我要試這套。”


    店員的臉色有些為難,“唐小姐,真是抱歉,櫥櫃裏的服飾,隻是掛著讓人欣賞的,而且也沒有別的尺碼,全世界隻此一套。”


    店長見導購小姐的臉色不悅,忙上前解釋,“設計師夏小姐特意交代過,隻有能出示她特製的vvip卡的貴賓,才有資格買走它,因為這是夏小姐特意為那位貴賓量身定做的。”


    唐安琪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特製的vvip貴賓卡嗎?她從褲子口袋裏掏出貼了鑽的錢包,然後翻找出一張畫了奇怪花紋的硬卡紙來,遞給了店長,“是這張卡嗎?”


    店長小聲地驚叫了一句,“呀,竟然真的有!”


    她抬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唐安琪一眼,態度一下子更恭謹了起來,“唐小姐持有夏小姐特製的貴賓卡,不僅可以試穿這套衣服,還可以帶走它。”


    唐安琪從試衣間出來,看到的是店長欣喜感歎的眼光,就連向來都很古板嚴肅的羅叔,臉上也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她望著鏡中煥然一新的女孩有著片刻的發愣,“這套我就穿在身上了,再給我按照這樣的風格隨意搭配幾套給我包好。”


    店長恭敬地遞過帳單,“一共是八萬兩千元。”


    另外挑選的那幾套衣服價格倒還公道,唯獨唐安琪身上的這套價格不菲,唐安琪無奈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宰熟不宰生,夏晴安,你這是打定主意了要敲我的竹杠嘛!”


    她在顧客滿意調查薄上扯下一張紙來,刷刷寫了自己的住址和手機號碼,遞給了店長,“新店剛開業,她一定會緊盯這邊的營業情況,如果她聯絡你,告訴她我不住美國了,下次有明信片就往這個地址寄,最好呢能直接跟我電話聯係。”


    因為有個影帝父親,既怕狗仔也怕瘋狂粉絲,所以夏家的人都有行蹤不定的能力,夏家在國內外的居所也迷霧重重,很難找到。所以唐安琪隻能等夏晴安主動來聯係自己。


    唐安琪迴過頭去,“現在去七樓。”


    她記得明泰百貨的七樓有一個叫“藝”的美發沙龍,非要到這家來,倒不是說這裏的手藝有多好,隻是因為唐七秀常常提起,而她也隻知道這一家。


    “這麽漂亮的長發要剪掉?”發型師的臉上滿是惋惜。


    唐安琪指了指美發雜誌上的圖片,“剪到這樣就可以了。”


    這頭天生麗質的長發,自記事起就一直垂在唐安琪的腦後,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眾人誇讚的對象,但頂著這樣美好亮麗的發絲的唐安琪,前世卻過得那樣憋屈和渾噩。


    既然人生能夠推倒重來,那她就從頭開始改變吧!


    三千煩惱絲,在發型師的手裏飛舞旋轉飄落,唐安琪感到腦袋輕鬆了一些,心裏也好像不再沉重了。


    她對著鏡子裏齊肩短發的少女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手藝不錯,你是幾號?”


    等到最後一步工序完成,唐安琪已經和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她在寬敞的大廳裏輕盈地轉了個圈,“怎麽樣,羅叔,好看嗎?”


    羅叔是驚訝的,但隨即卻又憨憨地笑了起來,“好看……好看,先生一定會喜歡的。”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長短指針快要在十二點處重合,“雖然跟先生打過電話說會晚一些,不過以先生的脾氣,肯定是要等大小姐一塊吃午餐的。您若是沒有什麽要買的,咱們還是先迴去吧!”


    唐安琪點了點頭,“恩,迴去。”


    她剛剛消失在了拐角處,蔣元君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美發沙龍,他四周望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唐安琪,臉色鐵青,拿起手機就吼叫了起來,“監控室,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工作?讓你們找唐家那丫頭,一會跟我說在五樓,一會跟我說在七樓,到底是在哪裏?”


    電話那頭傳來惶恐的聲音,“少爺,唐大小姐真的是在七樓,剛剛從藝美發沙龍出來,啊,她換了衣服剪了短發,所以剛才您與她錯過了一迴,少爺,唐大小姐現在就在離您不遠的那部vvip電梯口,電梯還沒上來,您趕緊過去還來得及截住她!”


    蔣元君飛奔著跑了出去,一邊扯著嗓子問道,“是右轉再右轉吧?喂喂,你們給我盯仔細了,要是這迴再找不著人,你們就都等著給我收拾鋪蓋走人!”


    他仗著人高腿長的優勢飛奔到七樓的vvip電梯入口處,果然唐安琪和羅叔還在那裏等電梯上來,他忙喊了起來,“喂,姓唐的臭丫頭,給我站住!”


    唐安琪皺著眉迴了頭,“羅叔,那個蔣元君是在叫我嗎?”


    羅叔對蔣元君的觀感很不好,“這位少爺名聲不太好,剛才在地下車庫的樣子您也看到了,管他是在叫誰,反正唐家和蔣家不怎麽熟,咱們還是不要理會得好。”


    唐安琪點了點頭,正好電梯到了,她就跟著羅叔踏了進去,但這一迴關門鍵雖然按了下去,但電梯的門卻遲遲沒有關上。


    氣喘籲籲的少年露出俊美無儔的臉,但惡狠狠的表情卻與他的容貌很不相配,他咬牙切齒地說,“仁愛醫院的那五千塊,算是怎麽迴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五千塊……”唐安琪有些錯愕,少年那雙藍色的眼眸卻忽然讓她想起了久遠之前記憶中那張模糊的臉,她伸出手指微掩了一下嘴唇,“啊,你是……”


    蔣元君簡直怒不可遏,她竟然忘記他了,在她對他做了那麽惡劣的事情之後,將他徹徹底底地忘記了!


    他正要踏進電梯好好跟她理論一番,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氣勢恢宏的怒吼,“蔣元君,你給我滾迴來!”


    是蔣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


    蔣元君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他望了一眼唐安琪,又看了看蔣老爺子怒意十足的臉,終於還是鬆了手,任電梯門緩緩在他麵前合上,任唐安琪的臉在他視線裏消失。


    他不甘地在心裏默念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臭丫頭,得罪了小爺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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