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紹倫閉上眼睛,感受她指腹的溫度,忽地睜開眼睛,眼裏的情深能把人融化,他定定地看著林海海,說:“答應我,假如日後我們不幸分散,請一定要盡全力找迴我,不許留我一個人!”


    林海海細細端詳著他的眉目,確定他沒有洞識她的計劃,才柔柔地笑說:“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找到你!”這是她的保證,就算迴來,他依舊是忘記她,她也無怨無悔!


    “那我就放心了!”楊紹倫心酸地笑了,“我知道沒什麽能把我們分開!”


    月光躲進了雲層,星星越發地晶瑩起來,那也許是千萬年的光,如今落入她的眼中,那麽近,卻原來那麽遠,一如他們現在的距離,很近,卻很遙遠!


    林海海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楊紹倫看著她眉目間的憂傷,心中淒涼不已,他如果沒猜錯,明朝一早,她便會端著那放了忘情藥的水給他,今晚,她的心必定千瘡百孔!


    抱著她迴房,這一夜,他沒有睡,至於她會入睡,是因為他在她的衣物上放了安眠的藥粉,這藥粉,隻會讓她沉睡,卻不會傷害她些許!


    他起身,把她懷裏的藥換掉,然後投進火爐裏。


    五更天,他起身早朝,她也跟著起身,她看著他,“我今天哪裏也不去,在這裏等你迴來,你下朝早些迴來好麽?”


    他點頭,臨走前,對她溫潤地笑了!


    皇後在楊紹倫走後來到,手裏端著一碗水,林海海顫抖地從懷裏掏出藥丸,放入水中,藥物瞬間融化,林海海把水加熱,倒入楊紹倫的茶杯中。皇後別過眼,她無法忍受這樣的殘酷!


    林海海靜坐在房內,等候楊紹倫迴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她如坐針氈,心裏的痛在慢慢地擴大,一圈一圈,蕩漾在血液深處!


    楊紹倫迴來,見到她臉上猶帶著幾滴淚痕,他別過眼,不忍看。林海海見他迴來,連忙起身,擠出一個笑,迎上去為他脫去龍袍,披上一件淡青的錦袍,她捂住他有點冷的手,憐惜地說:“外麵風大嗎?”


    “還好,不算冷!”楊紹倫笑得讓人心疼,眼裏幾乎都要滴出淚滴。林海海轉身,心髒裏有尖銳的疼痛,她顫抖地端起茶,波光盈盈地看著楊紹倫,楊紹倫心中一沉,卻笑著接過茶說:“我渴了,你真好!”林海海捂住嘴,絕望地看著他,楊紹倫幾乎控製不住滿目的淒涼,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端起茶一口喝盡,喝完,笑著問:“還有嗎?”林海海接過茶杯,臉色慘白,心就如同那車禍後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再也無法拚全!


    “我有些暈,先睡一會!”楊紹倫甩甩頭說,然後走到床邊,情深地看著林海海,,許諾般說:“小海,我愛你,這份愛永遠都不會變!”林海海捂臉,淚水從指縫裏流出來,楊紹倫睡在床上,身子朝裏,背對著林海海,他已經沒有力氣對她笑了,心裏痛得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毀滅,淚水頃刻瀉出來,他用被子捂住自己,一動也不動!


    林海海站著,全身冰冷,眼前一片黑暗,她的雙腳開始顫抖,慢慢身子也開始顫抖,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拉開門,陽光照進她的眼睛,她一下子刺痛起來,蹲在地上,身子顫抖不已。皇後連忙衝上來,擁住她,哽咽地說:“沒事了,沒事了!”林海海把身子靠在皇後身上,用盡全身地力氣說:“帶我走,快!”


    楊紹倫在床上聽著她們的腳步聲遠去,茫然地坐起來,眼裏像是要流出血般通紅,他起身走到桌麵,拿起剛剛喝過的杯子,用力一捏,杯子碎裂,碎片插入他的手中,鮮血沿著手紋一直往下滴,如同那雪地嬌豔的紅梅,開出妖豔的色彩,他的心,痛至失去感覺!


    他喃喃自語:“小海,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也不會!”他看著地上一滴滴地血液,慢慢幹沽,變成暗黑的顏色,和地板渾然一色,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沒有任何的痕跡!


    皇後立刻送林海海出了宮,迴到了臨海醫院,李君越與鬱清無語地看著她,皇後眼裏也閃過一絲淚意,她如今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隨時倒下!


    “你們看好她,我迴去看看皇上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紕漏!”皇後心驚膽顫地說。


    “秋陽,照顧他!”林海海雙眼帶著懇求,有淚意翻動!


    “我會的,不必擔心!”皇後急急離開,怕再遲一步,眼裏的淚水就控製不住,一發不可收拾,她不想在林海海麵前哭,不想惹她傷心!


    “我想睡一覺,昨夜睡不夠!”鬱清剛想說話,林海海便站起來說,“中午不用叫我了,我估計會睡到很晚的!”


    “小海…………”


    “讓她去吧!“李君越攔住鬱清,搖搖頭。林海海急忙往房間走去,眼裏的淚滴簌簌落下,再也收不住!


    “她能行嗎?”鬱清擔憂地問。


    “我們幫不了她!”李君越歎氣,“感情的事,真的誰也幫不了!”


    鬱清沉默,那被背叛的痛如今依舊清晰,感情路的辛酸,是一步一個腳印,一個腳印滿腳泥濘,沒有人能幫得到!


    病人漸漸多了起來,李君越忙碌了一早,心中思索了一下,對兩個禦醫說:“你們應出診的去吧,我叫你們師傅出來幫忙!”


    禦醫相互看了一眼,剛剛才說因為病人太多,出診的事情要緩緩,陳禦醫說:“反正不是急診,遲些過去也是無妨的!”


    “不用,你們現在就去!”李君越說,“收拾藥箱,去吧!”兩個禦醫隻得收拾東西。


    李君越對等候的病人說:“大家稍安勿躁,我會叫林大夫出來為大家診治,等候一下!”他轉過身對清風說:“你去叫你師傅,就說病人很多,忙不過來!”清風應聲便進去了!


    鬱清看了看李君越,李君越對她苦笑一下,“有時候忙碌是最好的辦法!”


    過了一會,林海海出來了,眼睛雖然紅腫,但精神不錯,鬱清看著林海海臉上的認真,覺得李君越說得不錯,也許讓她忙碌點,才是最好的療傷辦法!


    “林大夫,這咳嗽都好些日子了,你看看能否根治?”一位臉色暗黃的婦女看著林海海,神情悲苦!


    “大嬸,你幹的活兒辛苦嗎?”林海海看著她勞損過度的麵容,四十年紀便有了五十多歲的模樣,頭發都花白了!


    “也不怎麽辛苦,有點累吧!”大嬸頓了一下說:“有關係嗎?”


    “有關係,你長期勞累,以致身體缺乏各種器官過度勞損,身體缺乏抵抗能力,病了又不按時吃藥,怎麽會好呢?”林海海溫柔地說。


    “林大夫,我手停口停啊,家中幾口人,就指著我這雙手吃飯呢,怎麽能停下來?”婦人用粗糙的手攏攏耳際的亂發,自嘲地說!


    “我先開些藥給你服用吧,至於工作方麵,盡量注意,不要太勞累,定時複診!”林海海囑咐道!


    “知道了,林大夫,真謝謝您,唉,我命該如此,相公失蹤了,如今連大兒子也都失蹤了,家中卻還有老有少,想尋個解脫也不忍心!”婦人起身歎了口氣,眼圈陡然紅了!


    “你相公和兒子失蹤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林海海聞見,心裏一動,連忙問道!


    婦人複又坐下了,低頭垂淚,“我家相公是上兩個月失蹤的,孩子是上個月不見的,都報官了,卻一點線索也沒有,林大夫,您說,這麽大個人了,能失蹤到哪裏啊?”


    “你也別太焦急,往好的方麵去想,信我吧,不久後,他們就能迴來!”林海海直覺認為和活死人有關。


    “如今也隻有這個盼望了,否則家中的老老少少該怎麽辦?”婦人愁眉苦臉地說!


    “那你更要養好身子,對了,他們都是在哪裏失蹤的?”林海海不經意地問。


    “入山砍柴,然後就沒迴來過!”婦人說說,淚水又淌了下來!


    “哪座山?”林海海心中有數,這道姑必定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在鬧市區抓人,所以專門在山林中向樵夫等下手!


    “都在向雲峰那邊失蹤的,要是說被大蟲豺狼吃了,也總有衣服留下啊,為何就一點蹤跡也無呢?”這是她這段時間苦苦思索的問題。


    “所以你更要相信他們尚在人間,你先去抓藥,等我得空了我去官府看看,可有什麽線索!”希望是最好的良藥,當病人重拾希望時,病情的恢複總是出乎意料地快,林海海想給她點一盞希望之燈,這個活死人集團,她是務必要搗毀的!


    “那太感謝林大夫了!”婦人喜出望外,抓住林海海的手一個勁地道謝!


    鬱清對李君越說:“希望她能一直保持這個笑容,真不忍心看她受傷!”


    “不,當晚上的時候,她還是一樣會難受,這是一個過程,一種經曆,不能避免的!”李君越殘酷地說!


    鬱清無言,確實如此,因為,她正是過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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