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冷哼一聲,看著皇後,眼裏盡是失望和憤怒,“皇後,你還有何話說?”


    皇後躬身迴答:“臣妾隻有一句話,那就是不是我做的,母後可相信?”


    太後氣急,一拍桌子怒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枉哀家往日還以為你敦厚純良,對你寄予深厚的期待,誰料你居然做出如此殘忍冷酷之事,現事情敗露,你還想利用哀家對你的寵愛蒙混過關,實在太讓哀家痛心了!一個人說哀家不相信,難道眾多嬪妃也能聯合起來冤枉你不成?難道麗貴妃能拿自己的孩子誣陷你不成?”說完,她身子晃了晃,急喘了幾口氣,梨花扶著她坐下來。


    楊紹倫素日知道皇後和眾妃不和,隻因自己對皇後冷落已久,就算去到她的寢宮,卻也以禮相待,此事隻怕早已傳遍後宮,皇後的地位其實隻是空殼子。隻是這也是她的希望,不是嗎?如今她斷斷不會因為請安行禮這些小事而和麗貴妃起衝突,她一向是以息事寧人的處事方式做人,事情中怕另有內幕。他看了看林海海,她一臉的深思,眼光偶爾在皇後臉上轉悠。她,想什麽呢?當時她在場,事情是否如眾妃所說呢?


    皇後看著激動的太後,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隻是很快便恢複正常,她淡淡地說:“母後,既然您已經定了臣妾的罪,臣妾沒有話要說了!”


    麗貴妃眼裏滑過一絲狡詐,她看了看太後和皇上的神色,然後哀哀地說:“皇上,也該是臣妾往日造下的孽,今日遭此報應,臣妾不敢怨恨皇後娘娘,隻是失去了孩子,臣妾已經心如死灰,就讓臣妾陪我那苦命的兒去吧!”說完,她嚶嚶哭起來了,這平日囂張跋扈的女人現在如蒲柳在風中搖擺般虛弱,臉上的哀傷不像是偽裝,哭聲也真切。其實她現在哭,倒也是真哭,傷心也不是裝出來的,林海海看著她的悲傷的臉孔,這不像是偽裝的,隻是這女人平日心機沒有如此深沉,背後必定有人教唆,隻是這個人會是誰呢?在如此短促的時間釀造出這麽一出精彩的戲,此人心機和計謀必定異於常人。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一眾嬪妃,所以的嬪妃都義憤填膺地瞪著皇後,隻有一個人她靜靜地站在眾妃的後麵,一臉的淡然與平靜!林海海認得她,她叫是莊妃,皇後說過她的性子在眾妃當中是最沉靜的,既不爭寵也不鬧事,是個安分的妃子,隻是林海海還是從她平靜的麵容後麵捕捉到了一絲冷笑。


    太後聽了麗貴妃的話,心中不忍,往日雖然不喜歡她,但是喪子之痛是人間慘劇,她也是做母親的人,怎會不理解麗貴妃的痛,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是皇上的關懷,於是她對楊紹倫說:“皇兒,快去安慰安慰她,你們年紀還輕,這胎沒有了還能生,放寬心吧!”麗貴妃揚起梨花帶雨的臉淒淒看著楊紹倫,淚光閃動的眼裏帶著一絲渴望:“真的嗎?皇上,我們還能有孩子嗎?”


    楊紹倫心中泛起一絲不忍,這個女人終究和他有夫妻之分,雖然不愛她,但夫妻的情分還是在的。他在床邊坐下,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珠,麗貴妃投入他懷裏,低低地抽泣起來。楊紹倫不敢看林海海,他能想象到她的心情。他把手輕輕地放在麗貴妃背上,算是摟住了她。


    皇後此時倒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反而擔心著林海海,林海海嘴唇顫抖了一下,臉色蒼白。皇後在心中歎息:這樣也好,讓她死心吧!


    太後站起來走到皇後麵前,冷冷地說:“哀家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你為何要下此毒手?”


    皇後抬起眼睛看著太後,臉上依舊是無畏的神色,隻是眉宇間多了一份哀傷:“母後,臣妾還是那句話,母後既然不相信臣妾所說的話,那臣妾沒有任何話要說了!”既然所有人都指證她,她解釋再多也無用,就讓她接受一切的懲罰吧,隻是放不下庭初和故國的父王,沒有了大興王朝的皇後做護身符,隻怕陳國堪憂啊!


    “啪”一聲響,皇後臉上多了五個指印,太後顫抖著身子說:“哀家信錯了你,也疼愛錯了你!事到如今你還不知罪,來人啊,把她帶到冷宮去,沒有哀家的懿旨,任何人不得探望!”立刻便有幾個侍衛進來,拉起皇後便走,皇後沒有掙紮,一言不發地任由侍衛拉著走。楊紹倫相信皇後,隻是此事太過蹊蹺,皇後先去冷宮倒也不壞,至少能讓布局的人解除防備。所以他並不阻止。


    “慢!”林海海起身,叫住侍衛,侍衛轉身看著太後,太後說:“豫觀,你不要替她求情,哀家自有分寸!”


    林海海已經知道幕後人的目的,她真正想對付的人是麗貴妃,麗貴妃這個笨女人卻還傻傻地聽任她的安排布下這個局。她眼睛有意無意地掃過莊妃,她嘴角泛起一絲並不明顯的笑意,林海海知道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因為自己出手的話,麗貴妃必定毫無翻身之地。她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扳倒麗貴妃,而且是借她之手!這個女人確實不能小看。


    “母後,我和皇後平日親近,所以我的話你必定以為我是為了維護皇後而編造的謊話,但是事情確實非你所想所看所聞。”她看著梨花說:“梨花,你去禦醫院把所有在職的禦醫請來!”麗貴妃聞言,臉色陡然蒼白,她抓住楊紹倫的手說:“皇上,臣妾累了,你讓這些人都出去好嗎?就算請再多的禦醫來,也救不迴肚裏的孩子,所以臣妾不想再被他們診治了!”


    林海海冷眼地看著他們說:“不可,必須要等他們來!”麗貴妃立刻變臉,指著林海海罵道:“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王妃,居然也敢在本宮的地方叫囂,皇上,請把她趕出去,臣妾不要見到她!”


    “貴妃,你多話了!”楊紹倫還沒說話,太後便生氣了,乃念她剛剛失去孩兒,此時正傷心便不與她計較了。居然敢罵豫觀,這樣的性子也不明白皇兒為何會專寵她。想必皇後今日犯下此等糊塗事,也是他雨露不均造成的。


    楊紹倫心底也厭惡她,況且此事誰對誰錯還不一定,他放開她對梨花說:“照王妃的話做!”梨花應聲走了,楊紹倫的眼光看向林海海,林海海卻沒有看他,轉過身去淡淡地看著一眾嬪妃,這些人也是受人利用,隻可惜她們以為幫了麗貴妃,卻害了自己害了她。


    李超敏還跪在地下,林海海一向討厭下跪,但是此時並不打算叫他起來。倒是太後看到他,便說:“李禦醫請起吧,這不是你的錯!”


    李禦醫卻一動不動地說:“太後,讓微臣跪著吧!”林海海看了他一眼,隻見他麵如死灰,神情木然,心中雖不忍,但記起當初教授他們醫術時曾經說過,醫德是最重要的,此時的他,為虎作倀,那裏還有醫德可言?她歎息一聲:“當**是否真心拜我為師?”


    李超敏兩行熱淚湧出,磕頭伏地,久久不語!此舉倒把太後和楊紹倫弄糊塗了,楊紹倫頓時心中有數,太後看著李超敏,又看林海海沉痛地表情問:“豫觀,這事……..”


    “母後,我說過此事另有內情,不過我的話你也許現在不信,等禦醫們都來到,我讓他們逐一為貴妃娘娘診治,便可一清二楚!”林海海也不想多講,總之今日她和這群女人一樣,都被人利用了,這種感覺真他媽的憋屈!(請原諒她罵髒話,因為作者也很想罵)一眾嬪妃都慌了手腳,相互看著不知所措,隻有莊妃泛起一絲淡笑,趁人不注意靜靜地走了。林海海的視線一直跟著她,心裏第一次恨得牙癢癢的。她一直站在最後,太後和皇上都沒有留意到她,所以等會降罪的時候,她便可以逃過一劫,這招夠毒的,後宮大部分的女人都被她拉入了黑名單,剩下的,她可以慢慢對付,這個女人心機深沉無比,林海海忽然很想和她玩一玩!


    太後眼裏眼裏還有些疑惑,但是看看麗貴妃是神色和眾妃的驚慌,心中便漸漸明了,看來皇後真是無辜的,她心中的鬱結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憤怒還在騰騰升起。


    楊紹倫坐了下來,用手摁住胃部,臉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林海海並沒有留意到,她也不想去看他,看到他就想起他摟著麗貴妃的樣子,想起他們以往也是這般的恩愛,做一切相愛的人會做的事。


    在一旁站立的皇後倒是留意到了,她記得他說過吃完辣以後胃部會出現抽筋般的痛。這皇帝,有時候也讓人挺感動的,隻可惜和小海無緣,皇後暗自歎息!


    林海海走向床邊,看著神情驚慌的麗貴妃,林海海歎息,這也隻是個可憐女人,被人利用了卻還懵然不知。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麽時候失去的?那微微隆起腹部估計是假的吧,不知道一會揭穿了她,會有什麽下場呢?不過此時卻不能對她心存憐憫,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要不是她容不下皇後,也不會被人利用以致惹火燒身啊!


    麗貴妃恨恨地看著她,狠毒的眼光恨不得把林海海撕開兩邊,林海海在她床頭的圓凳上坐了下來,問:“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麗貴妃呸了的一聲,銀牙一咬說:“本宮如何不知你這個賤人的心思,那禦醫全都是你的人,你叫他們怎麽說,他們便怎麽說。你和皇後串通,害死我腹中胎兒,現在還想怎麽樣?”


    痛苦中的楊紹倫聽她三番四次地羞辱林海海,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拍桌子,怒吼道:“閉嘴!再敢說一句賤人我立刻砍了你!”麗貴妃嚇了一跳,渾身哆嗦了一下,委屈的眼裏含著眼淚,欲開口卻又不敢,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皇上發這麽大的火。


    林海海抬頭看他,隻見他滿臉鐵青,憤怒地盯著麗貴妃,額頭冒著豆大的汗,嘴唇發白,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他怎麽了?林海海有些驚慌,想問,卻不合身份。楊紹倫的視線慢慢轉到林海海身上,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她是一名出色的大夫,自然知道他身體有事,隻是他並不想讓她知道,於是勉強地扯出一個淡笑,林海海心一酸,連忙轉過頭去,怕自己控製不住眼裏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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