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瑕若有所思,可一旁的葉長風卻聽不懂慕容倩這話的意思。

    慕容倩便把昆侖山之行,所發的事情,講了一遍,他這才知道原來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大巫仙和劍神的師父安其生。他頓時恍然大悟,當初出使大月氏的十勇士,最終分道揚鑣,反目成仇,竟都是中了別人的圈套,刻意安排。

    這其中固然也有他們貪婪、自私的原因,可歸根結底,正是安其生利用人們心理上的弱點,才能達到目的。

    “如此說來,當初就算我們十兄弟不出手,摩柯伽葉也是要死的。”

    慕容倩點了點頭,“你們不出手,還有其他人可以出手,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其生搞出來的,這樣的話,你們的心裏也可以多少好受一點了吧?”

    葉長風麵帶慚愧,“哎!有什麽好受?隻是我們兄弟再不能這樣自相殘殺下去啦。”

    慕容倩道:“說的不錯,你們兄弟不能自相殘殺。陳瑕和他的哥哥也不可以。歸根結底,那安其生所畏懼的便是你們兄弟聯手。瑕哥哥,你想,摩柯伽葉在世之時,他不敢建造齊天丹穴陣,當然就是怕摩柯伽葉不答應,由此可見,安其生的克星就是你。蠱祖說,善惡本就一體,不正是說你們兄弟應該合二為一嗎?”

    陳瑕眉頭緊鎖,“話雖然如此,但是我怕哥哥怨我太深,不肯與我聯手……更何況鮮卑之仇,難道真的就這麽算了嗎?”

    慕容倩一時也沒有主意,要說不恨陳瑜自然是做不到,可安其生那邊又虎視眈眈,需要陳瑜助力,到底該怎麽辦,慕容倩也難下決斷。猶豫了半晌,才說道:“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前往匈奴一趟了。”

    葉長風道:“匈奴人到處都在找陳瑕和你,你們進不了匈奴國境,恐怕就要慘遭不測。”

    慕容倩微微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瑕哥哥的易容術不說是天下無雙,也堪稱天衣無縫,隨便弄一下,保管別人認不出來。”

    “但是要混進單於庭,去見阿曼和陳瑜卻難了。”陳瑕道。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時沒有別的主意,陳瑕也隻好聽慕容倩的安排。既然安其生布下了圈套,當然就隻等著陳瑕上鉤,這次匈奴之行,比去於闐和昆侖山更加兇險。好在陳瑕這些日子內力大進,料想再遇到陳瑜,應該穩操勝券。怕隻怕,陳瑜和淳於炎聯手的話,那陳瑕就未必會是對手了。慕容倩重傷初愈,陳瑕本想叫他跟葉長風先去西域都護府,可慕容倩卻說什麽也不答應。而且陳瑕的機變和智謀全不如她,就這麽孤身前往多半是難以成事,無奈之下隻好帶著慕容倩一同前往。

    二人化妝成一對打獵的老夫妻,沾上胡子,畫上皺紋,再戴上鬥笠,判若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好笑,慕容倩調侃道:“原來你老了之後,就是這個模樣啊?”

    陳瑕也道:“你老了的話,還怪好看的呢。”

    慕容倩聞聽則神色微變,淡淡一笑,低頭不語。陳瑕雖然沒把蠱祖的話告訴她,但是其實聰明的她心裏知道,自己恐怕活不到這麽老的一天啦。

    第二天,辭別了葉長風,叫他去給班超送個信,就說暫時迴不去西域都護府,叫班超不必擔心。二人便匆匆上路,直奔匈奴單於庭。

    葉長風眉頭微蹙,心中暗想:班超並無危險,倒是陳瑕此去兇多吉少。因此他也不去西域都護府,反而駕著金雕在後麵尾隨跟去。

    ……

    匈奴單於庭的街道上張燈結彩,單於即將大婚,此事匈奴上上下下盡人皆知,一片歡騰。

    阿曼被困於宮廷之內,不知不覺已經月餘,外麵究竟如何,她並不知道,也不關心,隻想著,自己委身於單於,希望可以換來精絕的太平。至於陳瑕以及那些他所有惦念的人,恐怕今生都再不能相見啦。

    燈下的阿曼楚楚動人,凝神沉思,心中愁緒萬千也無人可以傾訴。也許這便是紅顏薄命,她一介女流,除了被當作貨物一樣送給最有權勢的人,又能有什麽辦法挽救自己的國家?

    安其生已經告知,她不是精絕國王所生,乃是安其生的親生之女。所以才會對她這麽照顧,叫她先和陳瑕一夜溫存,然後才帶她來單於庭,再去挽救精絕。這些都是阿曼的心願,安其生心知肚明,他正是利用這一點,扮作精絕的使者,以精絕國王的名義,將阿曼獻給了優留單於,當時阿曼竟然沒有反對。她覺得隻有這樣才算對精絕做到鞠躬盡瘁。

    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改變精絕的命運,卻沒想到,優留單於對她一見鍾情,立即就要將她納為妃子。

    反倒是安其生提議: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需要明媒正娶,還要優留單於答應撤兵精絕,與精絕正式和解,簽訂同盟之約,再叫她父王親自寫封書信,向阿曼告知此事,隻有這樣,阿曼才會嫁給他。優留滿口應允。阿曼所少放下點心,畢竟這都是自己的心願,是安其生幫了她,她一點也沒有什麽懷疑。隻等父王的書信一到,她看到之後,便要嫁給優留單於了。

    那書信昨天才到,優留單於立即便下令籌備婚禮,隻給了不過區區三天的時間。阿曼就覺得自己的命運仿佛風中浮萍,雖然貴為公主,卻有哪一天真的落地生根?從今往後,隻能把他鄉認做故鄉,渡過一年又一年的寂寥歲月。

    反正對她來說,嫁給阿布提,嫁給優留單於,其實都沒有分別。

    此時,她正在燈下慨歎身世,忽然窗外躍進一條黑影,跟她相伴的宮女早已睡熟,那人悄無聲息,身法極快,一迴身先把宮女的穴道點了。不等阿曼叫出聲來,那人就摘掉蒙麵的黑布,“是我!”

    阿曼一見那張臉,頓時喜出望外,“瑕哥哥!”

    來人卻忽然把臉一沉,“我不是陳瑕,我是陳瑜!”

    阿曼略顯失望,“你……你深夜到此,瘋了嗎?這裏是王宮後院啊!”

    陳瑜道:“我隻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麽要嫁給單於?”

    阿曼歎了一口氣,“不嫁又他又能怎麽辦?隻有我可以救精絕。”

    “就憑你?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阿曼道:“是我親生父親,他……他是幫我的。”

    陳瑜點了點頭,冷笑道:“你可真是有個好爹,我來這是特地告訴你,精絕國已經被鄯善吞並,你父王已死,你看到的那封書信完全是假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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